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捲土重來

吳軍敗就敗在太不了解敵情,壓根就不知道泰安清軍對南城門的重視程度,直接就把爆破隊派過了泮河,又為了方便爆破得手後立即發起進攻,還沒等爆破成功就立即著手搭建浮橋,卻全然不知清軍暗哨早就已經發現了自軍舉動,早早就拉動連接城上的繩索,象值守城上的清軍發出警告。

守城的清軍營官也十分狡猾,收到警報後並沒有馬上大吼大叫驚動城下吳軍,選擇了一邊讓守城士兵起身備戰,一邊派人向城內告急,讓城裡的清軍預備隊做好增援準備,耐心等候吳軍搭起浮橋,把突擊隊派過泮河,不動聲色的等待吳軍將士自入死地。

再接著,吳軍自然茶几了,用達納炸藥炸掉城門才發現城門甬道已經被土石沙包堵死,清軍則乘機亂槍齊鳴,以猛烈火力迎頭痛擊吳軍突擊隊,同時還更加狡猾的集中炮火猛轟吳軍浮橋,切斷吳軍的南北聯繫。吳軍突擊隊向前進不了城,撤退的道路又被清軍火力封鎖,頓時大敗,不會水的冒險衝上浮橋拚死過河,會水的紛紛跳入泮河,在初冬季節泅水過河,狼狽不堪的逃回泮河南岸,清軍方面則狂笑著拚命開槍放炮,盡情射殺毫無還手之力的吳軍突擊隊成員,還有泮河南岸的吳軍預備隊,取得輝煌勝利。

初步統計,吳軍在這一戰中陣亡五十二人,失蹤九人,重傷兩人,輕傷三十餘人,傷亡數字雖然不是很大,可犧牲的大部分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老兵,隨便拉一個出來都可以在普通營隊中擔任什長哨官的核心骨幹,損失其實相當不小,同時軍心和士氣也受到不小影響。所以帶著軍隊撤回安全地帶後,吳軍前鋒大將成家燮也只好馬上跑到了胡懷昭的面前請罪,老實表示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還好,胡懷昭已經用望遠鏡看清楚了情況,知道這場仗打輸與成家燮的指揮無關,而是因為清軍早有準備,同時吳軍在地利方面太過吃虧,所以胡懷昭也沒過於責怪成家燮,只是質問道:「是怎麼被亂黨軍隊發現的?是不是搭浮橋的時候動作太大,被城上亂黨發現了?」

「不知道。」成家燮灰溜溜的說道:「應該不是,搭浮橋的時候我一直在岸邊看著,可以肯定沒發出大的聲響,但也不敢肯定。」

「沒用的東西,連怎麼被敵人發現的都不知道。」埋怨了成家燮一句,胡懷昭也沒有辦法,只能是嘆了口氣,吩咐道:「退兵吧,亂黨有準備,增援也肯定已經上城了,今天晚上徹底沒希望了。」

成家燮灰頭土臉的答應,胡懷昭卻比他更加的悶悶不樂,因為吳軍迅速破城的唯一希望就是泰安南門戰場,這次偷襲失敗之後,清軍方面肯定會更加重視南門防禦,接下來的吳軍再想靠偷襲拿下泰安的可能已經幾乎等於是零,攻打泰安基本上也就只剩下了耗時耗力的正面強攻這唯一選擇,然而吳軍又偏偏在糧草問題上十分吃緊,所以究竟還能不能拿下泰安城,說實話胡懷昭心裡已經沒有任何的把握了。

這時,一個前隊士兵又跑到了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成家燮面前,抱拳奏道:「成將軍,找到了五個失蹤的弟兄,他們淌水到了下游上岸,已經歸隊了。」

「好。」成家燮點頭,又隨口吩咐道:「繼續找,看能不能把剩下的幾個弟兄找到。」

言者無心,聽者無意,聽到前隊士兵的報告,旁邊正在憂慮的胡懷昭心中一動,忙說道:「剛才你說什麼?淌水回來了五個弟兄?不是游過來的?」

「稟胡將軍,他們說是淌水回來的,具體不清楚。」來報告的前隊士兵如實答道。

「馬上把他們帶來,讓我親自問他們。」胡懷昭趕緊吩咐,心裡也重新燃起了一線希望。

按照胡懷昭的吩咐,五名一度失蹤卻順利歸隊的吳軍士兵很快就被領到了面前,胡懷昭仔細問起他們的過河經過時,五名吳軍士兵如實回答,說他們因為水性太差,一度被河水衝到了泮河下游,但回過神來後及時想盡各種辦法勉強站穩,結果發現河水不深,便手拉著手冒險淌水過河,僥倖淌到了南岸歸隊。胡懷昭聽了大喜,忙追問道:「河水最深處淹到了你們那裡?」

「只比胸口高些,還沒到脖子。」

一個中等身材的吳軍士兵最先回答,還比划了自己被河水淹到的位置,同樣不算太高的胡懷昭趕緊親自與他比較身高時,旁邊的成家燮也頓時明白了其中蹊蹺,狂喜說道:「河水才這麼淺?胡大哥,我們直接淌水過去強攻南門啊?」

