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推背圖 第五十九章 幼魘

無燈教授驟然間突下重手,二丫根本就未加防備,她怎麼也想不到住在同一個四合院里的房客,這位和藹可親的北大教授竟然會要殺了自己。而媚娘就不同了,牠久經沙場反應奇快,耳朵里聽到教授的話越來越不對頭,隨即便警惕起來。

「喵……」牠一見無燈教授身上透出一股殺氣並舉起了手臂,便剎那間狂叫一聲撲了上去。

小活師見狀雖然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但也跟隨著媚娘一道發動了攻擊。由於其就坐在無燈教授的身後離著最近,驀地轉過身便抱住了他的一條腿,張開兩排小尖牙就「喀嚓」一口咬下。

說是遲,那時快,當無燈教授的手掌即將拍到二丫囟門的一剎那,但見其頭頂驟然閃爍起五色魘芒,但覺「吱啦」一聲竟如火燙般將手掌皮燒糊了,冒出一股焦煙兒。

他猛然睜開雙眼,見狀不由得駭然驚呼道:「幼魘!」緊接著,耳邊凌厲風聲抵近,知道背後有人來襲。

無燈教授實在是大意了,原本以為二丫只是個普通女人,也不曾料想那媚娘是一貓妖,但其畢竟是一派武學宗師,臨危不亂,在間不容髮之際,身子驟然間拔地而起……

他躲過了身後媚娘的兩隻利爪,但卻忽略了還有一個小活師,但覺腳踝處鑽心一痛,明白已經著了道。他半空里猛然弓起身子一竄縱上了東廂房的屋頂。隨即低頭一看,小活師滿嘴是血的摟著自己右腳正想咬第二口,於是趕緊將其扯下抱於胸前,施展輕功一路踩著屋脊倉惶逃去。

無燈教授心中十分明白,縱使自己儒家功再強,也不會是一隻嗜血成性的幼魘對手。

「活師……」二丫已然顧不得自己有孕在身,狂叫一聲縱上了屋頂,舉目望去,吳教授帶著孩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丫瘋了似的在什剎海成片的平房屋頂上無目標的追了一陣子,突然間腹中劇痛,身子一歪便從屋脊上摔了下來,落入一家偌大的四合院內。

院子里突然的響動引起了屋內一名中年婦女的注意,她推門出來發現了倒在海棠樹叢下的二丫。

「你是誰?怎麼到我家來了?」那女人疑惑的扶著二丫坐起身。

「肚子……孩子……」二丫痛苦的呻吟著。

中年婦女此刻才注意到她隆起的肚子,原來竟然是一位孕婦,下身已滿是血污。

「哎呀,要趕緊去醫院。」那女人驚恐的說道,隨即匆匆跑回房內,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沒多久,一輛救護車呼嘯著來到了門口,載上二丫送到了最近的積水潭醫院,那位好心的中年婦女也一直陪著她,並為其墊付了醫藥費。

二丫被直接送進了急診手術室。

「你是病人家屬么?」一位護士走過來問。

「不是,她正好暈倒在我家……」

「那你認識她么?動手術需要家屬簽字。」護士著急道。

「不認識。」中年婦女回答。

「那可怎麼辦?」護士為難的直跺腳。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孕晚期流產並發大出血,得趕緊手術,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那就趕緊先救人啊,我先代簽行不行?」中年婦女急道。

「你叫什麼名字?」護士問。

「東東。」那女人答道。

※※※

是夜,月色晦暗,天邊一抹烏雲漸漸籠罩西邊的天空。

恭王府大戲樓前,無燈教授懷抱著已經睡熟的小活師,默默的站立在台下。

亥子交更,戲台上的太師椅上驀然多了個黑影,主人到了。

「無燈,什麼事兒?」台上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主人,恕在下無能,除掉有良身邊女人的事兒搞砸了。」無燈教授垂頭喪氣的說。

主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那女人竟然是一隻幼魘。」

「幼魘?」主人大吃了一驚,似有不信,「無燈,你確定么?」

「沒錯,她身上出現了五色護體魘芒,在下的一隻手掌差點就因此而廢了。」無燈教授撫摸著右手,至今仍火辣辣的疼痛。

「哦,京城中竟然出現了一隻雌性幼魘,這可是出人意料,」主人沉吟道,「只有大規模的瘟疫和戰爭方有可能孕育出魘,若真是如此的話,可謂喜事一樁啊。無燈,你可曾傷害到她?」

