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危險苗頭

腦筋進水一樣的突然北上強攻洧川小城,曾國荃軍和舒保軍不但無意中劫到了大批的俄國軍火,還因為清軍步騎全力救援洧川的緣故,更加意外的獲得了與許州清軍主力野外決戰的機會。

覓得這個機會也和清軍主將托明阿的指揮失誤有關,增援洧川失敗之後,托明阿如果果斷撤軍返回許州,那麼憑藉著千年名城許昌城的堅固城防,那麼許州清軍倒是還可以繼續和曾國荃周旋一番。

然而很可惜,關鍵時刻,被軍火遭劫這件事攪得心緒大亂的托明阿連出昏招,既沒有果斷撤退,也忘了通知後面的步兵大隊停止前進,還一度向被吳軍固守的洧河渡口發起強攻,付出更大傷亡不說,還消耗了更多的人馬體力,最後還退回吳軍根本沒搭理的董村小鎮與步兵大隊會合,休息了半個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做出撤退決定。

與氣昏了頭的托明阿截然相反,往常只會打呆仗的曾國荃卻在這一刻抓住了戰機,天色微明時才剛發現清軍主力沒有立即撤走,曾國荃不顧士卒疲憊果斷決定發起決戰,只帶著兩千步兵和舒保軍就南下跑來找托明阿拚命,成功逮到了避開城防與敵人野外決戰的寶貴機會。

要說托明阿其實也沒有糊塗到底,發現曾國荃又帶著軍隊向南殺來後,不願打野戰的托明阿也趕緊下令撤退,可惜吳軍騎兵卻大步追了上來,咬住了清軍大隊的尾巴,拖慢了清軍的撤退速度,為吳軍步兵的追擊爭取到了寶貴時間。最後當吳軍步兵出現在了清軍的視野之中時,托明阿也沒了多餘選擇,只能是咬牙掉頭決戰。

紛飛的雪花中,一覽無遺的平原上,兵力和體力都處於下風的吳軍率先發起了進攻,以裝備著擊針槍的一個營為先鋒,正面衝擊清軍的步兵陣地,彈幕交織間,裝備高射速擊針槍的吳軍步兵也很快取得了上風,接連擊潰了兩個營的清軍步兵隊列。

在這一刻,托明阿倒也多少證明了他的江寧將軍一職不是白白揀來,雖然步兵戰場處於下風,托明阿卻也沒有怎麼慌張,很冷靜的把騎兵一分為二,一支專門負責纏住數量不多且十分疲憊的吳軍騎兵,另一支清軍騎兵則在托明阿的親自率領下,迂迴到了吳軍擊針槍營的背後發起攻擊,成功迫使吳軍擊針槍營停止前進,變陣為空心方陣改攻為守。

與此同時,乘著吳軍擊針槍營已經無法進攻的機會,清軍的步兵大隊也從側翼殺上,向同樣只裝備火繩槍的吳軍側翼發起進攻,妄圖殺敗裝備大致相等的吳軍側翼,為騎兵突擊曾國荃的本陣創造戰機。

要說河南清軍也還算給托明阿和滿清朝廷長臉,那怕是在進攻中遭到了吳軍擲彈筒的攻擊也沒有潰散,仍然繼續以自然形成的類似於散兵線戰術大步衝鋒。然而很可惜,這些清軍士兵卻碰上了一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火繩槍戰術——進攻型多段射!

號令聲中,第一橫隊的新湘軍士卒集體開槍射擊,然後並不後退,而是原地站立裝葯填彈;隊伍最後第四橫隊的湘軍士卒則大步向前,越過第一橫隊站定射擊,然後同樣不退,同樣原地裝彈;輪換第三橫隊衝到前方開槍裝彈,接著是第二橫隊,等第二橫隊射擊完畢之後,已經站在最後一排的第一橫隊也已經裝好了彈藥,衝到了最前方開槍,如此連環疊進,保持火力的同時還不斷向前進攻,拉近與敵距離,射擊效果自然更好。

書中說明,這絕不是虛構的火繩槍戰術,而是歷史上湘軍霆字營首創的進攻戰術,也在發明後被很多的其他湘軍部隊效仿。結果這種古怪的新式戰術一出,河南清軍也頓時就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死傷連連間士氣大挫,攻勢頓消。

發現情況不對,托明阿也再次調整戰術,馬上放棄糾纏吳軍擊針槍隊,帶著騎兵迂迴到了正在使用進攻型多段射的吳軍步兵背後發起攻擊,再次成功迫使吳軍步兵停止前進改攻為守。

然而即便如此,托明阿卻還是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騎兵的確有一定優勢,可以隨時穿插迂迴,逼迫吳軍步兵變陣;可是按下葫蘆浮起瓢,這邊剛按住吳軍火繩槍營,那邊吳軍的擊針槍營又向他的步兵陣地發起了進攻,繼續把他的步兵打得難以招架,顧此失彼,顧得了東顧不了西。

更糟糕的是,靠著左輪槍的優勢,吳軍騎兵已經成功擊潰了負責糾纏的清軍騎兵,掉過頭來衝擊托明阿軍,托明阿垂死掙扎間無暇顧及吳軍的火繩槍營,以湘軍老人為骨幹組建的吳軍火繩槍營乘機繼續上前,幫助擊針槍營攻打清軍步兵陣地,把本來就不是吳軍敵手的清軍步兵打得更加難以招架。

