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就勢而為

再回過頭來看看吳軍主力這邊的情況,分派騎兵到鐵嶺戰場去碰運氣後,吳軍主力按照原訂計繼續東進,順利在當天下午時趕到了凈煙堡立營休息。同時吳軍前鋒江忠濟部也在當天越過蒲河,並與駐守在大石橋的瀋陽清軍發生了一次戰鬥。

經驗和士氣都不在同一水平線上,另外吳軍江忠濟部還有兵力優勢,戰鬥結果當然是吳軍將士獲勝,順利拿下大石橋打開了直抵瀋陽城下的道路。可是獲勝之後,江忠濟軍送到曹炎忠面前的卻並不全是好消息,還有沙俄軍隊已經全面退守瀋陽城內的重要情況,證明了曹炎忠此前最大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而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還有讓曹炎忠氣憤的事,沙俄軍隊全部躲進了最為安全的瀋陽城裡不說,將近一半的瀋陽清軍竟然還是駐守在瀋陽城外的各處營壘工事中,這也就代表著說,吳軍要想向瀋陽城牆發起進攻,就必須先拿出一部分將士的生命,拼掉城外同樣是黑髮黑眼的瀋陽清軍,然後才能在地形十分不利的情況下與滿身捲毛惡臭的沙俄士兵交戰。

所以收到了這一報告後,曹炎忠馬上就氣憤罵道:「狗奴才!什麼是狗奴才?亂黨朝廷就是狗奴才!自己給羅剎洋鬼子當狗不算,還逼著其他人也給羅剎洋鬼子當狗!天生的狗雜種!」

「曹制台無需氣惱,亂黨朝廷這麼安排布置雖然可恨,對我們來說卻也未必不是什麼好事。」隨軍幕僚吳觀禮勸道:「亂黨兵士也不是傻子,看到亂黨朝廷這麼安排,肯定也明白亂黨朝廷是故意讓他們送死,除去少部分冥頑不靈之輩外,其他的大部分人心裡不會沒有想法,因此心生異志者,也肯定不在少數,這樣我們再想招降勸降,也可以容易許多。」

「子攜先生所言極是。」曹炎忠點頭,又說道:「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怎麼引誘羅剎兵出來和我們決戰,看這架勢,羅剎人是鐵了心想拿亂黨軍隊當替死鬼擋箭牌,再用瀋陽城牆抵擋我們的進攻,和我們對拼糧草軍需,所以我們就算可以迅速幹掉城外的亂黨軍隊,恐怕也只會收到反效果,更加堅定羅剎人憑城死守的決心。」

左宗棠推薦給曹炎忠的吳觀禮在錢糧文筆方面十分拿手,軍爭謀略卻並不擅長,所以吳觀禮也沒辦法在這方面為曹炎忠排憂解難,只能是安慰道:「制台大人不必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怎麼引羅剎人出城決戰,只能是等把軍隊開到瀋陽城下再說,這個時候就犯愁,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

「只能是這樣了。」曹炎忠嘆了口氣,心裡卻對這件事始終牽掛,甚是悶悶不樂。

是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清晨時,按照曹炎忠的命令,吳軍前鋒江忠濟所部繼續向瀋陽城下推進,尋找合適的立營地點及火力偵察瀋陽清軍在城外的布防情況,曹炎忠也率領吳軍主力攜帶著大批糧草彈藥和攻城重炮的向南開拔,不緊不慢的逼向瀋陽城。

上午十點將至時,吳軍主力抵達蒲河,很小心的檢查橋樑無誤後才開始渡河,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丁汝昌派來和曹炎忠聯繫的信使也趕回了吳軍主力面前,向曹炎忠報告了吳軍騎兵在鐵嶺遇到的情況。曹炎忠聽了大喜,忙喝問道:「確認了沒有?被你們困在鐵嶺城裡的那兩輛馬車,裡面坐的到底是不是亂黨太后和祺祥皇帝?」

「回制台大人,再三確認過了。」丁汝昌信使歡天喜地的答道:「我們抓到的俘虜全都是這麼交代,還說不但亂黨的兩個太后和祺祥皇帝被我們困在了鐵嶺城裡,亂黨的為惇親王奕誴也被我們困在了鐵嶺城裡。丁總兵他已經讓百姓挖斷了鐵嶺四門的護城橋,就等曹大帥你派人去抓他們了!」

「好!幹得漂亮!雖然沒能直接抓住亂黨的兩個太后,但是能把她們困在鐵嶺城裡,也是大功一件!」

曹炎忠益發大喜,旁邊的吳軍大將錢威也是迫不及待,馬上就說道:「曹二哥,讓我帶本部人馬去鐵嶺攻城吧,小弟我敢保證,七天之內,一定把兩個亂黨太后和偽惇親王抓回來給你發落!」

下意識的就想張口答應錢威的主動請纓,然而話到嘴邊時,曹炎忠卻又把這個決定咽回了肚子里,拽動著馬鞭盤算了一段時間後,曹炎忠突然命令道:「傳令全軍,加緊渡河,以最快速度趕到大石橋侯命!另外給江忠濟去令,叫他把軍隊撤回大石橋,和我們的主力會合!」

