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一篇 家種梅花 第六章 該死的總是逃不了

頂在李月蘭下顎的槍管又陷進去了幾分,皮膚上開始有了淤青。

「要她活命可以,拿你的來換!」鄭國棟眼睛裡全是血絲,「先沖自己大腿上來一槍!」

「你以為你會有機會開槍嗎?」劉孜飛堅定得像個石像,九二式手槍的準星一刻不離鄭國棟的眉心。

眉心後面是大腦中樞神經的關鍵部位,一旦擊中,一秒鐘內鄭國棟的所有神經系統都會停止運作,自然也無法扣動扳機。

「有種瞄準我眉心打!」鄭國棟突然狂笑起來,隨即揚了揚左手。

這個動作讓鄭國棟的目標更明顯了,劉孜飛卻沒有開槍。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張開的金屬夾子,看見了鄭國棟胸前那排黃褐色的管狀物。

一根紅色的導線連接在夾子和管狀物之間。

觸合式引爆裝置?!劉孜飛手心冒汗了,他明白,鄭國棟手裡捏著的夾子是個簡易引爆器,只要一鬆手,身上的爆炸物就會引爆。

如果開槍的話,不僅是李月蘭和自己,周圍的人也會因此受到波及。

「所有人立即撤離現場!」劉孜飛果斷地命令著,並沒有放下手槍。

「不許撤!」鄭國棟狂吼,「敢撤我就引爆炸藥!」

警戒線外圍觀的人並不多,一聽到他倆的話,立刻就亂了。也是,看個熱鬧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真要炸起來,指不定缺點啥,沒準還把命給送了。這熱鬧看的!

亂歸亂,還真沒人敢離開,誰不怕死呢?

劉孜飛不怕死,從他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對死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鄭國棟也不怕死,橫豎爛命一條,豁出去干,就是要報復劉孜飛。

可李月蘭怕死,前段時間認識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好日子才剛開始。

「按他說的做!」李月蘭突然來了一嗓子,劉孜飛愣了,鄭國棟也有點意外。

「自從跟了你,就沒過過好日子!」李月蘭吐沫橫飛地叫著,「就算離了還要被你連累,我當初就不該嫁你這個掃把星!」

吱,計程車鑽出小路,一個擺尾躥上大路,兩三下擠出車流,從一塊漂亮的草坪上碾了過去。

「你……小心點……」方展有點反胃了。

「沒事,收了錢,咱就得把事兒給做漂亮了。」那司機還真來勁,一拐方向盤,車子衝出了綠化帶,猛地停下了,「哥們,到了,喲,怎麼吐了?」

方展吐了會,用衣袖胡亂擦了下,定定神,跳下車子直衝電信營業所。

「哥們,我在這兒等著,這車今天姓方~~」司機在後面喊道。

方展沒回頭,直接揚了揚手,算作回答,他現在根本顧不上搭理這個「有趣」的司機。

「劉隊,你可千萬別出事……」隨著腳下的速度加快,行人驚訝地看到一個小夥子像獵豹似地沖向市北電信營業所。

現場的人都安靜下來,只有李月蘭歇斯底里的叫聲還在不斷回蕩。

「我跟他離了!我跟他沒關係!」李月蘭滿臉眼淚鼻涕加口水,「劉孜飛!你欠我的!你不開槍,你就是孬種!」

砰!劉孜飛身子一抖,九二式手槍冒出一縷青煙,啪,單腿跪在了地上,左腿立刻鮮血如注。

「放了她……」劉孜飛的牙縫裡迸出三個字,腮骨已經鼓了起來。

鄭國棟愣了下,很快便又狂笑起來:「放?沒那麼便宜!右腿再來一槍。」

「放了她!」劉孜飛怒吼道,「她和我沒關係!」

「你他媽少跟我威風!我管你倆有沒有關係?!」鄭國棟罵道,「只要你願意為她沖自己開槍,我就不能放!」

「聽他的!開槍啊!」李月蘭這時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瘋了似的大哭大叫,「開槍啊~」

砰,又是一槍,劉孜飛整個人跪倒在地,左手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手裡依舊握著槍。

「好!劉孜飛,你他媽算條漢子!」鄭國棟一拉李月蘭的頭髮,「老子就仗義一把,給你個痛快,讓這個臭娘們給你陪葬。」

說著,把槍對準李月蘭的太陽穴,就要扣動扳機。

砰,第三聲槍響,鄭國棟手一麻,自製槍飛了出去,李月蘭嚇得兩眼一翻,身子軟了下去。

「放了她!」劉孜飛跪在地上,槍卻還是指著鄭國棟,那聲音沉得可怕。

周圍的刑警眼裡都快冒出火來了,幾個年輕的沉不住氣,悄悄自兩邊摸了上去。

「媽的,你要這臭娘們,我就給你!」鄭國棟嘴角閃過一道詭異的笑容,一把將李月蘭推向劉孜飛,自己猛地伏下身子。

嗖,一道人影飛也似地衝過人群,從警戒線邊一閃而過,守著的刑警還沒回過神來,那人影已經衝到了劉孜飛跟前。

蓬,人影一腳把李月蘭踹飛,拉起地上的劉孜飛滾向一邊。

轟!一片煙塵夾著血霧爆了開來,空中落下一堆碎塊。

李月蘭的身上居然也綁著炸藥!

