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又是詐降計?

說干就干,天色才剛入黑,雙刀會劉家軍的三當家陳阿林就帶上了二十來個心腹打手,帶著麻袋準備去南門找綠營把總陳道遠的晦氣,本來劉麗川已經被楊文定請去了喝酒用宴,劉家軍營地沒人能夠阻攔陳阿林這麼做,但是很不幸,走出營門的時候,陳阿林卻恰好碰上了去東門城牆巡邏回來的劉家軍二當家林阿福——曾經幫著吳超越從翁同龢刀下救回的林阿福,可是劉家軍里唯一比較靠譜的貨。

聽說過陳阿林和綠營兵衝突的事,又看到陳阿林一行人全副武裝又殺氣騰騰,熟知陳阿林稟性的林阿福馬上就明白事情不妙,趕緊當道攔住陳阿林,問道:「阿林,你去那?這麼晚了,帶這麼多人出營做什麼?」

「報仇。」陳阿林倒沒隱瞞,直接說道:「白天有個綠營的碌葛帶人和我們打架,當時人太多沒機會下重手,這會去把他辦了。」

「你瘋了?」林阿福臉都白了,低聲驚叫道:「你吃錯藥了?現在長毛就在城外,隨時可能打進來,你還敢做這種事,你就不怕長毛乘機打進來?」

「怕個球!」陳阿林大手一揮,狂妄說道:「有爽叔買給我們的洋人武器,怕長毛球卵!這事你別管,我去辦就行了。」

說罷,陳阿林推開林阿福就要走,林阿福趕緊又攔住他,低聲勸道:「阿林,聽我一句勸,算了,別惹事了。白天那事我也聽說了,是我們不對,楊撫台叫那個碌葛給你磕頭賠罪,已經是給了我們天大的面子,你何必要得寸進尺,一定要把綠營兵得罪到死?」

「就是因為已經得罪了他們,所以才一定要干到底。」陳阿林反過來教訓林阿福,還舉起了之前的面子,說道:「你忘了,上次爽叔就是沒聽孫少爺的勸,沒對袁祖悳下死手,後來袁祖悳恩將仇報,差點害死爽叔你忘了?我今天和那個碌葛把仇結得這麼深,如果不趕緊把他解決了,長毛攻城的時候,他突然在我背後打黑槍,誰來救我?你能?」

林阿福無法駁倒陳阿林的歪理,只能是一再規勸陳阿林不要在這個時候挑起內鬥,還說這事一旦被人發現,後果肯定不堪設想。陳阿林則堅持不聽,還不耐煩的說道:「沒事,我早就打聽好了,那個碌葛今天晚上在南門值夜,那裡恰好人最少,我借口發現敵情,懷疑長毛今天晚上要偷襲南門,上城去巡邏,找到機會就把那個碌葛幹掉就是了。」

匆匆說完,陳阿林硬推開林阿福帶著打手就往南門直接去了,林阿福苦攔不住,又礙於兄弟一氣不能動粗,也只能是趕緊另想辦法阻止林阿福胡來。然後很快的,林阿福就想到了請劉麗川出面阻止這個法子,當下林阿福也沒猶豫,馬上就匆匆趕到了江陰縣衙,尋找正在和楊文定等人喝酒的劉麗川報告此事。

林阿福的運氣比陳阿林還爛,到得縣衙要求與劉麗川見面時,劉麗川不但沒有單獨出來和林阿福見面說話,相反還讓人把林阿福叫進了清軍文武官員聚集的宴席會場,硬逼著林阿福也入席喝酒。當做眾多文武官員的面,林阿福當然不敢說出實情,只能是婉言謝絕,對劉麗川使著眼色說道:「練官,請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軍情要單獨對你稟報。」

「什麼軍情,需要出去單獨說?」已經喝得不少的劉麗川壓根就沒看到林阿福殺雞抹脖子的眼色,只是大咧咧的說道:「有軍情就直接說吧,在坐的都是我們大清的官員將領,我們的軍情用不著對他們隱瞞。」

發現包括楊文定在內的文武眾官都已經注意到了自己,林阿福別無選擇,只能是硬著頭皮說道:「稟練官,適才我軍哨官陳阿林發現長毛有異常調動,懷疑長毛可能會在今天晚上偷襲江陰南門,現在陳哨官已經去了南門巡查,我放心不下,特地來向你稟報。」

剛才還吆五喝六的宴席會場突然安靜了許多,楊文定還吃驚得跳了起來,驚叫道:「長毛今天晚上要偷襲南門,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稟撫台大人,陳哨官他發現長毛在秘密備戰,又發現有長毛細作一再窺視江陰南門,所以懷疑長毛有偷襲江陰南門的可能。」林阿福只能是硬著頭皮鬼扯,又說道:「具體情況我不是很了解,但陳哨官已經帶著一些人先去了南門預防萬一。」

