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適得其反

被蟎清的安徽靳輔猜中,吳軍夏國相部和馬寶部在望江附近會師後,內部確實出現了效仿盧胖子繞開安慶奔襲南京戰術的聲音,而擅長流竄作戰的馬寶也全力支持這個主張,建議夏國相放棄渡江攻打安慶的原訂計畫,讓自己的軍隊渡江登陸南岸,與夏國相聯手走陸路東進,繞開城堅池固的安慶城,殺入江南與盧胖子會師一起發財,從而發揮吳軍的野戰之長,避免陷入攻城苦戰。

這個建議也得到了吳軍水師主將杜輝的大力響應,因為杜輝非常清楚,之前夏國相打一個主力覆滅的南昌城就足足打了五個大月,打一個被盧胖子秒殺的彭澤小城也花了十二天時間,這足以證明夏國相不是十分擅長攻堅作戰。偏偏安慶城又是天下知名的著名堅城,城高壕深又地勢險要,還守軍兵力和城中糧草都十分充足,如果夏國相堅持要拔掉安慶這顆釘子,即便最終得手,肯定也是傷亡慘重耗時長久。

與其如此,倒還不如學習盧胖子的奔襲戰術,繞開安慶殺入江南,只要能在隨軍糧草用完之前與盧胖子會師,那麼糧道和後路什麼的要不要都沒關係了。而且更關鍵的一點是,吳軍水師主力這次差不多已經是傾巢出動,足以和安慶的清軍水師匹敵,甚至還佔有不少優勢,所以杜輝即便率領水師單獨作戰,也根本不用害怕安慶水師根特巴圖魯的追擊,還有相當信心在水戰中將根特巴圖魯擊敗。

對於東征吳軍來說,馬寶和杜輝的主張或許正確,但又絕對不是完全正確,做為吳老漢奸的女婿兼得力臂膀,同時又是吳軍東路軍的現任主帥,夏國相再怎麼喜好聲色再怎麼不擅長攻堅戰,看問題的目光都比馬寶和杜輝兩個將才長遠得多。在夏國相看來,繞開安慶直搗江南是可以避開自軍的攻堅之短,但繞開了安慶繼續向東之後,萬一又在直插江南的道路上碰到什麼硬釘子怎麼辦?屆時一旦攻城不下,耗時長久,糧草武器耗盡,糧道咽喉又被安慶清軍緊緊扼住,東征吳軍不就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了?到時候身為副手的馬寶和杜輝或許還可以逃命突圍,夏國相可還得為吳軍東征大軍的將士性命負責!

除此之外,身負密令的夏國相不敢繞開安慶直搗江南,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夏國相這支軍隊進入江南之後,必須控制住盧胖子這個危險人物,必須從盧胖子手中接過江南的管轄權,倘若盧胖子不肯給,又必須得剷除這個危險胖子以及他的心腹黨羽!在這種情況下,夏國相不僅要讓軍隊保持住一定實力進入江南,還得保證後援道路完全暢通,在平叛不利之時,能夠保證吳軍的後援軍隊源源不絕的開進江南,這麼一來,安慶這塊橫在道路中間的絆腳石,自然非得搬掉不可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周二年正月初六這天,當兩支吳軍隊伍先後抵達黃石磯後,到底是不是應該攻打安慶城這個問題,也在吳軍決策層中達到了爭執的頂點,冒險派和保守派各說各有理,各有各的道理,也誰也誰說不服對方,爭吵得熱火朝天,激烈得幾乎熱火朝天,夏國相則猶豫不決,遲遲拿不定主意。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安慶城中派出的使者,也打著白旗乘著小船來到了黃石磯,提出求見夏國相,說是有要事相商。

「滿狗使者求見?莫非是來請降的?」夏國相先是一喜,仔細一想又有些啞然失笑,知道象尼雅翰、靳輔和根特這些對滿狗皇帝忠心耿耿的旗人,主動向自己請降的可能實在不大。但這麼一來,夏國相難免更是好奇清軍使者的來意,趕忙喝住爭吵不休的吳軍眾將,告訴他們情況,又下令召見清軍使者。

片刻之後,清軍使者被召進夏國相的中軍大帳,四十來歲的年齡,相貌平平,操著一口廣西口音,態度卻十分恭敬,剛進大帳就向高坐正中的夏國相打千行禮,又向在場的吳軍眾將抱拳行禮,恭敬說道:「大清安徽布政使司都事鄧成春,奉命拜見大周平東大將軍,給大將軍請安,給各位大周將軍請安。」

「誰派你來的?派你來幹什麼?」夏國相直接問道。

「回大將軍,是大清鎮南將軍尼雅翰將軍和大清安徽巡撫靳輔靳中丞派小使來給大將軍請安的。」鄧成春老實答道:「大將軍奉大周王爺之令出兵東征,兵臨安慶城下,尼將軍與靳中丞自知螳臂難以當車,所以特派小使前來向大將軍求和,與大將軍商談互不相反和約。」

說罷,鄧成春還把隨身帶來的禮盒雙手一捧,恭敬說道:「大將軍,這是尼將軍和靳中丞命小使獻給大將軍的一點薄禮,還望大將軍賞收。」說著,鄧成春打開禮盒,露出了其中的十對鴿蛋大的南海珍珠。

