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年輕人的事

收到石達開親率太平軍西路主力來找吳超越麻煩的消息,奉旨查辦趙烈文的富阿吉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吳超越面前要求告辭,借口要到武昌府城追查案情細節還趙烈文一個清白,拉著閻敬銘就要開溜。

忙於組織兵馬迎擊石達開,吳超越也沒心思和時間去嘲諷富阿吉的臨陣逃脫,隨意客套了兩句就打發富阿吉滾蛋,還直接告訴富阿吉和閻敬銘說自己軍務繁忙,沒時間去給他們送行。急於逃命避戰的富阿吉對此當然不會介意,閻敬銘也拱手說道:「吳撫台不必客氣,下官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這次大戰又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留下來也是給你添亂,躲到武昌府去靜侯你的凱旋佳音,怎麼還敢勞你大駕去送下官?」

「年輕人之間的事?閻大人,什麼意思?」

吳超越有些糊塗,也有些懷疑閻敬銘這話沒安什麼好心,閻敬銘則微笑反問道:「吳撫台,下官難道有說錯嗎?你今年才二十歲,你這次的敵人長毛偽翼王石達開聽說今年才二十四歲,現在你和他各領一軍決戰于田家鎮,比拼誰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少年名將,這難道不算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

吳超越啞然失笑,也這才突然發現閻敬銘的話還真沒說錯,自己今年才剛二十歲,而對面的石達開今年只有二十四歲,兩個剛過及冠之年的少年各自統帥一大幫年齡在己之上大老爺們決戰沙場,在古今中外的戰爭史上都可以算是一個難得的奇景。

微笑著謙虛了幾句,打發走了富阿吉和閻敬銘之後,吳超越又馬上把精力集中在了田家鎮防線的建立上,而事實上其實早在干翻石祥禎之後,吳超越就已經料定石達開可能會又來複仇,所以即便明知道鐵索防線在太平軍面前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為了讓自軍水師在太平軍水師面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吳超越還是讓士卒早早就憑藉殘餘的水上工事重新修築了三道鐵索防線,同時汲取了上次大戰的教訓,吳超越又嘗試性的在鐵索防線上布置了一些明朝就已經發明的拉索式錨雷,專門用來招待破壞鐵索的太平軍戰船。

同日,天才特務張德堅也終於探到了相當準確的太平軍兵力情況,結果讓吳超越大喜過望的是,石達開這次帶來的太平軍是以陸師為主力,陸上軍隊的兵力超過兩萬五千人,水上兵力卻只有八千來人,船隊由三十餘條拖罟、快蟹、長龍級戰船和一千二百餘條小拔船、小划船組成,其中相當一部分的小拔船還被石達開用於運載糧草輜重,艦艇實力並不比此前的石祥禎軍強到那裡。而吳超越這邊在接納了一批從下游敗逃回來的湘軍水師殘部後,水師實力還有所提升,在太平軍水師即便仍然還處於絕對下風,卻也不再象以前那樣的懸殊得巨大。

除此之外,張德堅還送來了劉銘傳部已經依照吳超越密令成功混進太平軍的天大喜訊,只是石達開治軍嚴謹,即便是張德堅也無法保證與劉銘傳的秘密聯絡能夠暢通無阻,所以吳超越很難繼續指揮劉銘傳依令行事,劉銘傳這顆伏子究竟能不能發揮作用,究竟發揮多大的作用,關鍵還得看劉銘傳自己的隨機應變。

沒關係,目前對吳超越來說也足夠了,仔細了解了太平軍的具體兵力和兵種情況後,吳超越還是樂得連連搓手,喜不自禁的連聲說道:「好!好!以陸師為主力就好!水上本官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在陸地上,就算你是石達開又如何?就算本官的總兵力只有你的三分之一又如何?敢在陸地上決戰,本官保管讓你欲仙欲死!」

實在看不慣吳超越那幅小人得志的醜惡嘴臉,趙烈文忍不住潑冷水道:「慰亭,先別高興得太早了,長毛這次以步兵為主力來犯,於我軍確實比較有利,但我們遠沒有達到穩操勝算的地步。匪首石達開只要用兵謹慎,戰術得當,我們再是擅長陸戰野戰,這一戰也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這我當然知道。如果我是石達開,這一戰我即便以陸師為主來打田家鎮,抵達田家鎮戰場後我肯定會讓陸師採取守勢,深溝高壘只守不戰,避開我軍的野戰優勢,突出我軍不擅攻堅的弱點。同時以他們的優勢水軍採取攻勢,先掃蕩我們的水師,然後以水師切斷我們的糧草補給道路,讓我們的陸師無糧自亂,到時候長毛再乘機發起總攻,就可以穩操勝算了。」