「不曾,在下哪兒會是幼魘的對手。」無燈教授自愧不已。

「記住,」主人突然厲聲道,「不得再對她有任何的傷害,此事老夫自會去料理。」

「您要親自去會她?」無燈教授問。

「那個有良不過是『中陰吸屍大法』的傳人,哪能比得上一隻幼魘對老夫有用處呢,哈哈……」台上傳來一陣桀桀怪笑。

「恭喜主人,又納到一難得的人才。」無燈教授恭維著。

「何止難得?簡直就是絕無僅有,」主人糾正說,隨即疑問道,「無燈,你手中的嬰兒是怎麼回事兒?」

「回稟主人,這孩子名叫『活師』,是二丫,也就是那隻幼魘的女兒。」

「女兒?」主人愣了下,自語道,「難道這二丫除了身孕之外,還有個孩子……」

「主人,既然眼下京城裡沒有其他的事兒了,在下想要帶這孩子回僰王山,將來培養她成為儒家功的傳人。」無燈教授說。

「不,」主人一揮手,嘿嘿兩聲冷笑,「你暫且留下,讓張局長安排個安全隱秘之所,照顧好孩子,這是老夫手中的一個籌碼,明白么?」

「是,主人。」無燈教授無奈只得應允道。

戲台上魅影一閃,主人離去了。

無燈教授抱著小活師,翻牆出了恭王府,在街邊的公用電話亭給張局長打了個電話,告知其主人的指令。

「教授,您就直接去王府井北京飯店老樓256房間吧,那是一間專門用來接待特情的秘點,只有我才能夠使用,安全絕無問題。」話筒里傳來張局長的聲音。

「房內還有別人么?」無燈教授問。

「那是一間套房,設施齊全,昨晚我剛剛安排了徐華聲和平原兩個人住進去了,前不久,教授您和他們曾在僰王山鎮剛剛見過面的。」張局長解釋說。

「那好吧。」無燈教授掛斷電話,在街上招手攔了輛計程車,直奔東長安街北京飯店而去。

「咚咚咚……」無燈教授來到了北京飯店,輕叩256號房門。

門開了,睡眼惺忪的徐華聲點點頭,無燈教授走進屋裡。

「教授,我們又見面了,張局長才打來過電話,您就住在裡間吧。」徐華聲客客氣氣的說道。

這是一間套房,外面是雙人標準間,裡屋則是一張大床,設備齊全,十分的整潔。

平原躺在外間的被窩裡探頭打了招呼,自閬中出來以後,他越來越覺得徐華聲以及無燈教授和京城部里張局長之間有古怪,因為好多事情都有悖於常理。

無燈教授將熟睡的小活師放在大床上,輕輕的掖好被子,然後關門坐在沙發上詢問起飛霧洞後來的情況。

徐華聲大致述說了一遍,當其講到興文縣局的幹警們聞到一股臭屁味兒相繼暈倒,所有的嫌犯逃得一個不剩時,無燈教授會意的一笑,不用說這又是客家嬤嬤「鮑肆之香」搗的鬼。

※※※

「教授,這嬰兒是哪兒來的?」徐華聲詫異的望著床上熟睡的小活師。

無燈教授目光異樣的盯著他,沒有作聲。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徐華聲面色一紅,尷尬的說道。

無燈教授挽起袖子,亮出那枚七彩圓暈,輕聲問:「外面那人也有主人的標記么?」

徐華聲搖搖頭,說:「他還沒有加入進來,張局長正在對其審核考察之中。」

「此人有何特長?」

「平原是我在政法大學的同學,現為川北閬中縣的一名法官,法律國學方面知識豐富,只是人比較單純一些。」徐華聲答道。

「國學?」無燈教授聞言心中微微一動,打從喬老爺死後,自己一直苦惱儒家功後繼無人。多年來隱匿僰王山中,極少遇見青年知識分子,即便偶爾下山到鎮上買些生活之物,滿目所見也都是些不學無術的農民。這次原本設想將小活師帶走培養為自己的傳人,結果卻又變成了主人的籌碼,看來已是無望,只是不知道這個平原的儒學功底怎麼樣。

「嗯,大學時,他的歷史以及古漢語等學科都是班裡最好的。」徐華聲回憶說。

最關鍵的是他還未被主人種上標記,無燈教授尋思著,儒家功自成一派,若是終生成為魘的下屬,又如何能夠發揚光大呢?自己已經上了賊船,可不希望儒家功永遠淪為被他人利用的對象,數十年隱匿在飛霧洞卧底,本就是想一旦破解了大洛莫機關的秘密,就有可能一朝擺脫主人的控制。

「平原,你可以進來了,何苦在門外偷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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