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小寡婦歸誰?

心思各異的等待了一段時間,一身戎裝的吳超越急匆匆的來到總督府大堂上,很是規矩的向陸建瀛行了禮,然後就好象沒看到祥厚和福珠洪阿等人一樣,語氣焦急的只是向陸建瀛問道:「敢問陸制台,匆匆傳喚下官,可是有什麼緊急軍情?」

「這小子裝的真象。」陸建瀛先是在肚子里暗贊了一句,然後才說道:「吳主事,不是有什麼緊急軍情,本督傳喚於你,是有人告你強搶民女,私藏他人兒媳,被發現後仍然拒不交還,既違國法,又犯軍法。祥將軍和福提台都為此勃然大怒,要求本督親自審理此案,你可有什麼答對?」

「強搶民女,私藏他人兒媳?」吳超越面露詫異,驚訝說道:「陸制台,這那跟那啊?下官受命助守神策門,這幾天吃住幾乎都在神策門上,那來的什麼時間干這些事?又什麼時候干過這樣的事?」

「吳超越,你裝什麼裝?」福珠洪阿大聲冷笑,指了指李傅氏那個潑婦婆婆,說道:「你看看她是誰?見過沒有?」

彷彿現在才看到那潑婦,吳超越先是看了那潑婦一眼,然後才向福珠洪阿點點頭,說道:「稟福提台,下官見過她,剛才這個刁婦試圖強闖松江團練營地,下官那時候見過她,她的鼻子還是下官踢破的。」

「聽到沒有?陸制台你聽到沒有?」祥厚和幾個旗人將領都象發現新大陸一樣,迫不及待的就沖著陸建瀛嚷嚷起來,「吳超越他不但強搶民女,還毆打無辜百姓致傷!」

「祥將軍,眾位大人,你們搞錯了吧?」吳超越接過話題,神情十分奇怪的說道:「她算什麼無辜百姓?下官剛才說得明明白白,這個刁婦試圖強搶松江營地,還侮辱咒罵下官,下官為了驅逐她離開才把她打傷,這有什麼不對?難道說,任何人都可以直接闖進你們的營地?你們也不驅逐離開?」

祥厚等人語塞,那潑婦卻嚷嚷起來,「青天大老爺,民婦不是強闖他的什麼營地,民婦是去要我的兒媳婦,我的兒媳婦在他那裡,我去要我的兒媳婦啊!」

「陸制台,在下可以做證。」鄒鳴鶴也馬上說道:「這位李夫人是去要她的兒媳婦,她的兒媳婦也躲在松江團練的營地里,學生親眼目睹。」

「鄒總辦,我總算知道你的籌防局為什麼連旗幟鑼鼓都能被人偷走了。」吳超越譏笑,振振有辭的說道:「她再有理由,那也是軍營重地,沒有軍營主官允許,誰也不許進去!是個人有理由有借口就可以直接進軍營,那長毛髮逆的姦細還不把嘴巴笑歪了啊?鄒總辦你治軍有方,或許不怕,我可怕長毛的姦細把我的彈藥給炸了。」

「你!你!你!」

鄒鳴鶴被吳超越氣得連話都說不利落了,那邊祁宿藻也有些看不下去,對吳超越呵斥道:「超越,不管是對是錯,鄒總辦都是你的前輩,你對他說話客氣點!」

「對!」福珠洪阿也跳出來說道:「就算這位李夫人強闖你的軍營有錯,但你把她的兒媳婦藏在你的軍營里做什麼?」

「福提台,下官什麼時候把她兒媳婦藏在軍營里了?」吳超越反駁,又說道:「大清國法,軍中不得攜帶女眷,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女人藏在軍營里。」

「那鄒總辦怎麼看到她的兒媳婦在你的軍營里?」福珠洪阿大喝問道。

「回福提台,剛才鄒總辦去下官的軍營門前時,下官的軍營門內,確實有一個女子。」吳超越不慌不忙的回答,又反問道:「但是福提台,既然那女子是站在門內,包括鄒總辦在內的在場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她,那下官如何能算是私藏民女?這又算那門子的私藏民女?」

福珠洪阿也啞口無言了,祥厚則跳起來喝道:「吳超越,你少摳字眼!不管是不是私藏,這個民婦的兒媳婦在你的軍營里,這總不錯吧?」

「回祥將軍,當時確實有一個民女在下官的軍營門內。」吳超越微笑答道:「但她是不是這個刁婦的兒媳婦,下官不敢確認,因為下官並不認識這個刁婦,不知道她的家庭成員情況,無法確認那個女子是她的兒媳婦。」

「祥將軍,老夫可以做證,那個女子是這位李夫人的兒媳婦。」鄒鳴鶴怕吳超越又摳字眼,忙插嘴說道:「老夫去李夫人籌糧籌餉時,見過她的兒媳婦。」

「鄒總辦,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說?」吳超越叫起苦來,語氣中儘是埋怨的說道:「鄒總辦,當時你如果直接說你見過那女子,還知道她是這個什麼李夫人的兒媳婦,那我不是馬上就把那個女人交給你旁邊這個什麼李夫人了?那會把她帶進營中查問她的身世,又那會有後來的事?」

