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天下好人多

盧胖子並不知道的是,尚之信之所以能夠下定決心在發起兵變,最關鍵的催化劑還是盧胖子霸佔半個江南的這件事,最終促使了尚之信做出了這個重要決定!

原本,在廣東清軍的西面,有廣西吳軍吳世綜部的氣勢洶洶,東面有鄭經的窮追猛打,北面有劉進忠和耿精忠兩個壞種偷偷摸摸的陽敲一錘,陰啃一口,是人都能知道平南王府已經是左支右絀,應接不暇,覆滅在即。而尚之信空有滿腔報復,壯志雄心,卻要受制於賣國賣得連褲衩子都不要的鐵杆漢奸老爸,又不得不受轄於光靠蟎蟲血統而耀武揚威的所謂貝勒勒爾錦,壯志難伸,拳腳難展,早就已經是滿腹怨氣,滿腔怒火,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發泄!

現在呢,與尚之信關係一直十分密切的好妹夫盧胖子,一口咬下全天下最為重要的半壁江南,一直在靠著人力、物力和財力消耗吳老漢奸的蟎清朝廷,最要命的命根子被好妹夫一把掐住,將三藩之亂推到了最高潮,尚之信就是說什麼也無法忍耐了!靠著多年來在廣東清軍中培植的勢力,也靠著這些年來在廣東清軍中建立的威信,尚之信毅然發起廣州兵變,大義滅親逮捕並囚禁了親生父親尚可喜老漢奸,重炮猛轟廣州蟎城,最終雖然沒能把廣州蟎蟲全殲,卻也成了壓垮廣東蟎軍的最後一根稻草,將蟎軍徹底驅逐出了廣東,一舉粉碎了蟎清在南方的最後堡壘!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包括盧胖子在內的南方各大軍閥才驚訝的發現,原來蟎清朝廷在自己們有意無意的聯手絞殺削弱下,竟然已經孱弱到了這個地步,在整個長江以南,蟎清竟然已經只剩下了半個江西和半個浙江兩塊地盤,還有賚塔和尼雅翰兩支無援無助的孤軍!同時因為黃河決堤,洪魔泛濫的緣故,中原腹地和淮河流域也已是幾近空虛,蟎清朝廷真正能夠實際控制的地盤,竟然已經基本收縮到了黃河以北!

事情到了這一步,舉凡是稍微有一點戰略目光的人,都已經能夠看出,蟎清就要完了,大勢已去了!而看出這一點後,不僅有越來越多唯恐天下不亂的逆賊蠢蠢欲動,或積極主動或小心翼翼的謀劃準備,尋找機會大展拳腳,一抒胸中抱負;此前就已經舉旗造反的大小賊頭們,就更是野心瘋狂滋長,一些平時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事,也已經讓這些亂臣賊子覺得不再是遙不可及,很可能一伸手就能拿到——這些亂臣賊子中,目前實力最強、形勢也最好的吳三桂吳老漢奸,就是其中最為典型的人物!

因為道路、交通和傳播渠道的緣故,盧胖子在四月下旬給吳老漢奸寫的報捷奏章,好不容易穿過了江西和安徽兩路清軍的嚴密封鎖,又穿過還沒來得及完善驛站制度的湖廣南部和偏沅,還有大半個四川,最終送到正在保寧城中養病的吳老漢奸面前時,時間都已經是四十多天後的六月中旬。

在此之前,不僅康麻子掘開黃河毀滅中原腹地的消息已經送到了吳老漢奸面前,就連尚之信在廣州發起兵變並且成功消息都已經送到了吳老漢奸的面前,一同送到吳老漢奸面前的,還有尚之信、兩廣總督金光祖、廣東巡撫佟養鉅和廣東提督嚴自明的聯名降書。吳老漢奸聞訊自然是大喜過望,當即冊封尚之信為招討大將軍,輔國公,並命尚之信與鄭經和解,聯手剿殺廣東境內的殘餘清軍,另外任命心腹董重民為廣東總督,馮甦為廣東巡撫,急赴廣東接掌政務,金光祖和佟養鉅等人則另有任用。

看完尚之信的獻降書沒幾天,吳應麒和盧胖子的塘報同時送到吳老漢奸面前,正為東路戰事久久沒有音訊而焦急萬分的吳老漢奸不敢怠慢,趕緊先拆開吳應麒的書信觀看,而當看到吳應麒奏捷說盧胖子千里奔襲南京城得手時,吳老漢奸頓時瞪大了眼睛,趕緊又手忙腳亂的拆開盧胖子的奏捷書信,只看得幾眼,吳老漢奸手裡的書信就掉在了地上,一張還算相貌堂堂的老臉上也頓時寫滿了木然,簡直就是呆若木雞。

「王爺,出什麼事了?」旁邊的汪士榮見吳老漢奸神色不善,忙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東路軍這邊,茂遐先生的學生這裡,出什麼亂子了?」

吳老漢奸默然不語,半晌才長嘆一聲,「肥泥鰍溜了,這條塗了油的肥泥鰍,現在變成了入海蛟龍了。」

汪士榮瞪大了眼睛,得吳老漢奸允許,忙和一旁的方學詩等人分別拿起、拾起吳應麒和盧胖子的書信,同看內容。然而還沒來得及全部看完內容,年紀比較輕的方學詩就歡呼起來,「微臣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盧將軍神兵天將拿下了南京城,一杆子插進了滿狗兵力空虛的江南重地!江南繁華之鄉,就要盡數歸屬我們大周,歸屬王爺……」

