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路燈的小道通常是不怎麼招人喜歡的,起碼對正常人來說是這樣,可東街的小黑皮就很喜歡這樣的小道。
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得靠這發財。
離開東街三條馬路的地方就有條小道,原本那裡還有兩盞老舊的白熾燈照著,自從小黑皮給了附近孩子幾根棒棒糖之後,那燈泡就再也沒保持完整過。
小道一頭是馬路,另一頭通向後面的小區,對小區的一些居民來說,這是條不錯的捷徑。
走捷徑往往是需要相應的代價的,而小黑皮就時不時地別著他那把七寸長的短刀,在那裡等著收取代價。
也許是居民怕事,也許是小黑皮作案的時間巧,總之這兩年來,他在小道上賺了不少,卻從來沒被警察抓到過。
「這叫天數,懂不?」小黑皮曾晃著酒瓶子沖那幫狐朋狗黨炫耀,「天數,有老天罩著我。」
相信天數的小黑皮每次作案前都會拋個硬幣,倘若正面衝上就去,反面衝上就不去。在他看來,這就是老天爺給他的提示。
最近小黑皮的手風不是很順,打牌輸錢,搓麻將輸錢,摸牌九輸錢,最後就連玩QQ棋牌遊戲也會把遊戲幣輸完。
「靠,該去幹活了。」小黑皮摸摸兜里可憐的幾個硬幣,回家揣起了那把短刀。
沒準是老天在關照他該幹活了,更說不定今晚能宰到一頭肥羊,搞不好會遇到個身材不錯的美女,來個財色兼收……
滿腦子意淫遐想的小黑皮看著桌上的塑料鬧鐘,雖然心裡恨不得現在就把指針調到十一點半,可他還是要等著。
因為附近的巡邏警車會在十一點四十五分經過那條黑暗的小道。
拋硬幣還是少不了的,不過今晚落地旋轉的硬幣卻和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當旋轉停止的時候,硬幣沒有倒下,而是直立著的。
小黑皮倒是沒有費什麼心思去想,因為這意思太好理解了。
「不是去,也不是不去,那就是去不去都可以咯。」
十一點四十八分,小黑皮晃悠著走進了那條小道,臨了還不忘對著遠處警車的紅藍燈光嘲笑一番。
十一點五十一分,小黑皮靠在小道的電線杆邊,嘴裡叼著一支沒有點著的煙捲,懶洋洋地注視著小道的兩頭。
十二點零五分,小道靠馬路的一頭傳來一陣高跟鞋聲,小黑皮精神一振,抹了抹嘴邊的口水,掏出短刀準備財色兼收,可高跟鞋似乎猶豫了一下,從小道口又折回了大路,漸漸消失了。
十二點十分,四五個似乎有點喝高了的男人推搡著從小區那頭走來,小黑皮把身子隱在暗處,很不耐煩地等著這群酒鬼消失。
十二點二十一分……十二點半……
兩點零三分,小黑皮恨恨地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揉搓著已經被口水打濕的煙捲,碎落的煙葉撒了一地。
看來今晚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正當這個想法在腦中閃動的時候,一陣拖拖沓沓的腳步聲從靠馬路的那頭傳來。小黑皮這次並沒有立刻興奮起來,而是摒住了呼吸,仔細地判斷著腳步聲接近的速度和距離。
很快,他便肯定了,今晚的第一筆生意即將開張。
從小道口透進的燈光來看,腳步聲屬於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個子不高,手裡似乎還拎著一個公文包,走路的姿勢看著有些懶散,應該是剛下夜班的傢伙。
啪,小黑皮點起一支煙,很是囂張地從電線杆後轉了出來,手裡的短刀在打火機的火苗前晃動了幾下。
「手錶、手機、皮夾、項鏈、手鏈、MP3、筆記本電腦。」小黑皮眯縫著眼,對面前那人如數家珍地報出一串名詞。
啪,那人也點起了一支煙,依舊懶散地向前走著,彷彿完全沒有注意到小黑皮的存在。
「我說你聽見沒有?!」小黑皮很不喜歡這種被無視的感覺,用力揮了揮手裡的短刀。
「聽見了,那些東西我沒興趣。」那人總算停了下來,叼著煙捲懶懶地看著小黑皮,煙頭閃爍的亮光照出一張年青男子削瘦的臉,上面帶著懶散的笑容。
「靠,老子又不是賣黑貨的!」小黑皮有點惱火了,「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別叫老子費事。」
那人依舊沒有任何配合的意思,只是繼續抽著煙,饒有興趣地看著小黑皮。
「我操,你他媽傻的啊?!」小黑皮被他看得有些發怵,拿著短刀的手開始揮動起來,「趕緊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別逼老子給你放血!」
「要錢做什麼?」那人在牆上摁滅煙頭,掏出手機看了看,「你又沒機會用。」
那人說話的口氣淡淡的,還帶著點笑意,換作平常聽上去會有種玩笑的感覺,可在這條黑暗的小道里聽來,卻詭異得有些怕人。
