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僧王落馬

前文說過,吳軍這次出兵東北十分倉促,吳超越甚至是在最後一刻才下定北伐決心,結果這一點反應到了戰場上後,吳軍的調遣、集結和出兵順序就顯得有些凌亂無章,再加上華北吳軍為了不給清軍太多備戰時間增加攻堅難度,前鋒隊伍在進兵永平府時採取了輕裝急進的策略,讓吳軍的進兵次序更是前後脫節嚴重,以至於吳軍前鋒都已經衝進永平府腹地了,吳超越從中原抽調北上參戰的後續軍隊,都才剛剛只是越過直隸南部的順德府城。

這一點固然給吳軍的行軍作戰和後勤供應製造了許多麻煩,可也照樣坑了滿清朝廷和僧王爺這一邊,害得僧王爺都已經匆匆趕回熱河準備率軍南下增援永平和山海關了,竟然都不知道吳軍這次的出兵規模究竟是多少,有多少後續軍隊,有多少步兵和騎兵,更別說是知道吳軍的武器裝備情況,有多少連俄式裝備都可以輕鬆壓制的吳軍精銳營。

僧王爺能知道的,還是他麾下留守熱河的察哈爾騎兵自行收集到的永平軍情,上面顯示說吳軍已經有大概八到九千人的軍隊在江忠濟的率領下打進了永平府,另有至少五千以上的吳軍在從天津押糧東進永平府的途中。此外傳聞說京城吳軍曾國荃部和駐紮張家口的吳軍丁汝昌部也要東進增援永平和山海關戰場,但什麼時候出兵,出兵規模是多少,吳軍究竟還有多少後援兵馬,來往於天津和上海之間的吳軍水師徐來所部是否也會參戰,僧王爺卻是完全一無所知。

「派人去和載齡聯繫,叫他趕緊把所有收集到的吳賊軍情送來!從山海關到熱河才多少路,居然到現在還沒派個人來和本王聯絡知會軍情,想叫本王騎著瞎馬打仗?!」

僧王爺的脾氣還是那麼火暴,兩句話不對就砸了桌子,對掛名直隸總督的山海關守將載齡至今沒有與熱河取得聯繫萬分不滿。可是姓著愛新覺羅的熱河都統綿森卻偏偏給僧王爺添堵,說道:「僧王爺,不能再耽擱了,我們必須儘快出兵,否則的話,如果讓吳逆賊軍搶先拿了喜峰口,你再想帶著察哈爾騎兵增援永平和山海關,路就沒那麼好走了。」

「森貝勒放心,吳逆賊軍來得匆忙,兵力也不是十分充裕,不太可能立即分出大隊兵馬北上爭奪永平府的長城關口。」僧王爺頗為自信的回答,又說道:「我們還有時間,還可以等摸清楚了永平府的具體敵情再出兵。」

「可是僧王爺,如果吳逆賊軍真的這麼做了怎麼辦?」綿森很有些不自量力的和僧王爺爭論軍事,說道:「不能從喜峰口、龍井關和青山口這些地方進兵,你的援軍就得繞到山海關那一帶的關口才能進兵關內了,萬一吳賊乘機大舉進兵永平,你的援軍可能就來不及了。」

綿森的擔心雖有些杞人憂天,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所以僧王爺也多少有些動搖,綿森則又催促道:「僧王爺,要不這樣,你先去喜峰口預防萬一,我這邊收到載制台的消息,馬上用快馬給你送信,這總行了吧?」

職責所在,猶豫了片刻後,僧王爺還是勉強點了點頭,同意了綿森這個建議,當下僧王爺馬上調兵遣將,安排了一支三千餘人的察哈爾騎兵隨同自己南下趕往喜峰口,準備先搶佔住出兵華北平原的有利地形,然後再決定如何增援永平。餘下的察哈爾騎兵則繼續留駐熱河,並按照慈安、慈禧的要求和滿清朝廷的規矩,暫時劃歸綿森節制指揮。

就這樣,為了自己所效忠的滿清朝廷,在敵情極度不明的情況下,僧王爺回到熱河的第二天就帶著察哈爾騎兵南下出發了,結果也還好,正如僧王爺所料,急於拿下永平府建立前進基地的吳軍果然沒來得及分兵爭奪長城關口,僧王爺所部只用了一天時間就趕到了喜峰口,把軍隊駐紮在有利於騎兵作戰的喜峰口南部,然後也算是沙場老將的僧王爺馬上派人探察周邊動靜,了解吳軍最新動向。

探察到的初步結果讓僧王爺十分為難,吳軍的戰術重心和運糧道路是在遠離長城的永平府南部,遵化一帶的吳軍駐兵雖然不多,可緊緊守住了幾處緊要隘口,嚴重限制了僧王爺的騎兵機動,僧王爺手裡的軍隊要想對吳軍形成威脅為正面戰場分擔壓力,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把軍隊拉到遠離長城的永平府游擊作戰,在並不十分開闊地形上打吳軍糧道的主意;二則是把軍隊拉到遷安去,以遷安為自足點,威脅正在圍攻永平府城盧龍城的吳軍主力背後,冒著被吳軍後續軍隊包圍的危險作戰。兩個選擇都沒有足夠把握,也兩個選擇都有不小風險。

