上卷 江南行 第八十一章 火祭

由尾道:「可是,這故事似乎還沒有結束。睡翁後來無意中又收留了那雙胞女孩中的一個,取名白日歌,不知有沒有這事?」

溫眠道:「是的。那年長江大水,雪江大師的金山寺中,人滿為患,那柳二少爺也在其中,滿臉的菜色,兩手各抱著一個小丫頭,在人群中等著施粥。那天我恰好上金山去,我看不下去,上去抱了一個便走。柳二少爺還感激不盡。這一晃又是二十多年過去了。白日歌在我身邊慢慢長大成人,她知道我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又很少離開過焦山,因此後來性格便有些古怪。酸辣湯和臭豆腐對她都有好感,她卻不大理會他們。兩年多前,她突然不告而別,後來聽說她在江湖上以人肉充白斬雞賣,居然也混出了一點名聲。至於那另一個女孩,我曾經讓沒心肝他們出去打聽過,不過至今還不知道她的下落。」

斷橋道:「這樣說來,我知道這壁櫥中的秘密是什麼了,沒想到會是這麼凄楚!雪江大師,木丘先生,咱們還是下樓去吧。這個壁櫥就不要打開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由尾已突然運起內力,一掌擊出,將壁櫥的木門震裂開了。眾人都大吃了一驚,但是更令人驚異的是,壁櫥里居然一塵不染,除了一盞乾枯的油燈外,什麼也沒有!

溫眠對著油燈,長嘆一聲道:「細柳啊細柳,傷心最是水中月,半是清輝半是魂。我冷雨風欠你的太多,今生怕是不能報答了。」說著,拿過小廝手上的燈燭,猛然便向壁櫥中的油燈擲去。

只聽噗地一聲,櫃櫥被點著了,火光一下子蔓延開來,烈焰騰騰,濃煙滾滾,不一會兒,整個閣樓便被濃煙籠罩住了。

溫眠哈哈大笑起來,鼎木丘迅急一掌擊向左邊的牆壁,壁上的木板全都碎裂開來,但木板後麵包遮著的,卻是一根根鐵棍結鑄成的鐵格子。外面的寒風吹刮進來,吹得火焰越來越大了。

雪江見狀,猛然騰身而起,奮力一掌朝樓頂擊去。只聽轟然一響,樓頂上石瓦紛紛向四下飛落開去。雪江左手拎起斷橋,右手抓過鐵岩,猛吼一聲,自火光中飛躍起來,然後在檐角上略為借力,便斜斜地朝院外飄落下去。

三人落定身子時,鐵岩慌忙要返身撲入火叢中,去找尋鼎木丘,只見那「殘雲閣」正象一團火球,軟軟地塌落下來。「夫妻肺片」與臭豆腐,酸辣湯慌忙都從院中奔逃出來。最後跳躍出來的是黑旋風,它吼上一聲,抖了抖身上的火花,扭了扭脖項,便朝斷橋撲了過來。

鐵岩站在院前,迎著寒風烈火,禁不住淚落如豆。雪江對著火光,合掌喃喃禱誦。過了約半個時辰,火勢慢慢減弱下來,眾人在火堆中找尋著,卻不見溫眠三人的屍體,心下都暗暗奇怪。

雪江喃喃自語道:「冷兄,只怪老衲今日幫了個倒忙。」

一行人下了山,來到江邊。只見大江茫茫,連條小船都沒有了。斷橋沿著江邊找了好一會,也沒見到修流,她朝著江中大喊了幾聲,不見回應,便忍不住便偷偷抽泣起來。

這時天色已經開始明亮起來。湯六道:「昨晚上江邊還系有三,四條船的,不知現在怎麼一下子都不見了影子。真是怪事!」臭豆腐道:「可能是由尾帶來的那兩個女人還是周修流把船都給拖走了。」

斷橋大聲說道:「胡說,修流他怎地會去干這種下三濫的事!」

臭豆腐道:「那麼周修流怎地會不見了呢?罷了,這山後有個溶岩洞,洞里藏有一條船,平時從來不用的。待我去看上一看。」

臭豆腐去了快一餐飯功夫後,垂頭喪氣走了回來,說溶洞中的那條船也不見了。湯六捋起衣袖道:「大家別急,先在這裡等著,天黑前我一定弄到一條船回來。」說著,泥鰍一樣一頭噗通扎入江中,登時不見了身影。

眾人在江邊一直等到午後,果然見到湯六搖了一條船回來。湯六跟「夫妻肺片」和臭豆腐道:「我先送雪江大師他們到金山,然後再回來一起料理這裡的後事。」

斷橋不見了修流的蹤影,心裡又著急又難受,弄得鐵岩都不敢跟她說話。雪江要她和鐵岩先在金山寺中呆下來,一邊再慢慢去查找修流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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