受士卒疲憊的影響,吳軍這一仗打得其實也有些艱難,即便佔據上風也因為沒有足夠的體力,無法給清軍以致命一擊。然而還好,吳軍現在有個特點就是戰事不順可以靠武器砸,曾國荃又派遣一個營保護擲彈隊上前加入戰鬥後,靠著瘋狂的猛砸炮彈,吳軍終於還是徹底擊潰了清軍步兵大隊,把優勢轉化為了勝勢。

潰散後的清軍步兵逃得漫山遍野,士氣受挫的清軍騎兵也沒了繼續死戰的勇氣和決心,那怕托明阿在絕望之下仍然命令騎兵衝擊曾國荃的本陣,可是跟著他旗幟後發起衝鋒的清軍騎兵卻三三兩兩,根本毫無聲勢,即便發起自殺性衝鋒也動搖不了曾國荃的本營陣腳。最後托明阿也沒了辦法,只能是嚎啕大哭著撒腿逃命,清軍步騎主力一起崩潰,傷亡雖然不算太多,軍心和士氣卻遭到了嚴重打擊,甚至就連托明阿本人也沒了能繼續守住許州重鎮的信心。

結束了這番苦戰過後,過於疲憊的吳軍在洧川休整了四天才重新南下許州。而再次回到許州戰場時,湘軍將士當然已經鳥槍換炮,火繩槍全部換裝成了在中國戰場上還比較先進的前裝燧發槍,一個營還裝備上了俄國軍隊中目前最先進的里治步槍,整體裝備對許州清軍已經取得了壓倒性優勢。

順便介紹一句,因為過於笨重巨大,俄國援助給滿清朝廷的火炮並沒有被送來河南前線,而是被運到了大沽口炮台安裝,用來防範已經有可能從海路北上的太平軍,所以曾國荃軍並沒能繳獲俄國火炮。

不過這也足夠了,光是看到吳軍將士拿著俄國武器在許州城下揚威耀武,心膽具裂的托明阿和沈葆楨就已經沒有了再打下去的勇氣,早早就下定決心只等吳軍一發起攻城,馬上就棄城逃命。而許州知州陳肇鏞更是暗中派人秘密聯絡曾國荃,表示願意投降,更表示只要一有機會,自己馬上就打開城門迎接吳軍入城。

局面到了這一步,曾國荃距離完成吳超越交代的作戰任務實際上已經只剩下了時間問題,同時又因為之前在襄城繳獲了大批軍糧的緣故,糧草和彈藥目前都十分充足的曾國荃便也沒有急著立即發起攻城,選擇了一邊讓軍隊熟悉俄國武器,一邊招降周邊縣城,打算磨刀不誤砍柴工,先把該準備的準備充足了,然後再發起攻城。

意外也就出現在了這個期間,正當新湘軍磨刀霍霍準備打許州的時候,一支數量超過兩萬餘人的捻軍隊伍卻乘著許州清軍連遭重創的機會,突然從陳州府流竄進了許州境內。為首的捻軍總黃旗大旗主李昭壽還主動派人與曾國荃取得了聯繫,表示願意幫助攻打許州諸城……

「曾將軍請放心,我們李大旗絕對沒有任何想占貴軍便宜的意思,攻城之時,我軍不但願意出動貴軍一倍的兵力參與攻城,還可以讓參與攻城的軍隊接受你的指揮。這麼做我們雖然有些吃虧,但是為了表示與貴軍攜手合作的誠意,我們李大旗願意如此。」

還別說,剛開始李昭壽派來的捻軍使者還真有些說動曾國荃,不但讓曾國荃打起了用捻軍當炮灰的主意,甚至還打起了收編李昭壽部的主意。可是當曾國荃問起李昭壽這麼做有什麼條件時,捻軍使者卻這麼答道:「回曾將軍,我們李大旗也要得不多,不管攻下那一座許州的城池,我們只要城裡四成的錢糧武器和女人。」

李昭壽找錯了合作對象,雖然他開出的價碼可以討價還價,然而以曾國荃為首的湘軍老人是什麼人大家都知道,所以還沒等臉色立即陰沉的曾國荃拒絕,在場其他的湘軍老人就已經紛紛怒吼了起來,「四成?你們想得美!就你們那些破槍破人馬,也敢從我們手裡分成的錢糧?!」

沒想到湘軍眾將的反應會這麼激烈,還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捻軍使者傻眼之餘也只好主動讓步,說道:「曾將軍,如果你們覺得四成太高的話,如何分錢分糧還可以商量,我們可以只要三成。」

「一成都不行!許州的亂黨軍隊早就被我們打得元氣大傷了,想拿下許州城池對我們來說就一句話的問題,這時候跑來揀便宜,想得美!用不著你們幫,許州的城池我們自己打!」

朱洪章的叫嚷獲得了湘軍眾將的一致贊同,都認為不必讓捻軍幫忙——事實也正是如此。而曾國荃一是性格使然,二是不能犯眾怒,便也對捻軍使者說了明白話,道:「回去告訴李昭壽,我們對和他聯手攻城沒什麼興趣,打許州我們也用不著他幫忙。他如果願意為吳大帥效力,可以帶著隊伍過來接受我們的整編,加入我們討逆軍共討京城亂黨,他如果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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