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師畫軸 第四十七章 警花隕落

有良呆愣住了……

南宮煙竟然也死了,當今世上能夠悄無聲息的殺死南宮煙,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盜走小活師和青花瓷瓶,這得是何等高手啊?

他蹲在屍首旁,默默的望著她,南宮煙的臉上似乎顯得很安詳,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看來她是被人偷襲一擊致命。

唉,嬤嬤死了,孩子丟了,汗青沒了,自己雖然吸幹了兇手白卦子老者,為客家嬤嬤報了仇,但是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有良默默的站起身來,心中暗自發誓道:嬤嬤請放心,俺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找回小活師,並將其撫養成人。

就在這時,警鈴突然凄厲的尖叫起來,警衛們手裡端著槍衝出了值班室。

月光下,徐華聲老遠瞥見禁區內的灌木叢邊上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立即認出那是有良,隨即一招手,指揮著警衛們迅速的圍捕過來。

唉,罷了,有良一跺腳繞道至灌木叢後,掌中向下噴出一股老陰之氣,身子倏的越過高高的監獄圍牆,消失在了黑暗中。

「是南宮監獄長!」有人發現了倒卧在灌木叢下的南宮煙,不由得失聲叫喊了起來。

張局長隨即趕來,身後跟著楊剛副監獄長。

「南宮監獄長已經死了。」警衛上前悲痛的報告說。

張局長面色鐵青,來到屍體旁,目光嚴厲的望著楊剛副監獄長,質問道:「怎麼會這樣?」

楊剛渾身發抖:「不,不知道。」

這時,灌木叢後面傳來警衛的聲音:「封閉的地下防空設施被打開了……」

「派人下去看看。」張局長命令道。

「局長,這是七十年代修建的防空設施,已經封閉快二十年了。」楊剛解釋說。

警衛們亮著手電筒,手中握槍警惕的走下台階,穿過防空洞最後進入到了水牢,驚訝的發現裡面有三男一女總共四具屍首。

徐華聲此刻心中恍然大悟,原來修建地下防空設施時聯通了水牢,難怪當年遺留下來的老圖紙沒有標註。

他先找回失落的手槍,目光望著漂浮在水面上犬伏師白胖的巨型屍體,自己的腳下躺著一條僵硬的白森森長蟲,於是伸手抓起來細瞧。這是白姑,但不知被什麼野獸咬去了半拉腦袋,身上隱約散發出臭哄哄的屎味兒。

突然,自己的腹部劇烈的蠕動起來,青姑與血姑感應到了死去的白姑,正欲撐開括約肌鑽出來。他趕緊默念「屍蠱術」咒語,硬是將它倆變為冬眠狀態,若是讓警衛們看見就麻煩了。

逃匿的犬伏師終於找到了,可惜已經死了,警員們合數人之力,累得滿頭大汗,這才將其從水牢里弄了出來。

客家嬤嬤、東方大師以及水中已腐爛的無名男屍接連的抬出,並排撂在了草地上。

「徐華聲,這個老太婆是你擊斃的?」張局長發問。

「是的,此人武功極高,一出手就殺死了東方大師,我也是受傷後迫不得已才開槍的。」徐華聲朗聲答道,月光下,他的手上和一側臉頰還沾染著不少的血漬。

「那麼南宮監獄長怎麼會突然死去呢?」張局長皺起了眉頭。

「一定是這個老太婆先擊殺了南宮監獄長,然後進入水牢與我們相遇……」徐華聲說道。

「局長、楊副監獄長,水牢里發現了奶粉以及一些生活用品。」有警衛上前報告說。

「這應該是犬伏師療傷時補充營養所需之物。」徐華聲說,他刻意隱瞞了有良這個人,否則以徐警官的身份來說,很多事兒就解釋不清了。

張局長點點頭,沉痛的說道:「同志們,南宮監獄長在與犬伏師的同黨搏鬥中光榮的犧牲了,這不單是秦城監獄,同時也是我們整個公安隊伍的重大損失。」

眾警員慢慢的摘下警帽,圍在南宮煙的遺體周圍,神情肅然的默默行注目禮……

張局長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唉,可惜了,公安部的一朵警花,曾經有多少人追求啊……」

※※※

秦城監獄外的後山,大樹下,一個渾身一絲不掛,面色蒼白、容貌俊朗的中年男人懷中抱著小活師,手心裡攥著青花瓷瓶,默默的眺望著月色下清冷的監獄。

「心溶溶其不可量兮,情澹澹其若淵。回邪辟而不能入兮,誠原藏而不可遷。叢林之下無怨士兮,江河之畔無隱夫。今反表以為里兮,顛裳以為衣……」他口中輕聲吟道,望著自己隱匿了三十餘年的地方,禁不住落下了兩滴冰冷的淚水,方才那令人心碎的一幕又彷彿呈現在了眼前……

