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恭王爺要謀反

聞知鬼子六沒寫什麼親筆回信給自己,滿懷期待的吳超越當然是大失所望,此前嚴重不看好這個辦法的趙烈文也是無奈搖頭,頗有些埋怨的說道:「慰亭,之前就勸過你,說恭王爺不可能上這樣的惡當,你就是不聽。」

「花制台那天對你說的那些話,擺明了是在指點你利用恭王爺和桂良的關係做文章,請肅中堂設法暗示皇上提防這層關係,讓皇上對桂中堂也不敢過於放心。你可倒好,貪心不足,非要一下子把桂中堂踢出局,還要把恭王爺直接托下水,討好皇上又向肅中堂表忠心,怎麼就不想想這容易嗎?」

「恭王爺可是和皇上爭過皇位的人,皇上登基後不但沒被秋後算帳,還進了軍機當了首席,沒點手腕機心,能做得到這一步?你故意拉他下水,他怎麼可能會輕易上當?!」如果不是信使還帶回來鬼子六送給自己的禮物,多少拿到了一點鬼子六和自己私下往來的證據,吳超越肯定會被趙烈文數落得更加沮喪心煩。然而打開了禮盒一看之後,吳超越就又大失所望了——鬼子六送給自己的,竟然只是一個捲軸。

「他娘的,真夠小心,送我一幅名畫名帖,又故意沒在書信里提起這玩意的存在,既表明了態度,還不落半點把柄,野豬皮家族能荼毒中國兩百多年,果然不簡單啊。」

暗暗咒罵著隨手展開捲軸,因為卷裹順序的問題,首先出現在吳超越面前,竟然是鬼子六的皇六子硃砂印,還有鬼子六親筆簽名的『奕訢』二字,以及一個龍飛鳳舞的巨大『事』字,吳超越也頓時萬分詫異,忍不住脫口說道:「恭王爺的親筆書法?」

「恭王爺的親筆書法?」趙烈文也驚訝抬頭,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搞錯沒有?恭王爺那麼小心的人,怎麼可能把他的親筆書法送你?寫的什麼字?」

吳超越也覺得鬼子六不可能犯這樣的糊塗,然而再完全展開捲軸一看上面的四個大字時,吳超越頓時就傻了眼了,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拳頭,眼珠子更是差點沒瞪出眼眶,腦海中還徹底一片茫然……

「慰亭,怎麼了?什麼書法把你變成這樣?」

趙烈文發現情況不對,便起身走了過來觀看鬼子六那幅書法,結果只看得一眼,趙烈文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指著那幅書法口中嗬嗬作響,半晌都說不出一句清晰的話。

很湊巧,恰好在這時候,吳超越的另一個心腹閻敬銘捧著一堆公文進到了籤押房,見吳超越和趙烈文傻成那樣,閻敬銘當然是萬分好奇,走上來也看了一眼鬼子六那幅書法,結果也是只看得一眼,閻敬銘一高一低兩隻怪眼就瞪成了銅鈴狀,殺豬一樣的慘叫道:「恭王爺的親筆?吳撫台,這幅字那來的?怎麼在你手裡?」

「恭王爺送我的。」吳超越失魂落魄的回答道。

蓬一聲響,閻敬銘手裡的公文落了地,張口結舌了半晌後,吳超越、趙烈文和閻敬銘三人不約而同,異口同聲,撕心裂肺的同時吼出了一句話……

「恭王爺要謀反?!」

……

吳超越在HB徹底被嚇傻的時候,在關於湖廣總督人選這個問題上,肅黨的死對頭柏葰一黨,還有鬼子六恭王爺和桂良桂中堂,都開始有一些沉不住氣了。

沉不住氣的原因當然是花沙納遲遲不肯主動讓出位置,花老狐狸的資歷功勞放在那裡,他只要一天不上摺子稱病乞休,最有希望接任的桂良就一天沒辦法上位。而乘著花老狐狸垂死掙扎的機會,肅順和載垣一黨也在積極鼓動咸豐大帝重新調整湖廣督撫的民族搭配,讓吳超越上位總督主持軍事,輔之以滿蒙巡撫控制HNHB兩省,而咸豐大帝雖然始終沒有答應,卻也出現了一些動搖,一度對肅順等人表態不是不能考慮。

肅順一黨最大的短項就是在地方督撫中缺少強援,除了吳超越一個死黨外就沒什麼人和肅順走得特別近,柏葰等人除了想故意噁心肅順外,更不願讓肅順樹起吳超越這個榜樣招蜂惹蝶,勾引更多的地方督撫報效肅順。而鬼子六既是不滿肅順擅權,又希望扶持老丈人上位掌權,同時為了報復不肯改換門庭的吳超越,當然也不願看到肅順得手,所以即便在私下裡沒有聯絡,柏葰一黨和鬼子六還是心照不宣的聯起了手,互幫互助為桂良上位創造出了機會。