吳超越的坦率回答讓趙烈文十分意外,也讓趙烈文頗為驚訝的問道:「慰亭,既然你對我們的弱點和劣勢這麼清楚,怎麼還滿臉的必勝模樣?難道你已經想到了揚長避短的辦法?」

「當然。」吳超越微笑說道:「我們最好的揚長避短辦法就是速戰速決,儘快發起和長毛的決戰,還必須越早越好。」

見吳超越的頭腦這麼清楚,之前還有些擔心吳超越過於輕敵大意的趙烈文這才鬆了口氣,又向吳超越問道:「那你想出什麼好辦法引誘長毛速戰速決沒有?」

「目前想到了兩個。」吳超越豎起兩根瘦指頭,說道:「第一,放出謠言,就說我們的戰略總預備隊劉長佑部近日就要趕到田家鎮增援。第二,用緩兵之計還故意讓石達開識破,讓石達開覺得越早發起決戰對他越有利,引誘石達開主動出兵來打田家鎮。」

「妙!不愧是慰亭。」趙烈文鼓掌叫好道:「讓長毛誤以為我們的援軍就快抵達,是有很誘敵來攻的效果,讓石達開識破我們的緩兵之計也是一個好辦法,但具體怎麼做你想到沒有?」

「這點我正要問你。」吳超越微笑說道:「你可是我的子房張良小諸葛,用緩兵之計又故意讓石達開識破的好辦法我一時沒想出來,就只能交給你了。」

「慰亭過獎,子房孔明我可不當。」趙烈文苦笑謙虛,然而只稍微盤算了片刻,趙烈文就對吳超越說道:「慰亭,要不用石祥禎的屍首做做文章怎麼樣?」

「怎麼做?」吳超越趕緊問道。

「放一個長毛戰俘,讓他帶封信回去給石達開。」石達開微笑說道:「就說戰場上刀槍無眼,我軍擊殺石祥禎也是被迫無奈,但我們一向景仰英雄好漢,所以拿到了石祥禎的屍身後也沒有辱屍梟首,相反還以上好棺木收殮。然後和石達開約一個地點,在七天後把石祥禎的屍體還給石達開。」

吳超越放聲大笑了,趕緊讓趙烈文替自己提筆給石達開寫了一道書信,準備了一份精緻禮物,安排一個俘虜攜帶書信和禮物去見石達開送信,同時安排人手大肆散播劉長佑即將來援的消息,種種安排布置不提。

於是乎,一個石祥禎的舊部士卒在清軍士兵的押解下,很快就被押到了沿長江北岸來襲的太平軍前鋒軍隊近處釋放,那俘虜重新歸隊後,也很快就被統率前鋒的石達開族弟石鎮吉派人送到了中軍,連人帶信連同禮物一起交給石達開。

和吳超越、趙烈文預測的一樣,看到吳超越那道近乎討好的書信後,石達開不但打死都不相信吳超越會善待他兄長的遺體,相反還馬上就注意到了吳超越提出的七天後交還石祥禎屍身這個重要問題,狐疑說道:「超越小妖怎麼會說在七天後再把兄長的遺體還給我?這難道是他的緩兵之計?讓我看到迎回兄長屍身的希望,七天之內不去和他交戰?」

「從表面上來看,應該是緩兵之計。」

外號張瞎子的石達開心腹謀主張遂謀先是附和,然後又提醒道:「但是翼王五千歲,我們必須得防著這是超越小妖的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讓我們懷疑他是想用緩兵之計,拖延我們的進兵時間,真正目的卻是引誘我們儘快進兵,儘快與他發起決戰。」

石達開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田家鎮那邊的敵情,有沒有新的變化?」

「截止到今天上午還沒有。」張遂謀答道:「超越小妖只是長江上搶修了三道鐵索防線,布置了一些水雷,然後就再沒做任何調整,還是主力在北岸,偏師在南岸。」

石達開是早就把田家鎮的軍情背得滾瓜爛熟的,知道吳超越目前手中的兵力大約在十九個營左右,除去兩個營的水師,其中裝備擊針槍和米尼槍的湖北新軍是八個營,其中六個營駐紮在北岸吳王廟一帶,兩個營和劉坤一的庄字營駐紮在南岸半壁山,另有八個營的綠營助戰,其中五個營在北岸,另有三個營駐紮在南岸。兵力部署明顯是側重北方,但是南岸半壁山那裡的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此前又早早就修築了大量堅固的土木工事,所以南岸戰場只是看上去兵力比較單薄,實際上卻未必比地理位置比較差的北岸好打。

「最理想的突破口還是在水上,只可惜見效太慢了一些,即便水師可以突破田家鎮殺進湖北腹地,切斷和騷擾超越小妖的輜重糧道,陸地上無法確保取勝,我也殺不了超越小妖為兄長報仇。」

在心裡嘀咕嘆息了一番,石達開果斷命令繼續進兵,讓水陸大軍直接開抵距離田家鎮只有十幾里外的武穴聯手立營,然後又向張遂謀吩咐道:「多派細作,嚴密監視超越小妖的一舉一動,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報我。」

太平軍細作和湖北新軍戰術忽悠局的效率都很高,是日傍晚,當太平軍的前鋒順利抵達武穴並立即著手修建營防工事的時候,太平軍細作就已經把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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