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困龍山莊

聽小弦說起擒天堡那個頭高大男人令人望之生畏的相貌,蟲大師終可確定此人的身份:自然便是將軍府內的第三號人物,被譽為百年來最為強橫的黑道第一殺手鬼失驚!

而既然可證實鬼失驚與寧徊風有來往,公然出入在擒天堡中,那麼將軍府與擒天堡或許已暗中結盟。

小弦見林青、蟲大師與花水二女面色古怪,奇道:「這個人是誰?擒天堡的人似乎都挺怕他,均是離他保持著遠遠的距離。」

水柔清見小弦似是平安無事,忍不住又開始調侃他:「算你命大,那個人便是黑道第一殺手鬼失驚,連鬼見了他都要吃驚,你沒有被嚇死已經很幸運了……」

「原來他就是鬼失驚!」這黑道煞星的名字小弦倒是聽父親說過,抬起頭髮了一下呆,又繼續道:「不過我倒覺得他凶在臉上也還罷了。不像那個寧先生看起來白凈斯文的一個人,卻陰陽怪氣讓人捉摸不透,我見他聽鬼失驚說我與林大叔有什麼關係的時候眼珠直轉,就知道要壞事。果然過了一會他就突然笑嘻嘻地說要讓我做什麼禮物……」

水柔清掩著嘴笑:「不是禮物,是戰書。」

小弦哼了一聲,瞪一眼水柔清:「哭叔叔一心維護我,說我是由他帶回來的,至少要先送我去見堡主。那個寧先生執意不從,兩人鬧將起來,最後寧先生還冷不丁打了哭叔叔一掌。」說到此處,他鼻子一酸,小嘴一扁,眼見又要掉淚,卻強自忍住,喃喃道:「也不知道哭叔叔現在怎麼樣了,我見他受了那寧先生一掌,吐了一口血,我就忍不住罵寧先生那個壞蛋,卻被他一指點在我腰上,當下便動彈不得。然後他把我帶到一個小房子中,又是推拿又是扎針,弄得我好痛。」他想到那時的情形,臉上猶有懼色:「他足足擺弄了我一二個時辰,我心裡害怕,後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到再醒來時便已說不出話來,可把我給憋壞了……」

林青與蟲大師又是互望一眼,寧徊風費這麼大功夫制住小弦,只怕遠不僅僅是下一道「戰書」那麼簡單,其間必還有深意。

花想容笑著安慰小弦道:「現在好了,你不又沒事了。」

「不!」蟲大師一臉肅容:「現在只怕比剛才更糟糕。」

林青撫著小弦的頭,似是責備又似是嘆息:「你這孩子為何要用嫁衣神功?你難道不知道此功對身體損害極大么?」

「我知道。」小弦一臉堅決:「只是我剛才聽林叔叔說若是不能解開我的穴道,就會被那寧先生取笑。我,我不要做林叔叔的累贅……」

林青這才知道剛才自己與蟲大師的對話已被隔壁的小弦無意間聽到,長嘆一聲:「你豈不是太信不過林叔叔的本事了?」

小弦欲言又止,終垂頭不語。其實他強用嫁衣神功還有另一層原因,卻是不便說出來。

原來剛才蟲大師讓小弦先休息,過來與林青說話。但小弦輾轉反側如何睡得著,他十分信任林青的武功,倒不擔心自己的穴道無法解開,只是懷中揣著水柔清的那面金鎖卻是難以心安,暗想:或是被她發現了,定要說我是小偷。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還給她,便說是無意間從妙手王那裡撿來的。

小弦拿定主意後便悄悄出門,他雖是四肢酸軟,但行走尚無大礙,當下尋到水柔清的房間,正要敲門,卻聽到水柔清的聲音從門內傳來:「若我是林大哥才不替那個小鬼費心呢……」小弦心裡暗罵一句:你才是小鬼。當下將耳朵貼在門上凝神細聽,卻聽花想容道:「林大哥與蟲大師都是俠義心腸,如何能見死不救。再說那他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

水柔清哼了一聲:「你想寧徊風能安什麼好心,在這個時候把這個半死不活的小鬼送來,分明就是算好了林大哥與蟲大師不會置之不理。你想想若是為他大耗功力,明日如何去與敵人周旋?說不定這小鬼還是擒天堡派來的姦細……」

小弦聽到此處心頭大怒。他對水柔清實是有種說不出的情緒,既喜歡看到她,見了面卻又總想與她作對,這等情懷初開的朦朧心思便是他自己也不甚了了。若是平日鬥氣也還罷了,此時無意間聽到水柔清在背後這樣說,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當下小弦恨恨地將握在手中的金鎖重又放回懷裡,打定主意偏偏不還給她,讓她著急一番。他這種行為與其說是小孩子的任性胡鬧,倒不若是說與水柔清賭一口氣。