「難道真是來請降的?」夏國相心中一喜,忙吩咐道:「來人,收下禮物,再請鄧大人坐。」親兵依令而行,鄧成春謝過夏國相賜座,起身之後卻不肯立即就坐,又向吳軍眾將拱手說道:「各位大周將軍,尼將軍和靳中丞還命小使也給你們也捎來一點小小禮物,紋銀五千兩,目前放在帳外,一會小使一定雙手奉上,還請各位將軍千萬別嫌微薄。」

「尼雅翰和靳輔還算聰明嘛。」馬寶也覺得鄧成春可能是來請降了,便點頭笑道:「回去告訴他們,老實開城投降,我們保證不傷害他們和他們的全家性命,還會為他們向王爺請功請賞。」

「這位將軍大概是誤會了,小使不是來請降的。」鄧成春趕緊解釋道:「小使今日來到貴軍營中,是來與貴軍交涉的,希望能與貴軍訂立一個停戰和約,彼此互不相犯。」

「我的大軍都已經兵臨安慶城下了,你們還想訂立什麼停戰和約?」夏國相更是好奇,忙問道:「那你們打算訂立什麼停戰和約?說來聽聽。」

「回大將軍,我軍希望與貴軍劃江為界,互不侵犯。」鄧成春態度益發恭敬,「另外,長江航道為中立地帶,雙方的船隻隊伍都可以從長江通行,彼此不得攔截襲擊。」

夏國相、馬寶和杜輝等人互相對視一眼,一起心說想睡覺有人送枕頭,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這其中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吧?好象我們軍隊里,就有那麼一個口蜜腹劍的小胖子最擅長這套,先給你甜頭把你哄著,然後在背後一刀把你捅死,讓你死了都不知道是死在什麼人手裡的。

「大將軍,各位將軍。」鄧成春察言觀色,趕緊誠懇的說道:「小使明白,貿然提出簽訂這個和約,大將軍和各位將軍一定不信,一定會懷疑我軍沒安什麼好心。但小使可以對天發誓,我軍此舉雖然確有私心,卻對貴軍沒有半點惡意,說不客氣點就是想利用貴軍一把,只請大將軍明查,體會我軍誠意。」

「你們打算怎麼利用我軍?」杜輝沉聲問道。

「借貴軍的刀,為我軍解決一個心腹之患。」鄧成春也不隱晦,坦白答道:「勒爾錦貝勒爺自敗出廣東之後,移軍駐紮到了安慶下游的銅陵府,糧草軍需,輜重武器,全靠我軍供給。然而貝勒爺仗著自己的皇親身份,對我軍不僅不心存感激,反而對我軍予取予奪,如馭牛馬,又對尼雅翰將軍和靳輔大人任意欺凌,視同奴隸,還早有趕走尼雅翰將軍和靳輔大人的意圖,打算逼走尼雅翰將軍和靳輔大人,換上他的親信心腹接管安慶,獨掌安徽大權。所以貴軍的到來,對我軍正是一個天賜良機。」

「你們想借本將軍的刀,去取勒爾錦的人頭?」夏國相凝視鄧成春問道。

鄧成春點頭,很誠懇的說道:「請大將軍明查,大將軍揮師東進江南,必然要經過安慶、銅陵二地,如果我們安慶守住了,銅陵卻在勒貝勒手裡丟了,勒貝勒在安徽,自然也無法站穩跟腳了。屆時不管大將軍能否拿下勒貝勒的人頭,勒貝勒在安徽,也都呆不下去了,畢竟我們安慶軍隊是駐紮在長江北岸,勒貝勒是駐紮在長江南岸,大將軍從南岸衝破我軍攔截成功,責任最大的是勒貝勒,不是我們尼將軍和靳中丞。」

鄧成春的解釋合情合理,態度也萬分誠懇,可是聽到了夏國相、杜輝和馬寶等人耳中,卻讓夏國相等人心中更生疑惑,紛紛心道:「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我們剛剛逼近安慶就遇到滿狗內訌,我們的運氣是不是好得太過份了?難道是安徽這幫滿狗被盧一峰那個小胖子帶壞了,也學著口蜜腹劍挖坑給人跳了?」

「大將軍,請一定要相信我們。」見夏國相等人面露警惕,鄧成春趕緊又說道:「如果大將軍實在不相信小使,可以划出道來,只要不讓尼將軍和靳大人讓出安慶城無法向大清皇上交差,其他不管什麼條件,大將軍都可以提出來,我軍一定儘力滿足,以證和談誠意。」

「你先下去休息吧,一會給你答覆。」夏國相仔細盤算片刻,吩咐道:「來人,送鄧大人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親兵答應,趕緊上來請鄧成春出帳休息,鄧成春則在出帳時又回過頭來,更加誠懇恭敬的說道:「大將軍,請恕小使直言,安慶城地勢險要,城高池深,守軍足有三萬,城中糧草可供全城使用一年以上,大將軍如果決意強攻,恐怕只會便宜了別人,還望大將軍三思。」

夏國相目光一閃,並不說話,只是揮手讓鄧成春出帳,直到鄧成春走遠之後,夏國相才把目光轉向在場的吳軍眾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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