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意味著什麼

風雪在不知不覺間小了許多,仰攻而上的傅張兩軍將士,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陸續衝上了西山頂上的吳軍陣地,近身戰中,不管是原始的火繩槍,還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擊針槍和里治步槍,都已經失去了射擊作用,交戰雙方都只能是挺起刺刀,掄起原始的砍刀和長矛,刀刀見肉見血的捨命相搏。

和山道內的近身戰一樣,清軍中的另類傅振邦軍和張國梁軍都不怕打白刃戰,還熟悉甚至擅長打白刃戰,即便受限於體力不足和兵力暫時處於下風,仍然與陣地上的吳軍將士廝殺得不可開交,前仆後繼,寸步不退,有力糾纏住了大量的吳軍將士,為清軍後隊衝上西山陣地爭取到了寶貴時間。

借著少許苦味酸手雷帶來的火焰光芒,在望遠鏡中清楚看到了這一情況,江忠義急得在風雪天里都汗水滾滾,知道如果守不住西山,讓山道里的清軍衝上了西山佔據至高點,那麼自軍不但再難消滅前方敵人,井陘那邊的清軍再出兵來救,那吳軍很可能就得反勝為敗了。

「要不要帶著我最後這個營衝上西山去救援?」

親自率軍增援西山陣地的念頭出現在了江忠義的心中,然而考慮到山道出口這邊更加不容有什麼閃失,江忠義又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同時隨之而來,江忠義又突然靈機一動,暗道:「我怎麼這麼傻?不敢放開前面,我可以放開後面啊?」

想都不想就拿定了這個主意,江忠義馬上派人給守衛在岩峰一帶的吳軍營隊傳令,命令負責堵住清軍退路的這個營放棄陣地,轉移到東山陣地仍由清軍向來路撤退。然後江忠義才又自言自語了一句,「不能強吞了,強吞下去得噎死!」

……

江忠義如果能夠早點想到這個主意就好了,因為就在他派人翻山越嶺的去傳令讓路的時候,井陘這邊的清軍也在雙祿的指揮下,一口氣出動了兩千餘人向東開拔,急匆匆趕來長崗這一帶接應很得清軍名將傅振邦所部。而井陘方面派出的軍隊也不需要力戰救援,基本只要出現在長崗戰場上,馬上就能扭轉交戰雙方的心理態勢,讓本就難纏的傅張兩軍變得更加難纏。

地處井陘與長崗之間的東窯一帶,李鴻章首先接到了清軍出兵來援的探報,也頓時陷入了兩難境地——直接攔截肯定沒把握,直接讓開道路更是純粹找死。別無選擇之下,已經成功穩住了井陘清軍近三個小時的李鴻章一咬牙,乾脆帶著軍隊狂奔撤回長崗戰場。

「回去給江忠義幫忙,能在井陘亂黨趕到長崗前打跑山道里的敵人當然最好,實在打不跑,也可以和江忠義合兵一處,登山而守,等待我們的援軍!」

拿定這個主意的同時,一直密切關注著山道戰場情況的李鴻章沒有浪費任何的時間,帶著僅有的一個營沖回山道戰場後,也來不及對江忠義說出自己的打算,直接就命令暫時聽令於自己的這個營隊衝上西山戰場增援。

突然打著密集火把衝來的李鴻章軍一度讓傅張兩軍的將士看到了希望,然而等看清楚匆匆而來的軍隊打著吳軍旗幟,還直接沖向西山而來後,正在西山頂上與吳軍激戰的傅張兩軍將士當然又大失失望,士氣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這時,急匆匆從井陘趕來的清軍增援距離山道戰場已經只有十來里路,如果不是西河、北張一帶的山脈阻隔,西山上的清軍士兵都應該可以看到援軍的火光。

「後面的吳賊撤了!我們的退路通了!」

對吳軍來說生死攸關的時刻,傅張兩軍的隊伍里及時響起了陣陣歡呼聲音,吳軍主動放棄切斷清軍後路的好消息也很快就送到了張國梁和已經受傷的傅振邦面前,然而驚喜之餘,張國梁和傅振邦當然也馬上對吳軍的異常舉動生出了疑心,互相問道:「吳賊吃錯藥了,怎麼會突然放開了我們的退路?」

「會不會是我們的援軍要來了?」

張國梁和傅振邦又在第一時間生出了這個念頭,也馬上扭頭去看南面方向,然而地處山道內部,張國梁和傅振邦所能看到的,只是山道出口處的吳軍槍火,無法看到的確正在急匆匆趕來的井陘援軍。

已有吳軍增援的西山戰場激戰更烈,負責切斷後路的吳軍營隊轉移到了東山陣地上以後,從東面高山打下來的子彈自然也更加密集,三面受敵的傅張兩軍所承受的壓力也更加巨大,同時一個艱難的選擇也放在了傅振邦和張國梁的面前——是冒險再堅持一段時間?還是乘著後路已通的機會,逃回山道內部重整旗鼓?