方學詩歡呼到這裡就歡呼不下去了,因為吳老漢奸和汪士榮兩個老滑頭臉上都是不見半點喜色,還一起都是如喪考妣,象是剛剛死了爹娘一樣。驚訝之下,方學詩忙也是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盧將軍拿下了南京,光復了我大明龍興之地,怎麼王爺還這麼不高興?」

吳老漢奸閉上眼睛,半晌才緩緩的說道:「學詩,你知不知道去年的岳州大會時,你父親曾經對本王說過一段話。你父親說,盧一峰乃是人中之龍,只是一直沒有得過水,所以你父親力勸本王不可給盧一峰獨當一面的機會,一定要留在身邊捆住他的手腳,不能給他翻雲覆雨,縱橫四海的機會,不然的話,本王將再也無法約束控制於他。可惜本王沒聽他的警告,現在,果然出事了,讓這條肥泥鰍龍入大海了。」

「家父還說過這樣的話?微臣怎麼從來沒聽父親說過?」方學詩大吃一驚,那邊汪士榮也是大吃一驚,心說方光琛老東西竟然還對王爺說過這樣的話,怪不得王爺這些年來一直有意無意的壓著盧一峰,即便是不忍拋棄人才,給了盧一峰一次機會,也是給他最沒有希望和難度最高的贛北戰場。

「他當然不會對你說,萬一你年輕氣盛說漏了嘴怎麼辦?」吳老漢奸苦笑,「只是孤也沒有想到,這條肥泥鰍竟然有這樣的本事,有這樣的膽量,還有這樣的運氣,千里奔襲南京城,竟然讓他得手了!這一次,孤再想把這條已經生鱗長角的肥泥鰍抓回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方學詩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過了許久才醒悟過來,搔著還沒多長的短髮說道:「王爺,微臣認為不至於吧,依微臣之見,盧一峰對王爺還是十分忠心的,絕計不會做出勾結滿狗對不起王爺的事,況且盧一峰麾下將士,也全是忠於王爺的大周將士,他即便有什麼異心,麾下將士不答應,他也沒辦法。」

「高得捷和韓大任那幫人,在玩心機方面,那是這條塗油泥鰍的對手?」吳老漢奸冷哼,又點頭說道:「不過你有一點說得很對,這條塗油泥鰍打從投奔本王開始,唯一的志願就是驅逐韃虜,興漢滅蟎,和滿狗勾結或者向滿狗投降的事他倒決計做不出來——說他會和鄭經勾結,向鄭經投降,本王倒是有點擔心。」

「王爺請放心,茂遐先生這個學生也決計不會和鄭經勾結。」汪士榮終於開口,微笑說道:「他如果真的認為鄭經是值得他輔佐的明主,康麻子六年的時候他就已經隨著陳永華到台灣去了,鄭經真心反清復明不假,與盧胖子的志趣也十分相似,但內部問題太多,基礎太過薄弱,而且鄭經死忠明廷堅持要扶朱術桂登基這點,茂遐先生的這個學生卻未必接受,更不會傻到真的相信。」

「也算有點道理吧。」吳老漢奸點頭,又沉吟道:「眼下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儘快打通和這條肥泥鰍的聯絡,給這條肥泥鰍戴上一個緊箍咒,讓他不至於更加的無法無天,也讓江南的錢糧能夠運回孤的後方,徹底消弭本王大軍錢糧不能自給的隱患。」

「王爺,如果要打通和江南的聯絡,光靠二王子和金吾將軍的力量,只怕不夠。」汪士榮提醒道:「茂遐先生的學生千里奔襲南京城得手,吃過大虧的滿狗朝廷必然不會重蹈覆轍,必然會集中重兵,全力堵截我軍西進腳步,為他們奪回江南爭取時間。二王子和金吾將軍手裡雖有六萬兵馬,但又肩負著確保偏沅後方安全的重任,能夠投入贛北戰場打通道路的力量明顯不夠。」

吳老漢奸考慮了片刻,然後才點頭說道:「不錯,光憑應麒和國柱的力量,確實很難打通與一峰的聯絡道路,況且以那條塗油泥鰍的姦猾,應麒那個草包就算勉強殺入江南,也沒辦法控制得了他,搞不好還會被他反控制,把應麒手裡的力量也吞併了。從武昌東進江南的戰事,必須由孤親自指揮。」

「王爺,不能啊。」汪士榮急了,忙勸道:「王爺一定是誤會學生的意思了,學生並不是想建議王爺親征贛北,只是想請王爺調動贛南大軍北上,投入贛北戰場,同時我們的各種力量、尤其是火器方面的力量,只要全部投入贛北戰場,打通與江南的聯繫難度不大。而王爺你萬萬不能親征贛北,一是王爺的病勢剛剛痊癒,不宜旅途顛簸,二是陝甘戰場同樣重要,只有徹底剿除了陝甘戰場上的滿狗餘孽,有力控制住陝甘這個產馬地,我們大周軍隊才能於不敗之地啊。」

吳老漢奸有些猶豫,起身走到了粗糙的全國地圖地盤前,一邊看著地圖一片沉吟,許久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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