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柯笛遺音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相

邢書記語重心長的稍微的責備了一下:「可兒,《大清律》那是封建剝削階級的產物,如今是社會主義社會了。『子為父隱,妻為夫隱』是孔老二儒家混淆階級鬥爭,麻痹廣大人民群眾的精神鴉片。你還要多學習一些基礎理論知識,這樣才能跟得上形勢啊。」

「相公教訓的是,可兒日後自當多多請教。」可兒撒嬌似的依偎在邢書記肩頭。

「什麼是『子為父,妻為夫』,到底要隱什麼?」閻老爺子不解的問道。

無燈教授在一旁微笑著給予了解釋:「自西漢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歷朝歷代均提倡以『仁孝』治天下,律法當中加入了『親親得相首匿原則』。譬如父親犯了罪,兒子為其隱瞞是為孝,丈夫犯罪,妻子隱瞞是為德,在律法上均不加以追究。反過來,兒子犯罪,父親為其隱瞞,妻子犯罪,丈夫隱瞞則是為仁,若非死罪都可赦免。」

「你們說了老半天,無非是想讓我看在父親的份上,網開一面是么?」閻隊長冷笑著,「我身為刑警隊長,國家的執法人員,怎可以徇私枉法?邢書記與郭可兒是公安部通緝的十大要犯,不但盜竊國家珍貴文物『千年古屍』,而且還偷獵珍稀野生動物。更有甚者,在馬底驛客棧下毒,導致多名國家公職人員昏迷,然後趁機搶奪一輛警車畏罪潛逃,至今逍遙法外。昨夜,你們又喬裝打扮,公然在縣公安局裡劫走人犯。試想想,作為一名共產黨員,人民公安警察,肩負著維護社會治安的重任,即便是老爹牽連其中,我也不能夠徇私隱瞞。」

「小閻同志,」邢書記嚴肅的說道,「你對黨和國家的一片赤誠本書記看在眼裡,但唯物辯證法要求我們凡事都要透過現象看清本質,絕不能人云亦云。我現在問你,如果公安部的通緝錯了呢?」

「錯了,怎麼會?」閻隊長哼了聲。

「公安部也是由人所組成,是人都會犯錯誤,毛澤東同志晚年不是也犯了嚴重的錯誤嗎?難道公安部的領導們還能比主席高明?」邢書記的言辭擲地有聲。

「錯在哪裡?」閻隊長不服氣兒的反問道。

「你知道那具『千年古屍』是誰么?」邢書記問。

「通緝令上講是國家文物。」閻隊長回答。

「不,那具古屍是可兒的父親郭儒昌。」邢書記嘿嘿冷笑。

「什麼……」閻隊長聞言一愣。

「本書記從國家文物局的手裡搶回岳父的屍體回鄉安葬,何罪之有?」邢書記悲憤的說道。

「可兒實在不願看到爹爹的遺體被人用刀切割,放到玻璃罐里讓人觀賞,所以才與相公一道進京偷屍……」可兒想到傷心之處,不覺淚流滿面。

閻隊長愕然的望著他倆。

「所謂的『偷獵國家珍稀野生動物』更是欲加之罪,癩頭黿、鬼蝙蝠和大靈貓都是可兒的寵物。那位楊所長根本就是不學無術,加之邀功心切,謊稱是什麼『凹甲陸龜』、猞猁和翼手類新物種,簡直貽笑大方。」邢書記越說越氣憤,吐沫星子都飛濺出來了。