機會出現在一次柏葰和鬼子六等人都有參與的御前奏對時,乘著最難纏的肅順不在,柏葰故意提起了荊州將軍綿洵近來也患病在身的話題,請求咸豐大帝予以重視,而咸豐大帝念在同姓野豬皮的份上,便隨口下令讓軍機處擬旨慰問,並賞賜藥物。柏葰忙替綿洵謝恩,又乘機說道:「主子,湖廣總督花沙納也患病在床,不知主子可否一道頒賞,也賞賜給花沙納一些藥物?」

「甚好,也順道給花愛卿也送去一些藥物。」咸豐大帝一口答應,又順口問道:「對了,花愛卿近來的病情如何了,可有好轉?」

柏中堂等的就是這句話,馬上就答道:「回主子,花制台近來沒有具折稟報病情,但是就奴才所知,花制台回到HB後也一直都是卧床不起,難以理事。HB是天下中樞,湖廣兵馬更是平定長毛捻匪的主力中堅,望主子慎重三思。」

咸豐大帝沉默,神情則頗為擔憂,那邊鬼子六察言觀色,乘機也說道:「皇兄,花制台雖勤勉國事,忠於職守,但他畢竟病得不輕,湖廣的擔子又重,臣弟認為,不妨把花制台調回京城任職為上。」

「恭王爺所言極是。」柏葰趕緊幫腔道:「花沙納是蒙古人,在南方水土不服,患病之後難以痊癒,把他調回京城任職,既可以讓他安心調養,又可以為他減輕負擔,以示我皇如天之恩。」

被柏葰和鬼子六這麼一唱一和的一鼓動,耳根子極軟的咸豐大帝難免就有些動搖,好在吳超越的另一個靠山載垣也在現場,忙站了出來反對,說道:「皇上,花沙納雖病重,但他並未告病,湖廣又是中原第一緊要之處,陡然撤換總督,只怕會引起湖廣震動,給長毛髮匪以可乘之機。」

「載王爺這話言過了,撤換一個總督就可能引起省內震動,給長毛可乘之機,那朝廷以後豈不是再不能撤換地方督撫了?」

柏葰微笑說道:「再說了,HB以東的髮匪已經被JX官軍和HB水師聯手擋在了湖口,HN的匪患也縮小了許多,此時更換總督影響極小。但如果長毛髮匪突然又大舉西進,花制台的病情也突然再次加重,那時候朝廷再被迫撤換湖廣總督,才真的是措手不及,湖廣震動。」

「皇兄,臣弟也是這個擔心。」鬼子六反過來又給柏葰幫腔,說道:「花制台之所以始終沒有告病乞休,是因為他對朝廷忠心耿耿,寧可病死任上也要為皇兄你鞠躬盡瘁,但是他的病情如果不能迅速好轉,真要是有什麼閃失,不但湖廣兩省會受到影響,皇兄你也要痛失一名棟樑之才。」

載垣比肅順最不如的地方就是口才不行,即便看出了柏葰和鬼子六是在一唱一和也駁不過他們,只能是這麼說道:「那湖廣總督的職位怎麼辦?把花制台調回了京城,誰來接任湖廣總督?」

柏葰和鬼子六一聽都樂了,全都答道:「載王爺放心,此事自有聖裁,我大清朝廷之中人才濟濟,德才兼備又忠心不二者數不勝數,何人接任湖廣總督,陛下心中自有勝算,無須我等進言。」

咸豐大帝的心裡確實很有謀算,盤算了片刻後,咸豐大帝先是讓眾人跪安,然後又傳旨叫來了心裡早就看好的東閣大學士桂良,當面問起了桂良政軍民情的了解。而桂良當然也是早就有充足準備的,接受面試間對答如流不說,還揣摩咸豐大帝的心意,對花沙納過於放權一事也小心翼翼的指責了幾句,結果的確很有些在意這點的咸豐大帝聽了後,雖不置可否,卻也對桂良留下了熟悉湖廣情況的好印象。

最後,還是在傍晚時,肅順才在載垣的口中知道養心殿里發生的事,也很快通過內線知道了咸豐大帝召見桂良時問話的大致情況,結果大怒於鬼子六敢和柏葰公開聯手之餘,肅順難免又對載垣發了通脾氣,「你咋就這麼笨?當時你既然駁不過他們,怎麼就沒想過順水推舟,搶先推舉慰亭就地接任湖廣總督,先把水攪渾再說?」

「當時我犯了糊塗,一時沒想到這點。」載垣坦然承認自己犯錯,又說道:「不過我也是看到你沒在,擔心推舉慰亭出來不但鬥不過柏葰那幫人,還有可能被他們乘機勸說皇上當場敲定別的人選,那我們再想後悔就難了。」

肅順很是無奈的點頭,也認為載垣沒出手把水攪渾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碼沒給柏葰和鬼子六乘機慫恿咸豐大帝當場拍板定案的機會。再然後,肅順還又更加無奈的嘆息道:「推這小子上位,咋每次都這麼難?小混蛋在朝廷里的仇人,怎麼比我還多?」

「雨亭,我們或許得做好失手的準備了。」載垣說道:「皇上召見桂良,問的還全是關於湖廣的情況,這足以說明皇上心裡是看好桂良,我們說不服皇上,也只能是提前做好讓桂良接手湖廣總督的準備。」

肅順沉默了許久,才無比勉強的點了點頭,說道:「也罷,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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