「曹二哥,你這是幹什麼?」錢威聽得一楞,疑惑說道:「怎麼不馬上分兵?還有,把江忠濟的隊伍叫回大石橋幹什麼?」

「不急,我自有安排。」曹炎忠搖頭,又向錢威說道:「不過錢兄弟,這次要對不住你了,擒拿亂黨太后和迎回祺祥皇帝的大功勞,我不能讓你立。你的本部人馬都是精銳,我必須留下來預防萬一,以後才能想辦法給你補償。」

知道曹炎忠從來就不是疾賢妒能的人,所以雖然心中萬分奇怪,錢威還是大度的說道:「曹二哥你說這話就見外了,象我們這樣當年一起跟著鎮南王起兵,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兄弟,現在還剩幾個?互相之間還有什麼需要說對不住的?放心,只要你覺得應該,這個大功勞就讓別人去立,我留下來陪你!」

「好兄弟。」曹炎忠拍了拍錢威的肩膀,然後催促道:「快,快,快去傳令,趕緊渡河,趕緊把江忠濟給我叫回來!」

按照曹炎忠的要求,吳軍主力很快就渡過了蒲河,急匆匆趕到了大石橋侯命,同時隨軍重武器不多的江忠濟軍也按照要求,滿頭霧水的急匆匆撤回了大石橋與主力回合。然後在大石橋小村的村口空地上,曹炎忠召集了江忠濟、錢威、鄧嗣源和吳大賽等吳軍重要將領召開會議,先是公布了丁汝昌軍成功將慈安、慈禧和康德大帝包圍在鐵嶺城裡的驚人了喜訊,然後宣布調整下一步的戰術計畫。

「鑒於現在的情況變化,我決定先不打瀋陽了!」

曹炎忠的第一句話就震驚全場,然後曹炎忠又飛快說道:「錢威和吳大賽,你們率領本部人馬留下來陪我,就在這個大石橋建立一座臨時營地,負責保護糧草軍需和彈藥武器。鄧嗣源,江忠濟,你們兩個各自率領本部人馬北上鐵嶺,和丁汝昌聯手攻打鐵嶺城,擒拿亂黨東西太后和偽惇親王奕誴,解救我們承認的祺祥皇帝!」

除了陪同江忠濟參加會議的李鴻章外,與會眾人沒有一個不是大吃一驚,同為吳軍老將的鄧嗣源搶先說道:「曹二哥,是不是分兵太過了?攻打鐵嶺小城,用不著讓我和江軍門一起去吧?我們走了以後,你這裡就只剩下一萬三千多點兵力,瀋陽亂賊和羅剎洋兵如果乘機來攻,你會很吃力啊?」

「曹制台,下官也覺得有些分兵太過。」江忠濟也說道:「鐵嶺只是一座小城,駐軍不多,城防也不如瀋陽這邊堅固,又已經有丁將軍的騎兵在那裡盯著,我和鄧將軍的兵馬隨便去一支就有把握拿得下,要不……。」

說到這,性格一向自私的江忠濟猶豫了一下,破天荒的說道:「要不讓鄧將軍帶兵去打鐵嶺吧,我留下來陪你守衛營地。」

「不必了。」曹炎忠搖頭,說道:「我意已決,你們兩個一起率兵去打鐵嶺,我和錢威留下來守營地,抗擊瀋陽亂黨軍隊和羅剎洋鬼子。」

不明白曹炎忠為什麼這麼固執,鄧嗣源和江忠濟難免都有些糊塗,只有李鴻章看出了曹炎忠的真正用意,說道:「曹制台,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大石橋這裡沒有城垣可守,只能靠臨時修築的壘牆和柵欄抵擋瀋陽敵人,必須要在營防上投入大量兵力,你真正能夠用來和瀋陽敵人決戰的軍隊,恐怕只有一半的兵力。」

「少荃不愧是我們鎮南王的師兄,果然高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真正目的。」曹炎忠微笑著讚許了李鴻章一句,然後才說道:「放心,我這麼安排,第一是我得防著敵人大舉北上增援鐵嶺,鐵嶺戰場那邊我們的兵力不足難以應對,第二是我不是在打無把握之仗。」

「瀋陽的敵人情況我很清楚,亂黨軍隊不足為懼,在野戰中起不了什麼作用,羅剎洋兵掛名有一萬多軍隊,實際上大部分是來東方打家劫舍的流氓無賴,沒有大規模陣仗的經驗,羅剎真正的正規軍只有不到四千人,裡面最厲害的,也就是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哥薩克騎兵,這樣的軍隊如果我都沒把握對付,那我和錢兄弟麾下的軍隊,也就不配擔任主力了。」

李鴻章點頭,向曹炎忠拱手說道:「既然大帥有這個把握,那下官就提前祝大帥旗開得勝,大破羅剎洋兵。」

「願不願意留下來陪我?」曹炎忠微笑著問,又說道:「聽說少荃你機智過人,最擅長攻心出奇,我身邊正好缺這樣的人,如果你能留下來,肯定能給我幫上大忙。」

李鴻章很懂規矩的先去看與自己搭檔多年的江忠濟,見江忠濟點頭後,李鴻章才向曹炎忠拱手說道:「既然大帥錯愛,李某當然願意留下來親眼看到我軍大展神威,大破羅剎洋兵。」

曹炎忠大笑,先是謝過了江忠濟的割愛相讓,然後又對鄧嗣源說道:「鄧兄弟,雖然在我們的軍隊里,你的資格比江軍門老,可你這些年來主要是打防守戰,沒有太多的攻堅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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