「方展……」劉孜飛看清了那人的樣子,「你瘋了!」

方展張了張嘴,像是說了句什麼,樣子很急,可劉孜飛的兩耳嗡嗡作響,一點也聽不清。

「讓開!讓開!」鄭國棟瘋狂地吼著,手裡緊緊攥著那個夾子,逼迫周圍的刑警退開。

趁著剛才爆炸後的混亂,這傢伙從側面逃走,正撞上兩個年輕刑警,情急之下直接闖進了圍觀的人群。

「不想死的就讓開,老子身上的炸藥沒長眼!」鄭國棟繼續威脅著。

看到鄭國棟闖過來,大多數人都逃開了,除了圍著的刑警外,還有幾個來不及逃開的人只能留在原地。

方展不關心這個,他知道,鄭國棟跑不了,火焰騰升,又土克水相,這傢伙今天是死定了。

他擔心的是劉孜飛。

就在剛才跑過來的時候,他又聽到了那些奇怪的聲音,只不過,這次更清晰,女人的慘叫聲、爆炸聲。

他沒理解是怎麼回事,但當遠遠看見現場的景象時,腦子裡突然迸出四個字:「橫死兆氣」!

是李月蘭!她身上那股黑色霧氣濃得可怕。方展急了,腳下一發力,速度竟快得驚人,直接沖了過去。在踹開李月蘭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李月蘭身上有炸藥,這像是出於本能。

照說這一切應該結束了。

可爆炸過後,劉孜飛身上的紅色霧氣竟轉為濃厚的黑色,一點不比李月蘭身上的遜色。

「五色黑為水,坎水克離火!」方展腦子飛快轉動著,「是水!劉孜飛會死在『水』上!」

水池?沒有;噴泉?沒有;水管?沒有;下水道?也沒有……水,水,這水在哪兒?!方展焦急地四處張望著,連一旁刑警的問話都沒聽見。

這水究竟是什麼?!方展望了下劉孜飛,那層黑色霧氣就快吞沒他的身體了。

「別為難他,回去再說。」一旁的刑警見方展不答話,想要動手,被劉孜飛制止了。

刑警見隊長發話,也只有不再追究,幾個人抬起劉孜飛就要送去車上。

與此同時,鄭國棟還在叫囂,威脅著要刑警給他準備輛車。刑警當然不會照辦,鄭國棟從腰裡掏出把刀子,瘋狂地砍向周圍的人。

一個農民模樣的老漢被砍中了後背,頓時倒地,鄭國棟砍紅了眼,上去就要補上兩刀。

「你奶奶的!砍俺爹?!」一個愣小伙躥了上來,伸手掐住鄭國棟,迎面就是一個頭槌。

鄭國棟被撞了個正著,腦袋嗡地就暈了,小夥子順手按倒,一頓老拳招呼了上去,那架勢看著就是個老打架的。

「找……死……」鄭國棟嘴裡流著血,瞥了眼圍上來的警察,一發狠,鬆開了右手的夾子。

「要死你去死!」那愣小伙倒也不傻,看見他鬆手,牛勁上來了,反手使個大背胯,鄭國棟叉手叉腳地被甩了出去。

「艮為少男,坤為農人。」方展正巧看見這一幕,看來互卦變卦是出在這個愣小伙身上,那鄭國棟……

「糟了!」方展幾乎是貼著地面躥了出去。

鄭國棟摔過去的地方很寬敞,沒人,只有一排紅色的消防栓立在那裡。

劉孜飛被刑警們抬到了車邊,正硬挺著要坐上車后座。

兩邊的距離也就五米的樣子,爆炸肯定波及不到。

可消防栓的噴口正對著劉孜飛,而警車的邊上正立著個不小的變電箱。

蓬,鄭國棟的身子落下,後腰正砸在消防栓上;

咯,脊椎傳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嗒,他手裡的夾子合上了;

轟,炸藥爆炸了;

噗,消防栓一下爆裂,高壓下水柱像箭一般射向警車。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警車邊的人都看到了,大家都儘力閃向一邊。

除了劉孜飛,他的腿完全不能動。

「該死的總是逃不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消失在人群中,「天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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