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最大弱點

打進洛陽並不代表河南戰事宣告結束,早在巷戰期間,懷慶參將戴膺率領著清軍援軍趕到洛陽城外時,吳軍就被迫兩線作戰,讓負責攔截的吳軍騎兵和懷慶清軍幹了一仗。

戰事沒有任何懸念,和戴膺軍交戰的吳軍將士既是騎兵裝備又好,十分輕鬆的就把懷慶清軍殺得狼狽北逃,只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沒有北上預備隊的吳軍騎兵沒有追擊過遠,給了懷慶清軍崩潰後在孟津重新集結成軍的機會。

更多的激戰還在後面,打下洛陽城後,還沒等吳軍站穩腳步,河南河北鎮總兵崇安也帶著開封救兵殺到了洛陽近郊,所部又和吳軍在洛陽城外幹了一仗。雖說吳軍再次取得勝利,開封清軍卻並沒有因此放棄,只是撤退到了石橋集建立營地,等待其他地方的清軍趕來增援。

再接著,陝州和澤州的清軍救兵也先後趕到了洛陽戰場,與開封清軍崇安部匯為一股,再加上已經緩過氣來的懷安清軍,以及逃出城外的洛陽團練劉定敷軍殘部,洛陽戰場上的清軍數量迅速突破了萬人之眾,組成了一股不容吳軍忽視的龐大軍事力量。

與此同時,許州的托明阿也早已帶著河南清軍展開了瘋狂反撲,猛攻緊扼吳軍糧道的葉縣小城,雖說葉縣吳軍在舒保軍的幫助下,成功擊退了托明阿的進攻。卻苦於力量不足,同樣無法徹底擊敗托明阿,托明阿軍仍然象一條癩皮狗一樣的遊盪在葉縣周邊,頻繁騷擾葉縣吳軍,還十分惡毒的在秋收將至驅逐城外百姓,搗毀即將收穫的農田,不給吳軍就地征糧補給的機會。

河南吳軍推進過快造成的一些缺陷開始逐漸暴露,在根本來不及有力控制農村地方的情況下,河南吳軍只能是一邊應對清軍威脅,一邊鎮壓不肯臣服的鄉下地主團練,藉以確保錢糧賦稅的徵收,陷入了兩線作戰的窘境。而河南地方上的清軍也打得十分聰明,知道正面干不過吳軍,就盡量的避免與吳軍正面交戰,象一條條癩皮狗一樣的遊走於吳軍控制地的周邊,干擾吳軍控制地的秋糧收割,妄圖讓吳軍將士無糧過冬,被迫退走或從南方運糧北上,吳軍頻繁出兵與之交戰,卻每次都是打跑又來,白白浪費無法就地補給的寶貴彈藥,收效始終不大。

除此之外,過於漫長的戰線也註定了河南吳軍難以互相增援,不能把力量集中於一點給清軍以致命一擊,處境十分尷尬。

察覺到這一危險後,聶士成倒是聽取了邵彥烺的建議,親自率軍向河南清軍的河橋集大營發起強攻,打算殺退河南清軍主力後再掉過頭來收拾後方敵人。結果經過了一番苦戰過後,吳軍主力倒是成功拿下了石橋集,打跑了崇安。然而不等河南吳軍的主力緩口氣,山西團練大臣徐繼畬又帶著他訓練多年的山西團練主力來到了孟津,駐紮到了黃河北岸,重新對彈藥消耗過大的河南吳軍主力形成了巨大威脅。

這時,一直在努力讀書學文的聶士成也醒過味來,發現滿清軍隊是拿對付太平天國的辦法對付自己,仗著人數優勢,以一支數量足夠的軍隊牽制住自己的主力,不求取勝只求纏住自己的主力,然後在偏師上做文章削弱自己,靠人力和物力的優勢消耗自己無法就地補給的彈藥,把自己拖進對河南吳軍十分不利的消耗戰。

在這樣的情況下,聶士成最正確的選擇當然是向吳超越求援,請求吳超越增兵鎮壓助自己補強因為戰線過長而被攤薄的兵力。然而聶士成卻並不打算這麼做,因為聶士成此前一直都是為吳超越負責北線安全,清楚湖北的北線情況,知道如果再從湖北北部抽調軍隊北上,那麼湖北北部就會出現兵力無法維持漫長防線的情況,給捻軍和安徽清軍以可乘之機。同時湖北的錢糧和大冶那點工業能力,也很難支撐吳軍在河南大量駐軍,所以即便明知道妹夫還有武漢的直屬兵團這支戰略預備隊可以調動,性格質樸的聶士成也不願過於給吳超越增加負擔。

與邵彥烺商量對策的時候,雖然邵彥烺也對這樣的局面十分揪心,可同樣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扭轉這個局面。絞盡腦汁間,邵彥烺竟然還又給聶士成出了一個餿主意,說道:「要不找張之洞問一問如何?那小子可是天下知名的奇才,十二歲就能刊印書法集的神童,守洛陽時想出的鬼點子也沒少給我們添麻煩,說不定能給我們想出什麼好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他剛投降過來,而且他的老婆孩子都還在直隸,能靠得住不?」聶士成有些擔心。