小弦重又回到自己房間,越想越是生氣,路過廳前時恰好又聽到蟲大師對林青說起若不解不開自己的穴道或許會為敵人恥笑……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林叔叔因自己的傷勢為難,靈機一動,忽想到《鑄兵神錄》中記載有嫁衣神功,可以激發人身體的潛力,或許對自己有幫助。他雖知那嫁衣神功對自身有大害,須得慎用,但一來並不知其後果是什麼,二來賭氣水柔清看不起自己,心想若是能靠自己的力量一舉解開穴道,亦免得被她誤會為擒天堡的姦細。

當下小弦將心一橫,咬破舌尖,按《鑄兵神錄》中的法門運起嫁衣神功。果覺得一股熱哄哄的內息從丹田中驀然騰起,在體內左衝右突,最後似奔流的山洪般直往天靈衝去。

這嫁衣神功極為霸道,借著自殘引發體力潛力,一旦運功根本不受控制,此刻本應運氣將這股爆發的內息緩緩散入各經脈中,再徐徐用之。而小弦雖然從小跟著許漠洋學得一些內功,但畢竟時日尚淺,此刻但覺渾身經脈欲裂,脹得生痛,不由慌了手腳,方有些害怕起來,一時渾忘了自己啞穴被封,張口大叫林青。而心念才起,氣隨意動,那股內息自然而然地便撞開了啞穴……

他卻不知因對嫁衣神功運用不得其法,體內各處經脈本被寧徊風盡數封閉,卻受不住這突來的大力,盡數受損,表面看起來似是大有好轉,其傷勢卻是更重了幾分。

這種情形就如對泛濫的洪流本應緩緩疏導,卻被強行堵住各處出口,最後終於沖開一個缺口渲瀉而出,雖是暫解一時之憂,但岸堤全被沖毀,再建卻是大為不易了。

小弦啞了半天,再加上終與林青相認,心頭高興,一時對諸人說個不停,只是他心頭對水柔清有氣,便故意冷落她。

林青與蟲大師自是深知小弦體內的變故,只是當著他的面誰也不便說破。只得先將此事放在一邊,日後再行補救。

「明日林叔叔帶我一起去困龍山莊,看看那個寧先生見我完好無損會是什麼嘴臉?」小弦一臉得色:「他本定下五日之期,現在不到半日便解了我的穴道,定會氣歪了他的鼻子。」越想越覺得解氣,大笑起來。

林青卻是握著小弦的手:「不要逞強,好好告訴叔叔,你體內可有什麼不適么?」

小弦道:「我沒事,現在就像以前一樣。」

林青苦笑一聲,又不忍怪責小弦,只得柔聲道:「以後萬萬不可再運此功了。」

小弦嘻嘻一笑:「我以後跟著林叔叔,自然不會有人再傷到我,便用不著再使嫁衣神功了。」

蟲大師脫口嘆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你可知這樣一來要治你的傷勢卻更為棘手了?」

花想容怕小弦聽了此話心中不安,笑道:「怕什麼,就算現在一時治不好他,景叔叔也有法子。」

林青與蟲大師眼睛一亮,林青欣然道:「久聞四大家族中點睛閣主景成像醫術天下無雙,任何疑難雜症到了他手上均是手到病除。這孩子此刻體內的情形雖是兇險,便若是得他出手醫治,應無大礙。」其實他未見過景成像,亦不知是否真能妙手回春,此番話卻是以安慰小弦的成份居多。要知小弦此刻的體內經脈全損,全憑著嫁衣神功尚未消去的一股內氣支撐著,就如當日杜四強運嫁衣神功脫出顧清風之手,事後卻定要大病一場。而小弦的情形比杜四當時更為兇險,因為他起初受寧徊風之制,如今強壓傷勢無異飲鳩止渴,一旦重新發作,不但舊傷不減,更要加上嫁衣神功的反挫之力,恐怕立時便有性命之憂。

水柔清拍手笑道:「這小鬼真是有運道,我都好久沒有見到景大叔了。」

小弦一聽水柔清說話心頭便是有氣,他亦聽許漠洋說起過點睛閣,知道那是四大家族之首,自己若是還要找他醫治,豈不是更要被水柔清看輕,哼了一聲:「我才不要別人治。」又看向林青,懇求道:「林叔叔把那個寧先生抓住,逼他把我治好不就是了。」他雖聽諸人說得嚴重,但對林青極有信心,何況現在體內全無異狀,對自己傷勢全然不放在心上。眾人當中反是以他這個當事者最是想得開。

蟲大師眼中隱有憂色,對林青緩緩道:「若要找景成像,只怕時間上未必來得及,解鈴還需系鈴人!」

林青苦笑一聲,點頭不語。小弦是許漠洋之子,他無論如何亦不能袖手。而小弦體內的情形可謂是絕無僅有,現在嫁衣神功暫時壓制住了傷勢,卻是誰也說不準何時發作,要想及時完全化去小弦體內的後患,先找寧徊風怕才是萬全之策。看來明日的困龍山莊之約已是勢在必行。

花想容沉思一番,對林青道:「寧徊風才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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