「那麼在馬底驛客棧,你們為何要暗中下毒,導致劉書記、屠局長等一幹警員昏迷不醒?」閻隊長疑惑的問道。

「我們幾個人都被戴了手銬,一直坐在地上,又如何來下毒呢?」邢書記搖搖頭。

「那麼是誰下的?」

「馬底驛客棧的老闆娘妮卡,其實也並非什麼毒藥,而是一種苗家的『七日飄香散』,只要睡足七天後自然就會醒來,而且精神格外的飽滿。」邢書記笑了。

「這……」閻隊長回想著那次事件,縣醫院用盡了各種方法都無效,最後的確是他們自己醒過來的。

「那你們為何要扒光劉書記和楊衛東身上的衣物?」閻隊長最後的疑問。

「成人之美而已。」邢書記朗聲答道。

※※※

閻隊長沉默良久,事情若真是如邢書記所說,他和郭可兒倒確實是被冤枉了,儘管其做法有些不妥。

「閻隊長,你說那位自稱『表叔』的官二代已經到了沅陵?」古樹雲平憂心忡忡的問道,這條陰險的豬婆龍是極不易對付的。

閻隊長點點頭,他的態度已經明顯的緩和了下來:「你們與『表叔』還有其他的恩怨么?」

古樹雲平點點頭:「我們曾經在香港與其見過一面,從那時起,他就一直對邢姑娘抱有非分之想,當鳳凰古城再次遇到的時候便不擇手段了。」

「如何不擇手段?」閻隊長望著他。

「這個……」古樹雲平似有難言之隱,遲疑著說道,「他昨夜偷偷的潛入我家,撕爛了邢姑娘的衣裳,意圖不軌。」

「後來呢?」閻隊長問。

「我與邢姑娘竭力反抗,才迫使其退去……」古樹雲平含糊其辭。

「你們為何不報警?」閻隊長疑惑道。

「閻隊長,他是京城裡的官二代,連劉書記和鳳凰縣局的沈副局長都對其唯命是從,我們普通百姓哪裡敢惹啊?所以只能連夜出走沅陵,一來避開他的騷擾,還可以順便設法營救邢書記夫婦。」古樹雲平解釋說。

閻隊長的目光凝視著他,心下暗想,古樹雲平既然有如此之高明的「易容術」,必是江湖上的高手,何必懼怕一個官二代呢?其中肯定還有隱情,不過也不便於說破。

「邢書記,」他把目光移過,疑惑不解的問道,「你們既然僥倖矇混過關,那麼出縣局後為何不儘快的離開沅陵,遠走高飛,反而是要來到這偏僻的趕腳村呢?」

邢書記呵呵一笑,坦然道:「釋了去大師曾經拜託本書記,說方便的時候來趕腳村探望一下羅柱子。」

「是啊,」古樹雲平在一旁解釋說,「考慮到閻隊長你們可能會與劉書記核實此事,那樣勢必會加強湘西主要公路的盤查,因此才決定先在趕腳村躲避一下風頭,等事態平息了在走。」

又是那個釋了去,閻隊長尋思著,此人倒是個關鍵人物,不過部里刑偵局的張局長都對其網開一面,自己又何必趟這潭不知深淺的渾水呢?

「好吧,」他尷尬的笑了笑,說,「我和老爹這就回家去,就權當作從沒看見過你們。」

「爹不回去了。」閻老爺子突然說道。

「什麼?」閻隊長愕然的看著他。

「爹自從當年離開黃龍府隨四野南下來到湘西,四十多年了,日夜思念家鄉的親人。姑父說如今老家已經沒人了,他和姑姑是唯一還在世的……」閻老爺子眼中噙滿了淚水,似有嗚咽之聲。

閻隊長見狀心裡頭也是一陣酸楚,老爺子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爹,但自打他從戰火廢墟中抱出嬰兒的那一刻起,就當親生的兒子一樣,甚至為此而終生未娶……

「爹……」他輕輕的叫了一聲,熱淚模糊了雙眼。

※※※

「孩子……」閻老爺子難過的說道,「你都四十齣頭的人了,對象難找啊,爹如今一把年紀,也不想再拖累你,跟你姑爺爺他們在一起會很開心的。」

「爹,和您一起生活我已經很知足了。」閻隊長眼含著熱淚。

「胡說!你想像爹一樣打一輩子光棍嗎?」閻老爺子怒道。

「小閻啊,此事可從長計議,你們父子倆慢慢溝通,咱們還是先吃飯吧。」邢書記親自為閻隊長斟滿了酒,體現了其作為縣委書記平易近人的一面。

既然邢書記等人的事兒已經大致弄清楚了,閻隊長本就是性情豪爽之人,於是便開懷暢飲起來。

「京城的『表叔』請了一位名叫『姬大師』的高手,據說是雲南滇西大理雞足山的修行得道之人,將於今天日落之前趕到沅陵。」酒過三巡,閻隊長面色微紅的說道。

「姬大師?」古樹雲平警覺起來,既然是豬婆龍叫來的幫手,肯定功力要更勝一籌。

秋波老嫗和無燈教授常年自閉於僰王山飛霧洞中,極少涉足江湖,因此都沒聽說過此人,邢書記與可兒更是不甚了了。

「我在京城時,倒是曾聽師父喬老爺提過『姬大師』這個人,不過那已經是七八年以前的事兒了……」包先生突然說道。

「此人究竟是何來歷?」古樹雲平問。

包先生回憶說:「據說此人相貌奇特,身高一米九幾,雙手大如蒲扇,聲音極為洪亮,還是國務院聘用的參事呢,級別不低。」

眾人面面相覷,一般說來,天生異相之人,大都有不尋常之處。譬如劉備手長過膝,是為奸雄,張獻忠面相如「黃虎」,嗜食人肉,殺人如麻,明末屠川令蜀地十室九空。

「不知這個『姬大師』有何異術?」古樹雲平眉頭蹙起接著問道。

「師父說,這人年近古稀,閱歷甚豐,思維敏捷,精力旺盛,尤其是極好女色,風流成性。」包先生嘿嘿一笑,下意識的瞥了秋波老嫗一眼。

「真是『物以類聚』,與表叔同一貨色。」古樹雲平嗤之以鼻。

「小閻啊,你到趕腳村來,局裡有人知道么?」邢書記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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