砰,可能是因為太熱的關係,小黑皮手裡那隻一直燃著的塑料打火機突然爆了,巧合的是,這時小道靠馬路的那頭閃起了紅藍相間的燈光。
小黑皮心裡一哆嗦,轉身撒腿就跑,可能是擔心被警察追上,跑出沒多遠,他便踩著垃圾筒翻上了一側的牆頭,繼而縱身一跳。
牆並不高,最多不超過兩米五,可小黑皮跳下去之後腳沒有立刻著地,他正納悶的功夫卻突然想起牆的這一側正在挖地基,十幾米深的坑裡滿是林立的鋼筋……
「啊……」小黑皮的慘叫只來得及發出半聲,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便讓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唉,何必呢……」小道上那人看著小黑皮的身影從牆頭消失,撓了撓腦袋,繼續往小區走去,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
洗澡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尤其是泡在豪華的按摩浴缸里。
丁進最大的愛好就是這個,當然,手邊還少不了擺上一杯年份久遠的威士忌。
嗅著浴鹽的香氣,感受著從各種令人舒適的角度噴涌而來的水流,酒精刺激著各種神經,而幾乎酥軟的身體則會萌發出某些迫不及待的衝動。
對於這種複雜而有些矛盾的感覺,丁進很是受用,在他而言,這是一種輔助思考的最佳方式。
可今晚他的大腦卻比這種感覺更加複雜、更加矛盾。
「柳老太太、鬼塚、蘇老頭……」丁進看著酒杯中晃動的琥珀色液體,喃喃自語著,「這三個老成精的傢伙,他們到底在賣什麼葯?」
一個半月前和柳老太太的會面丁進還記憶猶新,談話的最後是以一場交易結束的,簡單說來就是一人換一人的買賣。從柳老太太答應的附加條件來看,丁進還得了個買一送一的便宜。
「只要個把月,包你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天卜方展。」柳老太太是這麼答應的,這等於是給了丁進一棵叮噹作響的搖錢樹。
時間過了一個月,丁進卻沒能得到任何關於方展的消息,而柳老太太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樣,根本聯繫不上。
「那老婆子活膩了,居然敢和丁爺您玩花樣。」賈悅曾氣憤地如是說。
丁進倒沒有那麼氣憤,事實上從各處耳目傳來的消息來看,原本四處活躍的一群柳家女人在一夜之間突然銷聲匿跡,而他和柳家老太太的聯繫也就在那時中斷了。
顯然,柳家是遇上了什麼問題。
相對這個,發生在九菊一派的事情就更為詭異了,據監視九菊一派的耳目回報,鬼塚雖然足不出戶,但卻一直通過無法監控的衛星電話與外界聯繫,而就在前不久這些聯繫也突然中斷了,整個九菊一派就像是一潭死水般毫無動靜。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之前,一家醫院收治了一名奇特的重傷病人,渾身的骨骼均有不同程度的斷裂,而在這樣的重傷之下,這名病人卻還沒有死亡。
據悉,這名病人正是鬼塚得力手下之一——犬山刃牙,從已知的信息來看,犬山是九菊一派負責追蹤和刺殺任務的帶隊忍者,身手在中上等,他會受到這樣的重傷,肯定是遇上了不一般的對手。
面對手下如此殘敗,鬼塚非但沒有制定反擊措施,反而偃旗息鼓地龜縮了起來,這同九菊一派以往一貫強硬的作風完全不相符。
無獨有偶,韓國八極宗也同樣沒能幸免於難,而且倒霉的居然正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全曜熙先生。
全曜熙是個一貫喜好聲色犬馬的傢伙,定期要去高級夜總會和PUB找些姿色上乘的女人消遣。事發當日,全曜熙包下了一家高級夜總會的貴賓房,經媽媽桑的介紹,他選中了兩名小姐喝酒調情。
也許是全曜熙的酒量太好,也許是兩名小姐的酒量太差,過了不多久,那兩名小姐便先後捂著嘴跑去衛生間嘔吐。可她們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負責保護全曜熙的手下覺得有些不對,闖進房間一看,全曜熙早就不省人事地躺在了沙發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經過一番搶救,全曜熙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醒來後還沒等他喘過第一口氣,壞消息就接踵而至,八極宗安排在中國各地的手下和眼線一夜之間死的死、殘的殘,事發的時間恰好就是他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