「迂迴空間太小了,我的騎兵還是適合在遼東戰場作戰,那裡才是本王的天地。」

感嘆了一聲之後,在打太平軍時就以耐心著稱的僧王爺拿定主意,決定暫時按兵不動,準備等更進一步摸清楚永平戰場的情況再決定如何選擇。然而時間才僅過去兩天多點,駐守山海關的滿清直隸總督載齡卻通過長城道路給僧王爺送來急件,懇請僧王爺立即趕到遷安參戰,從側翼為盧龍分擔壓力。同時載齡還在公文中聲稱說遷安城內糧草和馬料都十分豐足,足以支撐僧王爺長期作戰。

曾經把勝保的公文擦鼻涕的僧王爺可以無視載齡的要求,然而那時候僧王爺抗令的關鍵原因是看不起奴才勝保,不願與勝保會師聽從奴才的指揮。但這次不同,一是形勢要比太平軍北伐時危急得多,二是到了遷安後仍然還是僧王爺自己當家做主,第三則是載齡在公文中規規矩矩的用了懇求二字。所以思慮再三後,僧王爺還是咬牙決定出兵,帶著三千察哈爾騎兵一路向南,直接向著遷安趕來。

還好,正在圍攻盧龍城的吳軍主力並沒有分兵駐紮在遷安城外,僧王爺的軍隊很順利的就進了城,然而進城之後,僧王爺卻又無比惱怒的發現自己上了載齡的惡當——遷安城裡,竟然連今年的過冬之糧都不夠,根本就無法支撐僧王爺長期作戰!暴跳如雷的僧王爺找到遷安縣令桐澤算帳時,桐澤則哭喪著臉說道:「僧王爺,這事與下官無關啊,是知府延福延大人說盧龍城更重要,把城裡的糧食搶先運往盧龍去了,下官必須得聽他的安排啊!」

「那載齡為什麼還告訴我,說你這裡的糧食很多?」僧王爺咆哮問道。

「這個……,下官就不知道了。」桐澤也是滿頭霧水,又說道:「但是這裡離山海關不遠,就算下官沒有權力直接上報這件事,載制台那裡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啊?」

「狗娘養的,故意耍本王?」罵了一句髒話後,僧王爺馬上親自提筆寫了一道書信向載齡質問原因,同時還是沒忘了多派斥候探察盧龍戰場的情況,建立緊急聯絡的渠道,以便在形勢危急時出兵增援。

依然還好,盧龍戰場上的具體情況並沒有讓僧王爺過於擔心,本來就是滿清朝廷苦心經營的山海關外圍屏障,工事堅固城高壕深,又逐漸熟悉了吳軍的攻城三板斧,盧龍府的清軍早早就把城門堵死,又用火攻克制了吳軍的直接鑿牆爆破戰術,盧龍這邊已經成功打退過一次吳軍的大規模進攻,暫時沒有太大的危險,所以僧王爺倒也用不著匆匆出兵和吳軍主力正面交戰。

可是鬆了口氣之後,僧王爺卻逐漸的發現情況不對了——遷安戰場,實際上居然比盧龍戰場更危險!城中糧草不多,無法長期久守,只是縣級規模的城池殘破陳舊,根本無法和滿清朝廷苦心經營的永安府城盧龍城相比,而更要命的是,遷安這裡距離盧龍戰場只有不到四十里!吳軍主力如果願意,隨時可以在一天之內奔襲到遷安城下,包圍僧王爺和遠比盧龍城好打的遷安小城!

「這個地方,對本王來說很危險啊!」

察覺到情況不妙後,一向性格自私的僧王爺也沒遲疑,馬上就借口在城內駐軍過於擾民,不顧桐澤等遷安文武官員的苦苦哀求,當天就把軍隊拉到城外駐紮,還把營地建立在地勢最為開闊的遷安城東郊,擺出情況不對就馬上開溜的架勢。結果也是在同一天晚上,載齡也派人來到了僧王爺,使者磕頭作揖說絕對沒有任何故意欺騙僧王爺的意思,只是因為遷安小城才不敢留下太多糧草,又替載齡保證說只要僧王爺需要,隨時可以把軍隊拉到山海關去就糧,好說歹說,總算是暫時平息了僧王爺的滔天怒火。

僧王爺冒險兵進遷安當然也不是毫無作用,察哈爾騎兵出城後的第二天,吳軍那邊果然做了一些應對性的調整,分出三個營的兵力北上到遷安十里處立營,監視和牽制住了僧王爺的軍隊。僧王爺很清楚吳軍是打算等到騎兵到來再找自己算帳,但仗著自己都是騎兵,距離山海關也不是太遠,所以僧王爺也沒有過於擔心,耐心的只是等候吳軍做出下一步調整,同時也間接為盧龍主戰場分擔壓力。

一天後,戰場情況又出現新的變化,先是從天津押糧而來的吳軍第一支後援部隊途經主動投降的灤州,順利抵達了盧龍戰場,兵力得到補強之後,蓄勢已久的吳軍主力第二天便再次向盧龍城發起進攻。消息被哨探輕騎報告到了僧王爺的面前後,僧王爺也馬上加強了對盧龍戰場的探察力度,同時讓軍隊準備乾糧馬料,隨時準備出兵增援盧龍城。

是夜,盧龍戰場再次傳來急報,說是吳軍發起了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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