「不急,等明天亮了再說。」胡懷昭興奮的回答,又下意識看了一眼泮河的上遊方向,心中暗道:「還得派幾個懂水文去上游看看,如果有什麼地方能暫時把河水擋住就太好了。」

……

與士氣受挫的吳軍將士相反,成功在守城戰中打敗了傳說中驍勇無敵的吳逆賊軍之後,泰安的守軍上下當然是狂喜萬分,士氣大漲,信心也立時大增,無一不說吳賊兵馬也不過如此,對付起來並不比應對太平軍困難多少。而更湊巧的是,恰好到了第二天上午時,新上任的山東巡撫寶鋆又派人送來急件,說是自己不日便將派遣清軍名將張國梁率軍南下增援泰安,讓劉瀛階和百勝放心守城,耐心等待援軍趕到。

剛打了一個勝仗又收到這樣的好消息,大喜過望的劉瀛階當然是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喜訊公諸於眾,換來了泰安守軍的齊聲歡呼,人人喜形於色,副手百勝也是笑開了花,向劉瀛階拱手說道:「恭喜劉臬台,賀喜劉臬台,這次只要頂住了吳逆賊軍,熬過了這一關,朝廷論功行賞,一個巡撫銜怎麼都該歸你了。」

「不敢,不敢,實領山東按察使我都已經不堪重負了,那還敢窺視巡撫職位?」劉瀛階假惺惺的謙虛,然後又笑道:「倒是百將軍你才應該恭喜賀喜,這次打完了,一個子爵怎麼都該有了吧?」

百勝也假惺惺的謙虛,與劉瀛階一起心照不宣。不過劉瀛階也還算冷靜,很快就把話轉回了正題,問道:「百將軍,依你之見,吳逆賊軍接下來會怎麼打?」

「估計他們是不敢再打南門的主意了。」百勝得出自信結論,又道:「吳逆賊軍走陸路而來,糧草轉運困難,基本上只有速戰速決的選擇。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吳逆賊軍很可能會猛攻我們在城外的出城,打開進兵道路,然後再儘快發起攻城。」

「真要這麼打的話,那我們守起來倒是比較容易,東西北三道城門,不管那道城門外的出城失守,馬上象南門一樣堵上就行。」劉瀛階點頭,又說道:「但我們還是得防著點吳逆賊軍的其他花招,聽駱撫台說,吳逆賊軍最難對付的一點就是坑蒙拐騙,花招百出,我們一定得盯好他們,防著他們又耍什麼新的花招。」

「這個好辦。」百勝更加自信的回答道:「我們長期駐守泰安,泰安一帶的山山水水都熟悉,只要多派斥候細作嚴密監視,不管吳逆賊軍玩什麼花樣,都絕對瞞不過我們的眼睛。」

百勝這麼自信當然不是胡亂吹噓,主場作戰對地形熟悉,本地百姓又比較擁戴相對太平軍來說紀律好上許多的泰安清軍,所以吳軍的一舉一動確實很難瞞得過泰安清軍的眼睛。結果讓劉瀛階和百勝更加寬心的是,偷襲失敗後的第一天一整天,吳軍隊伍都沒有任何大的動作,僅僅只是派出大量人手上山砍伐木材,趕造各種攻城武器,同時派出許多斥候嚴密巡視周邊動靜,並沒有急著發起強行攻堅。對此,劉瀛階和百勝雖然也明白吳軍是在磨刀不誤砍柴工,卻也大感寬心,都道:「既然你們不急,那我們更不急,看你們的糧草能支撐多久!」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到了吳軍偷襲失敗後的第二天時,已經在東門外立定了營地的吳軍主力突然拔營而起,全軍渡過泮河,直接移師到了泰安南門之外立營。另外吳軍又單獨分出四千左右的兵力,開拔到了泰安西郊的埠西嶺附近離營。劉瀛階和百勝聞報都是大感驚奇,都驚訝說道:「吳逆賊軍怎麼移營到了泰安南門外?要搭建浮橋直接過河強攻,他們就不怕我們用火炮直接打斷浮橋?」

「分出一支偏師去埠西嶺那邊立營幹什麼?想攔截我們的援軍?可那裡不是我們援軍南下的必經之路啊?」勉強已經算是清軍名將的百勝又驚奇說道:「還有,我們的斥候說賊軍沒有搶佔埠西嶺至高點,是在旁邊的兩里處立營,賊軍是想幹什麼?這麼做完全不合章法啊?」

「多派人手,盯緊吳逆賊軍。」劉瀛階做出清軍目前唯一能夠選擇的決定,又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吳逆賊軍的花招馬上就要來了。」

不幸被劉瀛階言中,才剛到次日清晨,天色還沒有全明,南門守將就匆匆派人來報,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南門外的泮河水位突然開始緩緩下降,似乎有斷流的可能。劉瀛階和百勝聞報一起大驚,只能是匆匆趕來南門,親臨現場查看情況。結果慌慌忙忙的登上了泰安南門之後,還沒等舉起望遠鏡細看,劉瀛階和百勝就已經臉色蒼白的看到——泰安南門的天然屏障泮河,水位已經下降到了平時的一半左右,水流也比平時緩慢得十分明顯!

「埠西嶺!」

劉瀛階突然醒悟過來,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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