南宮煙靜靜的守衛在灌木叢後,突然聽到水牢內轉來一聲沉悶的槍聲,便知道出事兒了,於是趕緊縱身躍下石階,沖入地下防空設施。

水牢內,客家嬤嬤倒在了血泊中,雙手還緊緊的攥著小活師的雙腿。犬伏師則漂浮在水面上,有良正在黑暗的地溝內與人對掌,看似佔了上風。

南宮煙伸手探了探,嬤嬤面上露出一絲慘然的微笑,已然氣絕。她默默的接過孩子,伸手闔上嬤嬤的眼皮,然後拾起地上的青花瓷瓶,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水牢。

來到灌木叢旁,目光望著暫時一片靜寂的監獄,南宮煙明白事情既然敗露,大批的警員以及武警頃刻之間便會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如今唯有「金蟬脫殼」溜之大吉了。

當年在八寶山殯儀館奪舍那具女屍的時候,乃是採用陰間的「屍變奪舍」。但凡陽世間的修道者奪舍需要元神出竅,吞噬宿主元神以達到更換新肉身的目的。而身為行屍的鋼炳,則無需拋棄原身,可以直接的附體上去,噬骨化肉,隱匿於宿主的軀殼之內,這便是陰陽兩界「奪舍」的不同之處。

隨著南宮煙渾身骨骼「咯咯」一陣亂響,行屍鋼鐵光著身子從宿主的軀殼內緩緩逸出,赤裸裸的站在了月光下。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軀體,肌肉結實健壯,皮膚白皙,渾身上下可見多處刀痕槍疤,那是常年征戰時所留下來的。

他抱著小活師縱身飛越過了院牆,施展輕功上了後山,最後凝眸望了會兒秦城監獄,然後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從此南宮煙不存在了,司禮大太監鋼炳重出江湖。

他走下後山,來到了一處居民小區。站在陰暗處抬眼望去,發現三樓的一戶人家窗戶是敞開的,於是便縱身躍了上去,貓腰鑽進了屋內。

戶主夫婦以及小孩子正在床上酣睡,鋼炳先出手點了這對男女的穴道,然後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套毛料西裝以及內衣內褲,套在身上尺碼還算合適。嬰兒的衣服也拿了兩件,雖然稍微大一些,但也將就著給小活師穿上了。

鋼炳摸出男主人的皮夾子,裡面只有寥寥幾張零鈔,但在那女人的錢包里卻發現了一兩千塊錢,看來當今世上還是老婆當家的多。

他把那些錢統統揣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抱著小活師自窗口飛身躍下。

此去雲南路途遙遠,兜里沒點錢可不行。

※※※

兩日後的黃昏,鋼炳抱著小活師走出了昆明火車站,住進了站前廣場附近的一家小旅館。

入夜,他將孩子哄睡後,便獨自走出旅館乘坐一輛計程車,徑直來到了位於滇池北岸的官渡區昭宗路,對面不遠便是雲南省花燈劇團。

街上十分的熱鬧,販賣榴槤、芒果和山竹等熱帶水果的攤販仍在聲嘶力竭的吆喝著,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雲南花燈戲源於明代或更早一些時候的民間「社火」花燈,以明清小曲為主,當年西征途徑昆明,鋼炳就曾看過此類戲劇,留下過深刻的印象。

他繞到劇團後院牆下,見巷子里左右無人便翻越了過去,進入樓內找到了專門放置演出服裝的房間,然後輕輕的將掛鎖扭斷溜了進去。偌大的屋子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戲服和多種少數民族的衣飾,找了半天才翻出一件銀白色的明代戰袍與頭盔,與自己當年所穿的白袍類似,於是將其一卷夾在了腰下,又順手取走了一把長柄道具偃月刀。

翻出院牆來到街上,他伸手攔停了一輛計程車,勉強將長刀塞進了車廂內,一路返回到了旅館。

客房內,小活師仍在酣睡著,嘴角邊掛著甜甜的微笑,孩子還太小,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她。

鋼炳盤腿於床上打坐,他準備仍以當年白袍將軍的面目出現,回到大空山與古樹姥姥相見,兌現自己六百年前遲到的承諾。

回想起與客家嬤嬤相處的這段時間,兩人之間並沒有絲毫兒女私情,只是小活師的誕生,彌補了自己一個太監無後的遺憾。嬤嬤的脾氣古怪而暴烈,甚至從來沒有和顏悅色的講過一次話,總像是充滿了仇恨似的,唉,這個台灣女人。

相比起古樹姥姥,人家為了一句承諾,竟然苦苦的守候了六百年,其情堪比傳說中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實在令人唏噓不已。不過,她若是一旦知道自己是閹割去了勢太監,那種打擊將是無比沉重的,夢幻破碎……

如果去奪舍其他男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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