戰場上槍聲交織如麻,傅振邦和張國梁身邊的清軍將士卻是鴉雀無聲,一個個臉上寫滿疲憊,目光中儘是期待與渴求,個個欲言又止,可又誰也不敢說一句話,更不敢說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忍受不了麾下將士的可憐表情,張國梁一咬牙一橫心,大吼道:「撤!先盡量保住弟兄們再說!」

聽到這話,傅振邦先是全身一震,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反對,然而看到周邊將士的疲憊不堪的模樣後,傅振邦卻又把反對的話咽回了肚子里,猶豫一下後,也點了點頭,說道:「撤。」

撤軍令下,鳴金銅鑼大響,傅張兩軍的將士卻是累得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個個腳步不停,只是隨著傅振邦和張國梁的旗幟逃向來路,正在西山頂上與吳軍激戰的傅張兩軍將士也如潮水一般的撤下山去,同時這些急匆匆下山的清軍將士也誰都沒有發現,南面的黑暗遠處,已經出現了一抹微紅……

確認了前方敵人已經逃向來路的消息後,江忠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著額頭汗水直叫慶幸,「險啊,前面的亂黨軍隊那怕再撐一盞茶時間,逃命的就得是我們了。」

「忠義,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李鴻章在旁邊飛快說道:「得立即進山,扼守山道兩旁的路口,馬上就該我們堅守待援了!」

江忠義點點頭,雙手撐地一躍而起,然後馬上指揮軍隊進山設防,一邊重新封鎖岩峰那邊的狹窄山道,一邊在山道出口處搶建防禦陣地,掉過頭來迎戰井陘清軍。而此時此刻,傅張兩軍還沒來得及全部撤過岩峰一帶,井陘清軍距離山道出口也已經只有區區五里距離。

無法形容張國梁和傅振邦接下來的心情反應,才剛帶著本部人馬全部撤過岩峰,後方就是槍炮聲再起,同時一度主動讓開道路的吳軍又瘋狂的重新封鎖山道,用不著派遣士兵登山探察,張國梁和傅振邦就已經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撤退決定是多麼錯誤,也一起懊悔得放聲狂吼,「蒼天啊,我昏頭了啊!」

發現自己犯下大錯也已經晚了,吳軍不但已經重新封鎖了山道狹窄處,還乘機喘過了氣,重新搶佔了有利地形做好了迎戰準備,傅張兩軍那怕是在正常狀態下都難以突破,更別說現在這個情況。所以張國梁也只好大罵著自己的糊塗,背著嚎啕大哭的傅振邦繼續向來路遠處撤退,前功盡棄的清軍將士個個神情沮喪,寡言少語,風雪之中,只有傅振邦的痛苦哭喊回蕩……

「弟兄們,我糊塗啊!我對不起你們啊——!」

山道另一邊,雖然吳軍上下也是又累又困,然而在前後皆敵的情況下,吳軍將士還是憑藉著有利地形頑強迎擊井陘清軍,只是晚到了不到十分鐘時間的井陘清軍個個怒滿胸膛,氣沖斗牛,卻吃虧在地形不利,兩次猛攻都被躲在臨時工事背後的吳軍以密集火力擊退,死活無法突破吳軍防線殺入山道,與傅張二軍相隔不過七八里距離,卻死活無法會合在一處。

消息傳到井陘城中後,雙祿只考慮了不到十分鐘就決定暫時停止進攻,準備等天色全明之後,也讓肯定已經疲憊不堪的傅振邦軍休息半個晚上,然後再聯手夾擊山道中的吳軍,打開道路接應友軍進入井陘盆地。

還是在井陘清軍暫時放棄了進攻後,一天兩夜裡基本沒怎麼好生休息的吳軍將士才稍微有了點休息時間,江忠義也馬上和李鴻章討論下一步的戰術打算,說道:「少荃,我覺得現在我們最好的選擇,是趕緊把軍隊全部轉移山道東面的山上,東面山易守難攻,雪又這麼大我們不用擔心缺水,可以確保堅持到我們的援軍趕來,你覺得怎麼樣?」

李鴻章沒有立即回答,盤算了一下後,李鴻章還反問道:「忠義將軍,你有沒有考慮到這麼一點?如果我們全部轉移到東山上,自保倒是容易了,可是井陘的亂黨軍隊和山道里的亂黨軍隊會師一處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能有什麼後果?」江忠義疑惑反問,說道:「我們在山頂居高臨下,兵力又集中在了一起,還用得著怕他們反攻了?」

「那我們的援軍怎麼辦呢?」李鴻章又反問了一句,然後才指出道:「如果我們讓兩路亂黨軍隊會師在了一處,那我們的援軍到來的時候,亂黨軍隊就可以從容應對,擋得住我們的援軍就擋,擋不住我們的援軍,也可以輕輕鬆鬆的立即回城,到時候我們的援軍,你的兄長,又那來的機會一舉破敵?」

江忠義張口結舌,半晌後才瞪大著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不做任何調整,繼續死守山道和兩旁山頭,不給亂黨軍隊會師的機會?」

「沒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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