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功虧一簣

報出了自己的身份後,在蟎清朝廷也算是位高權重的圖海,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吳軍將士的禮待,並立即以最快速度向夏國相做出了報告。

掐算著時間,讓圖海比較驚訝的是,夏國相的答覆竟然比自己計算中晚了一刻鐘才終於抵達現場,讓吳軍將士押著自己到吳軍中軍大帳叩見。對此,圖海雖稍有疑惑,但也不便多問,只是默默騎上吳軍士兵為自己準備的戰馬,在吳軍將士的引領下,趕往吳軍在皖水河畔的大營,去接受雲貴將士的正義審判。

臨上馬時,圖海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三里外的安慶城牆,也看了一眼城牆上芝麻大小的尚善、尼雅翰、靳輔和根特巴圖魯,心中喃喃說道:「再見,永別了,我的蟎州同胞們。希望你們能繼承我的遺志,把漢蠻子全部殺光,殺得一個不留,讓我們蟎州人繼續擁有這中原花花江山,為我報仇,為我的家人報仇,也為全天下的蟎州人報仇。」

在吳軍士兵的嚴密押解下走了近一個時辰,圖海很順利的來到位於安慶城西北面的劉橋大營門前,並且在勿需通告的情況下被押進了吳軍大營的中軍營地,也幾乎在沒有絲毫阻攔的情況下被押進了吳軍的中軍大帳。又在這大帳之中,圖海見到了聞名已久的吳軍重將兼著名反賊,夏國相、馬寶、杜輝、郭壯謀、張國柱、劉弘毅、陳堯、丘善我、王三、王錦武、薛起隆,一個個都是獐頭鼠目,面目可憎,歪瓜裂棗——當然是用大清忠臣的目光判斷。

打量環境的時候,細心的圖海還發現了一個小細節,那就是夏國相的帥案前方的地面上,散落著一些帶有字跡的紙屑,似乎是一封被撕碎了的書信。

「你真是圖海?」夏國相當然也在打量圖海,發現面前這個蟎清老頭雖然瘸著一條腿,但辮子全白,疤痕累累的臉上儘是皺紋,至少也有六十多歲的模樣。而根據吳軍細作掌握的情報,圖海現在最多還不到五十歲,與眼前這人年齡上差別甚大,所以夏國相忍不住又問道:「你真是那個滿狗朝廷的中和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圖海?還只是同名同姓?」

「大將軍勿怪,糾正一下,我只是曾經出任過大清中和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圖海不緊不慢的答道:「但現在我只是大清的兵部侍郎,兼連衙門都不存在了的江寧巡撫——馬佳氏·圖海。還有,大將軍當年在荊州大戰時,曾經派使者進荊州城招降,與我見過面,如果那個使者還在大將軍身邊的話,大將軍可以把他請來辨認一下。」

為了謹慎起見,加之想起當年派往荊州城中招降的使者恰好還在軍中,夏國相還真交代了下去,找來當年與圖海見過面的吳軍使者進帳辨認。不一刻,當年那個吳軍使者進得帥帳,在夏國相的命令下只看得圖海幾眼,立時就驚叫起來,「圖中堂,怎麼真的是你?」

「他真是圖海?」夏國相和馬寶等在場吳軍將領都跳了起來驚叫。

「千真萬確。」吳軍使者點頭,老實答道:「上次小人奉命出使荊州,出面接見小人的就是這個圖中堂,小人絕不敢認錯。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麼才一年沒見,他就老成了這個樣子?」

吳軍眾將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們的耳朵,說什麼也想不到當年在貴州、在湖廣和自軍打得你死我活的清軍主帥圖海,竟然今天會自己送上門送死。圖海則苦笑著回答當年那個吳軍使者的問題,緩緩說道:「日日度日如年,夜夜寢不能寐,天天受盡折磨,還常常聽到不共戴天的仇人越過越好的消息,老得自然快。」

「哈!」夏國相終於回過神來,一拍桌子大吼道:「圖海小兒,想不到你還敢自己送上門來找死!來人,立即把圖海滿狗拿下,押往貴州千刀萬剮,為我們大周的貴陽城和無數的大周將士百姓報仇雪恨!」

「得令!」帳中親兵齊聲唱諾,爭先恐後的撲了上去把圖海按住,圖海也不反抗,只是向夏國相淡淡說道:「夏將軍,圖海今日既然有膽量來這裡,也沒打算活著走出大周軍營,只是圖海既然已經是夏將軍你的砧上魚肉,想殺想剮都是一句話的事,能不能過圖某一點時間,讓圖某把話說完?」

夏國相仔細一想也是,便點頭說道:「好吧,有屁就放!不過你別指望本將軍會饒了你,當年你火燒貴陽城,燒死了多少貴陽百姓,我如果饒了你,沒辦法向雲貴的大周百姓交代!」

「我已經說過了,我既然敢來這裡,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圖海平靜說道:「只是我這些話比較機密,這裡人太多,夏將軍能不能單獨和圖海談談?圖某可以保證,當圖某說完之後,夏將軍一定不會失望,更不會覺得浪費時間。」

