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乘機攬權

在吳超越看來,僧王爺故意幫著捻軍殺進湖北腹地流竄,的確是會給自己帶來不少的麻煩和損失,但是從更深層次和用更加長遠的目光來看,僧王爺其實是幫了自己大忙。

首先第一點,可以幫吳超越堵住滿清朝廷的嘴。吳超越自巡撫湖北以來,雖然也打了幾個勝仗,但基本上都是在湖北境內打,作戰頻率也遠不及以往,如此以往下去,滿清朝廷遲早會覺得把吳超越留在省內安定的湖北太過浪費。

僧王爺故意幫著捻軍殺進湖北,擾亂了湖北腹地後,無論是為了平叛還是為了安民,吳超越都有足夠理由留守湖北,避免被滿清朝廷強派出省作戰,也不太容易被改調為其他省份的督撫。

其次,吳超越可以乘機掌握更多的湖北軍隊,花沙納玩弄權術手腕厲害,軍事方面卻不擅長,要想殲滅湖北境內的捻軍就只能依靠吳超越。而捻軍的戰鬥力雖然一般,機動能力全甲於中原,再加上湖北腹地的開闊地形適合流竄,要想徹底剿滅捻軍,惟有動用大量軍隊圍追堵截方能辦到。

如此一來,花沙納就只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允許吳超越再次擴建撫標,二是把湖北軍隊交給吳超越指揮,任由吳超越賞功罰過控制號令,吳超越再想排斥異己提拔黨羽,乘機掌控湖北軍隊,自然是易如反掌。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有利之處,捻軍在湖北腹地流竄,可以幫吳超越幹掉不少看不順眼的地方文武,撤職罷官換上自己人,加強對湖北地方的控制。也可以幫吳超越黑掉不少爛帳,乘機少向滿清朝廷交糧交稅,騰出寶貴錢糧來用在更關鍵的地方。同時湖北境內生亂,湖北軍隊在江西不能有力作戰,吳超越也有了借口向滿清朝廷交代。

其中最妙的是,這件事吳超越還不用擔責任,捻軍是在僧王爺的追擊下殺入湖北腹地流竄,追擊不力縱寇逃竄的責任歸僧王爺,說破大天也扯不到吳超越身上。攔截不力的黑鍋是舒保背,即便往上攀扯,滿清朝廷要追究的也是舒保的直繫上司都興阿,或者是負責湖廣軍事的花沙納,不幹主管民政的吳超越鳥事,就算花沙納起黑心想把黑鍋硬扣在吳超越腦袋上,也首先得問問肅順和載垣那幫人答不答應。

心裡盤算著這麼多利害關係,吳超越自然遲遲沒有答覆花沙納提出的問題如何應對這一局面,直到花沙納再次催促吳超越時,吳超越才答道:「花制台恕罪,晚輩心裡在計算要用多少軍隊才能剿滅殺進湖北境內的捻匪,所以走了神。」

「那你算好沒有?」花沙納追問道:「要用多少軍隊?」

「兩千!」吳超越豎起兩根指頭,給出了一個讓花沙納欣喜若狂的答案,「正面交戰,晚輩擔保只需要動用兩千湖北撫標,就足以大破捻匪!」

「那好。」花沙納大喜說道:「那快出兵,軍餉糧草,老夫要多少給多少!」

「花制台,請聽下官說完。」吳超越苦笑說道:「正面交戰,晚輩是可以擔保用兩千軍隊就足以破敵,但是要想爭取到正面交戰的機會,必須得請制台大人你把襄陽、德安、黃州、漢陽,荊州和荊門五府一州的兵馬交給下官節制。」

「啥?」花沙納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問道:「既然你用兩千兵馬就能擊破捻匪,為什麼還要節制這麼多州府的兵馬?」

吳超越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把花沙納請到了擺放湖北地圖沙盤的房間,然後指著地圖沙盤說道:「花制台請看,湖北的地勢是西高東低,西面倒是到處都是叢山峻岭,適合圍追堵截,但是襄陽到荊門再到荊州這條線的東面,卻是一片開闊,處處都無險可守,也處處都適合匪寇流竄,晚輩逮不到和捻匪決戰的機會,空有洋槍洋炮,沒辦法逮到敵人又能什麼用?」

「晚輩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捻匪並不難破,別說是晚輩的直系撫標了,就是僧王爺的麾下兵馬,甚至就是舒保將軍的所部兵馬,正面交戰也有很大把握一戰而勝。但問題在於,逮不到和捻匪主力決戰的機會,軍隊再強,又能有什麼作用?」

「所以,要想剿滅入境捻匪就只有一個辦法,動員湖北東部五府一州的所有兵馬,如臂使指的調動兵馬,處處設防前堵後追,把捻匪儘可能的驅逐到地形狹窄處,使之無路可逃,迫其決戰。否則的話,一個勁的只知道傻追傻趕,不但滅不了入境捻匪,相反還會使湖北更多的縣鎮市集面臨戰火之災。」