謊扯大了難收場,聽了林阿福的胡說八道,楊文定、莫載和台文英等文武官員在震驚之餘,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竟然要親自到江陰南門去了解情況。林阿福心中叫苦可是又不敢阻攔,只能是老實唱諾遵令,跟隨楊文定和劉麗川等人一起急匆匆趕到南門視察,結果也是到了路上,林阿福才總算逮到機會單獨對劉麗川說出實情,劉麗川聽了則大為埋怨林阿福的小題大做,純粹多事——讓陳阿林直接把那個綠營把總幹掉多好,何必要把動靜鬧得這麼大,還耽誤影響劉大爺的喝酒大事。

各懷心思的上到南門後,讓林阿福悄悄鬆了口氣的是,陳阿林仍然還帶著人在城牆上轉悠,顯然還沒找到機會下手。然後也沒用串供,楊文定等人把陳阿林叫到面前了解情況後,值守東門的陳阿林為了解釋自己私上南門的原因,同樣是鬼扯說自己發現太平軍有異常調動,懷疑太平軍今天晚上要偷襲江陰南門,所以才帶著人過來了解情況。——鬼扯的同時,陳阿林自然少不得惡狠狠瞪了幾眼故意壞他好事的林阿福。

聽完了陳阿林的解釋,楊文定自然少不得把今天晚上值守南門的清軍把總陳道遠叫到面前,喝問他是否發現有長毛異動。然而令林阿福詫異的是,陳道遠不但沒有乘機指責陳阿林的胡說八道,相反語氣還有些吞吐含糊,答道:「稟撫台大人,末將……,末將酉時二刻才上城接防,不是……,不是很清楚,但好象……,好象……。」

「好象什麼?直接說,別吞吞吐吐的。」楊文定不耐煩的催促道。

「好象是有異常。」陳道遠有些勉強的答道:「好象是有些人影在城外活動,但末將不敢確認那些人是否長毛。」

「天黑了靠近城牆,就算不是長毛,也肯定是通匪的刁民!」楊文定武斷的分析,又沖劉麗川和參將台文英等人吩咐道:「劉練官,把你的人調一半來這裡值守。台參將,把你的綠營兵也調三百人來,兩百人上城助守,另外一百人守城門,今天晚上你也給本官住在南門城上,和劉練官聯手守好南門。」

台文英抱拳領命,立即派人傳令調兵,知道事情真相的劉麗川也無可奈何的唱諾,還故意報復,命令林阿福率領本哨練勇到城牆上喂蚊子,林阿福應諾,那邊的陳道遠則是臉色開始發白,雙腿微微開始顫抖,額頭上也微微滲出了冷汗……

命令傳達,援軍很快先後到位,然而就在綠營兵和劉家軍練勇迅速補強城上守軍兵力,也在楊文定等人準備離開城牆的時候,意外發生,一個早就臉色蒼白如紙的綠營兵突然脫離崗位,衝到楊文定和台文英等人面前雙膝跪下,帶著哭腔喊道:「撫台大人,台將軍,小人要告密,這裡有人暗通長毛,今天晚上要把城門獻給長毛!」

聽到這話,還沒等楊文定和台文英等人做出反應,那邊的陳道遠就已經撒腿向箭垛處逃跑,跳上箭垛就要往城下跳,但是很可惜,旁邊新上城的一個綠營兵卻眼明手快,一把把他給拉了回來摔在城牆上。陳道遠不敢耽擱,爬起來又要往箭垛處沖,但是很可惜,更多的綠營兵和劉家軍練勇卻已經做出了反應,陳道遠才剛爬到一半,就已經被幾個綠營兵用刀槍指住了他的胸膛……

……

同一時間的太平軍營內,陳道遠的親弟弟陳道堂,也終於被太平軍將士五花大綁的押到了李開芳和吉文元的面前。受盡了劉家軍練勇欺凌的陳道堂一度還以為自己會受到善待,然而當陳道堂說明了獻城乞降的原因後,李開芳卻是連陳道遠親筆寫的請降書都沒看,馬上就憤怒吼叫道:「來人,把這個清妖押出去,用鞭子活活抽死!」

已經見過這一場面的李開芳親兵毫不猶豫,馬上把陳道堂拖起就走,可憐陳道堂暈頭轉向,掙扎著大聲呼喊,「為什麼?為什麼?將軍,小人犯什麼錯,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小人是來投降,是來投降啊,還要把江陰城門獻給你啊!」

「住口!」李開芳憤怒大吼,「超越小妖真當本丞相是傻子,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他的惡當?上次在江寧,本丞相被他騙得還少了?拖出去,給我狠狠的打!」

如果不是旁邊還有一個比較冷靜的吉文元,或許可憐的陳道堂在被劉家軍欺負之後,又要無辜的被太平軍將士活生生抽死。陳道堂被拖下去毒打的時候,吉文元雖然沒有反對喝止,卻也拿起了陳道遠親筆寫的請降書細看,見信上的請降原因合情合理,還主動介紹了清軍的駐防情況及江陰諸門的兵力部署情況,吉文元還是動了一些疑心,暗道:「難道是真的要請降?」

動了疑心,吉文元便把書信遞給了李開芳,要李開芳自看信中內容,然而李開芳卻是被吳超越給坑怕了的,一把就推開,怒道:「不看!本丞相這次不會再上當了!」

「李丞相,請息怒,聽我一言。」吉文元勸道:「上次超越小妖對我們用詐降計,是想把我們騙進瓮城全部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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