夏國相只稍微猶豫了一下,心知圖海既然敢親自來這裡送死,必然是有驚天動地的原因,反正他現在已經跑不掉了,聽他說說原因也沒什麼,所以夏國相很快就點頭同意,吩咐道:「馬寶、杜輝留下,其他人,暫時出帳去。」

聽到命令,郭壯謀、張國柱和劉弘毅等將領雖心中稍有不滿,但也不敢違抗軍令,只得老實告退,離開帥帳,馬寶和杜輝兩員平西王府重將則留下為夏國相做個見證,以免將來夏國相無法向吳老漢奸和胡國柱解釋——夏國相在這方面也是一個很謹慎的人。直到這些人全部走完,夏國相才問道:「說吧,什麼事?」

「夏將軍,圖海今天來這裡,是想求你幫一個忙。」圖海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想請你幫我報仇,為我投井自殺的妻子報仇,為我被活活餓死累死在寧古塔的父母和兒子報仇,也為我那個被無辜糟蹋了三年又懸樑自盡的女兒報仇,做為報答,我會讓安慶下游的大清軍隊讓開道路,讓你的大軍順利進入江南。」

「求我替你的全家報仇?」夏國相驚訝問道:「把你妻兒老小害得那麼慘的仇人,是誰?」

「你的侄女婿,盧一峰。」圖海緩緩答道:「七年前,盧一峰狗賊栽贓陷害,讓我蒙上了不白之冤,我下了大牢受盡折磨,右腿斷成了三截,終身殘廢,我的全家被發配寧古塔終身為奴,妻子在被發配前投了井,父母和三個兒子在寧古塔活活累死餓死了,女兒被寧古塔的披甲人糟蹋了三年,我的沉冤得雪之後,她一時想不開,也上吊走了。我和盧一峰不共戴天,但我已經沒辦法報仇了,所以只能求你,求你大將軍為我報仇。」

「哈哈哈哈哈哈……」夏國相、馬寶和杜輝三人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夏國相笑道:「圖海,你是不是被我那個侄女婿盧一峰氣昏頭了?他是我的侄女婿,又是我們大周的征東大將軍,我會去殺了他,給你這條滿狗的全家報仇?」

說罷,夏國相再次捧腹大笑,和馬寶、杜輝一起笑得前仰後合,圖海則不動聲色,一直到夏國相等人笑夠了,圖海才平靜說道:「夏將軍,你會。夏將軍,你瞞得過所有人,但你瞞不過我,我可以斷定,你的手裡,一定有平西王爺或者胡國柱將軍密令,讓你進駐江南之後,尋機除掉盧一峰!也就是除掉我不共戴天的仇人,盧一峰!」

「你說什麼?」馬寶和杜輝都是大吃一驚,夏國相則臉上笑容消失,上下打量圖海,開始對眼前這條瘸腿滿狗刮目相看。

「夏將軍,你不用奇怪,我在你們內部也沒有姦細,只是這事情基本上已經是明擺著的了。」圖海說道:「盧一峰小兒千里奔襲江寧城得手,霸佔江南之後,一直在招兵買馬,屯草積糧壯大實力,又死活不肯出兵西向,接應平西王爺的軍隊進駐江南,對平西王爺的不臣之心,已經是昭然若揭,要說平西王爺沒在提防他,我第一個不信!而現在呢,平西王爺命令夏將軍你放棄與耿精忠會師的戰略目標,集中精銳全力攻打贛北,還把鎮軍之寶飛艇都交給了你,真正目的是什麼,我自然也猜得到。」

馬寶和杜輝都張大了嘴巴,扭頭去看夏國相時,發現夏國相臉色凝重,眼露殺氣,頓時都一起心道:「這事,八成錯不了了。」

「夏將軍,其實看清楚這一點的,不只是我圖海一人。」圖海又說道:「我們大清的南征大軍主帥安王爺,安慶城裡的尼將軍和靳中丞,還有銅陵的勒爾錦貝勒,也都看出了這一點,知道夏將軍你殺進徽南,與其說是剿滅我們大清在安徽南部的殘餘軍隊,不如說是儘快殺進江南,防止盧一峰的繼續坐大。所以,我們才在暗中達成共識,準備秘密放水故意讓夏將軍你的大軍殺進江南,只是很可惜,我們之前派出的使者,沒能讓夏將軍你明白我們的苦心。」

「哦,對了,說到勒爾錦貝勒爺,還有一件事夏將軍你知道。」圖海又補充道:「或許夏將軍你不相信,為了讓我們大清軍隊繼續給他盧一峰當看門狗,阻止大將軍你的軍隊殺入江南與他會師,盧一峰甚至還安排了民間商人和我們聯絡,準備賣一批新式火器給我們大清軍隊。」

說著,圖海把勒爾錦與江寧商人的事大概介紹了一遍,而當圖海說完,夏國相和馬寶都已是怒容滿面,杜輝也是憤怒一揮手,怒道:「如果這是真的,那盧一峰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當然是真的。」圖海嘆息一聲,「只可惜我現在沒有證據,所以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也沒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