聽了吳超越的話,花沙納許久都沒有吭聲,半晌才猶豫著問道:「除了這個辦法,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沒有。」吳超越很坦白的答道:「僧王爺在中原剿匪三年,捻匪屢剿不滅,相反還越剿越多,最關鍵的原因就是兩個,一是地形太過開闊,適合捻匪逃亡流竄,二是地方官府無能,只知道把捻匪往外趕以鄰為壑,不肯賣力幫助僧王爺圍堵捻匪,所以僧王爺才按下葫蘆浮起瓢,顧得了東顧不了西,造成現在的中原局面。」

花沙納又不吭聲了,又過了許久後,花沙納才看著地圖沙盤,緩緩說道:「慰亭,不是老夫信不過你,是老夫的職責所在,必須要對朝廷負責。所以,這事老夫得仔細想想,現在還不能答覆你。」

「是,晚輩知道你的苦衷,不會勉強你。」吳超越點頭,然後又說道:「花制台,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晚輩都絕不反對,但有一點,請千萬不能讓僧王爺的軍隊進入湖廣境內!捻匪不過是群餓狗,咬不死人,僧王爺的兵馬卻是一群餓狼,會把人連皮帶骨頭的嚼得乾乾淨淨!」

「這點你放心,賊過如梳,兵過如篦,這個道理老夫還懂。僧格林沁這個狗雜種故意幫著捻匪殺入湖北腹地,除了想報復老夫和你以外,肯定還打著乘機在湖北發財的主意,這點老夫也看得出來。」

是夜,花沙納通宵未眠,然而盤算了整整一夜之後,花沙納卻還是選擇了忠於職守,沒有冒險把湖北東部的兵權全部交給吳超越,只是向吳超越借了四個營的撫標,派遣北上攔截捻軍,配合舒保所部前堵後追,同時又命令漢陽、德安、安陸和襄陽四府清軍扼守道路河流,封堵捻軍的流竄道路,全力壓縮捻軍的活動空間。

做出了這些決定後,花沙納又向吳超越請教是否合適,吳超越則答道:「如果四府總兵能夠不打折扣的執行命令,全都調度得法,忠於職守,剿滅入境捻匪不難。」

很有自知之明的花沙納默默無語,然後才又在各府總兵的公文上加了一句——有使捻匪越境而過者,殺無赦!

如何嚴令也沒用,如何讓湖北新軍和襄陽清軍前堵後追也沒用,過於開闊的地形早早就註定了清軍難以圍困擅長流竄的捻軍,再加上官文和花沙納前後兩任總督都不許吳超越染指地方兵權,所用的地方總兵都不是什麼傑出之輩,根本無法為平捻主力湖北新軍和襄陽清軍提供強力幫助,捻軍很快就在清軍兵力空虛的湖北腹地攪得天翻地覆。

受災最嚴重的是德安和安陸兩府的交界處,這一帶不但地勢開闊,適合捻軍流竄作戰,且市集眾多,人口密集,讓捻軍可以輕鬆獲得糧草物資的補給,還讓捻軍劫到了大量的毛驢騾馬,更加增強了本就十分出色的機動能力。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機會,舒保和聶士成所部兵馬靠著辛苦努力。一度把捻軍壓縮到大別山南部的地形狹窄處,然而德安府的清軍卻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被捻軍成功突破德安清軍駐守的章水防線,取道平里殺入漢陽北部,繼而威脅到人口和市鎮更加密集的黃州北部,迫使花沙納只能是緊急動用黃州綠營兵北上封堵。

這個時候,幾乎把老好人花沙納氣爆肚皮的事又突然發生——入境湖廣遭到拒絕後,僧王爺竟然惡人先告狀,上表彈劾湖北將領舒保畏敵怯戰,封堵不力,致使捻軍流竄進湖北,更導致僧王爺的辛苦追擊前功盡棄。而滿清朝廷也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就給了舒保革職留任的處分,還順便呵斥了一通花沙納的馭下無能,剿匪不力。

處分下發到湖北,老實人舒保當場就氣得放聲大哭,帶著所部兵馬窮追捻軍主力不舍,結果中了埋伏差點遭到重創,好在聶士成及時率軍趕到,殺散捻軍伏兵救出舒保所部,但即便如此,清軍還是損失不小,悲憤過甚的舒保也因為親自率軍衝殺,在戰鬥中受了不輕的傷。

更加悲憤的還是花沙納,上表替舒保喊冤無用,彈劾僧王爺縱敵為禍,又拼不過僧王爺的『高貴血統』,同時無辜的湖北百姓也在戰亂中蒙受了巨大災難,流民滿地隱患四伏。憤恨與傷心之下,覺得自己已經盡了責的花沙納下定決心,終於還是把湖北東部的州府兵權盡數交給了吳超越暫時掌管,任由吳超越調動兵馬和任免將領,接替自己主持湖北境內的平捻事宜。

接過重擔的吳超越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停止追擊,給疲憊不堪的清軍主力以休息機會。然後整編兵馬,把舒保麾下的清軍騎兵交給自己的大舅子聶士成率領,同時也重新整編湖北鄂勇,罷免和處分了一批作戰不力的營官以及地方官吏,全部換上自己人,並且大力擴軍,把參與平叛的鄂勇擴建為一萬六千餘人,武裝以刀劍火繩槍,輔助裝備少量米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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