「試一試吧。」邵彥烺建議道:「他如果真心愿意為我們效力,肯定能給我們出好點子,他如果懷有二心,我們不聽不就是了?」

抱著姑且不妨一試的心態,聶士成還真找來了目前還被關在大牢里的張之洞求計,結果張之洞聽完了邵彥烺介紹的吳軍現在情況後,卻是笑得前仰後合,大笑說道:「聶將軍,早就聽說你是個實誠人,但真沒想到你能實誠到這地步,連長毛和捻匪都不如!你就不會動動腦筋,想想為什麼周邊的官軍為什麼不怕你?為什麼敢騷擾你的軍隊?」

「為什麼?」聶士成趕緊問道。

「就是你太老實,太死板,也太心善。」張之洞答道:「不知道因地制宜,隨機應變的調整戰術策略,所以周圍的官軍才敢欺負你。」

忠厚過人的聶士成還是不太明白張之洞的話,只能是改口問道:「那我應該如何隨機應變?調整戰術策略?」

張之洞猶豫了一會,然後才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怎麼辦,但我有個條件,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是我給你出的主意。我的家人目前還在直隸,我不能連累他們。」

「只要你辦法有效,我不但絕不會說出去,還會想辦法把你的家人接到湖北定居。」聶士成答道。

厚道人聶士成的承諾張之洞當然信得過,點了點頭後,張之洞才答道:「聶將軍,你周邊的官軍團練之所以敢騷擾你,原因有兩個,第一是你太心善,不濫殺無辜,戰術上又偏保守,出動出擊的力度過小,周邊的官軍團練覺得後顧無憂,才敢和你對著干。」

「第二個原因就是官軍的主力,有官軍的主力在,河南地方的軍隊和團練就覺得有主心骨,出了事的時候有官軍主力會出兵救援,所以才敢放膽和你做對。」

說到這,張之洞頓了一頓,然後才說道:「對於這樣的情況,只要來一個殺雞儆猴,給你周邊的地方官軍和團練一點顏色看看,保管他們乖得象三孫子,就算不向你投降,也絕不敢隨便招惹你!」

「那如何殺雞儆猴?」聶士成趕緊又問道。

「隨便挑一個敢和你過不去的縣城或者團練,全力攻打。」張之洞答道:「打下之後,把他們的首領抄家滅門,全家殺光,手段越殘酷越好,首級傳示諸縣,讓那些敢和你做對的地方官和團練首領看一看和你對著乾的下場!也讓他們看一看,徐繼畬、崇安和托明阿這些統兵大員敢不敢出兵救他們?!」

一向把軍紀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的聶士成沉默了,倒是邵彥烺深以為然,慫恿道:「功亭,是個好辦法,應該試一試,我們周邊最可惡的就是孟津縣令曾釗,不投降我們就算了,還仗著離亂黨主力近和地理位置好,天天給我們找麻煩,把他幹掉既可以殺雞儆猴,也可以讓周邊的其他亂黨軍隊看看,那怕只是隔著一條黃河,徐繼畬也不敢出兵增援!」

聶士成盤算了許久,然後才遲疑著說道:「打下孟津之後,我們豈不是又要分兵駐守,更加拉長戰線!」

「用不著分兵駐守!」邵彥烺和張之洞異口同聲,「打下孟津,殺光曾釗全家,搶光糧食就撤退,把孟津甩給徐繼畬當負擔!」

「那我們豈不是和長毛捻匪一樣了?」聶士成苦笑。

苦笑歸苦笑,為了殺雞給猴子看,聶士成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親自率領著五千軍隊北上攻打孟津,孟津知縣曾釗聞報魂飛魄散,趕緊一邊組織麾下的烏合之眾守城,一邊派人過河向徐繼畬求援,結果徐繼畬倒是一口答應肯定會出兵幫忙,事實上卻是按兵不動,只是緊緊守住浮橋渡口,不肯派遣一兵一卒過江參戰。

彈藥還有一點庫存的吳軍主力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攻破了比洛陽更加老舊的孟津城,攻入城內大開殺戒,把此前頻繁騷擾吳軍控制地的幾個孟津團練首領和他們的全家一起活埋,也把已經跪地投降的曾釗砍下腦袋,全家問斬。然後不但搶光了孟津縣庫的錢糧,還把孟津的老舊城牆給全部夷為平地,最後才大模大樣的撤兵南下。

在此期間,很有自知之明的徐繼畬始終在黃河北岸按兵不動,不管曾釗派出的使者如何磕頭哀求,就是不肯出兵過河,眼睜睜的看著吳軍拿下孟津,搶光錢糧揚長而去。結果消息傳開後,看到了孟津這邊血淋淋的教訓,吳軍控制地周邊的地主團練和地方清軍果然乖巧了許多,不但不敢再隨便招惹吳軍,還開始有人主動聯絡吳軍請求通好。

河南吳軍被動局面逐漸得到緩解的同時,京城裡的政變集團也早就慌了手腳,因為一天不能奪回洛陽打跑聶士成,滿清朝廷就一天不能撤走洛陽周邊的清軍主力,只能是象供養江南江北大營一樣,天天把已經越收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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