「吳主事,聽你口氣,倒是老夫不對了?」鄒鳴鶴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當然是你的不對!」吳超越更加理直氣壯,說道:「那個女子跑到我的軍營求救,我身為朝廷命官,自然要替皇上萬歲和大清朝廷保護大清百姓,那能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她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鄒總辦,如果突然有個人跑到你家門前,說你兒子其實是他的兒子,你會不查清楚就把你的兒子交出去嗎?」

聽到吳超越這話,許多堂上的差役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陸建瀛和祁宿藻也是忍俊不禁,恨吳超越入骨的祥厚和福珠洪阿同樣憋得難受,鄒鳴鶴卻是幾乎氣昏過去,指著吳超越全身顫抖,「你!你!你……,你滿口污言穢語!」

「鄒總辦,我就是打個比方,可沒有說一個髒字。」吳超越微笑答道。

「行了!」怕事情繼續鬧大的祁宿藻開口喝止,強撐著站起身來,對陸建瀛說道:「陸制台,看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吳主事並沒有那裡做錯,這個民婦的兒媳出於特殊原因,跑到吳主事的軍營門前求救,吳主事出於愛護百姓的職責收留和保護了那個女子,又因為不能確認這個民婦是否那女子的婆婆,所以沒有立即交人,這也是出於愛護百姓的謹慎,有功無過,怪不得他。」

「祁大人所言極是。」惠征也趕緊幫腔道:「吳主事勤於王事,愛護百姓,所統練勇駐紮慈修庵期間,於民秋毫無犯,百姓有口皆碑。這件事完全就是一個誤會,吳主事有功無過。」

江寧城都已經危急到這個地步了,陸建瀛本來就不想收拾吳超越,再聽到吳超越已經巧妙的開脫了所有罪名,自然是馬上就順水推舟,點頭說道:「言之有理,這就是一個誤會,吳主事愛護百姓,確實有功無過,沒有任何責任。」

祥厚和福珠洪阿等旗人將領無話可說,心裡再恨吳超越也找不出任何理由繼續逼迫陸建瀛揮淚斬馬謖,只能是暗恨著緊緊閉嘴。那邊李傅氏的婆婆卻急了,忙說道:「青天大老爺,那民婦的兒媳呢?民婦的兒媳怎麼辦?」

「是啊。」鄒鳴鶴也忍氣吞聲的說道:「陸制台,就算吳主事在這件事上沒有做錯,但李夫人的兒媳婦現在還在吳主事的軍營里,是不是應該叫吳主事把人交出來?李夫人可還要把她的兒媳婦接回去守寡,也還要為她的兒媳婦請貞節牌坊。」

「超越,交人。」陸建瀛想都不想就吩咐道:「把這個民婦帶去你的營地,再把她的兒媳婦交給她,這事就結了。」

「陸制台恕罪,沒辦法,下官交不出來了。」吳超越無奈的攤手答道。

「為什麼?」陸建瀛一楞。

「因為那個女人想不開,就在下官駐紮的慈修庵出家為尼了。」吳超越苦笑答道:「法號妙空,是慈修庵的主持慧諦師太為她受的戒。」

「她當尼姑了?」

陸建瀛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那邊正盤算著把李傅氏買回去當出氣筒的鄒鳴鶴更是勃然大怒,咆哮道:「胡說!她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出家為尼了?」

「因為她的婆婆生性狠毒,不僅時常虐待她,還想把她賣到點翠樓當妓女,她實在是走投無路,所以就索性出家當了尼姑。」吳超越如實答道。

堂上一片大嘩,秉性正直的祁宿藻還憤怒的看向那潑婦,怒喝道:「刁婦,你好毒的心腸!」

潑婦被祁宿藻趕緊磕頭,一旁的鄒鳴鶴看了不妙,忙說道:「祁藩台,你別聽那個女子胡說八道,李夫人是想讓她在家裡守寡,還向為她請貞節牌坊,那個小婊子是耐不住寂寞才逃出家門,這點老夫可以為李夫人做證!」

「本官也可以做證!」福珠洪阿也跳出來說道:「李夫人親口告訴本官,她是要讓兒媳婦在家裡守寡,是那個小賤人自己不願意才跑的!」

吳超越一聽樂了,忙向陸建瀛行禮說道:「陸制台,下官彈劾福制台與鄒總辦輕信人言,幫助刁民逼良為娼,請制台大人處置!」

福珠洪阿和鄒鳴鶴聽了當然更是大怒,陸建瀛也疑惑問道:「吳主事,你為什麼要彈劾福制台他們?」

「因為下官已經派人去點翠樓查證過,點翠樓的老闆周健良親口承認,這個刁婦準備用八十兩銀子的價格把她兒媳婦賣給點翠樓為娼。制台若是不信,可以立即派人去查。」

吳超越微笑答道:「還有,這個刁婦在下官的軍營門前,也親口說過她要以八十兩銀子的價格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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