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幸未食言

如果高得捷率領的胖子軍前鋒恰好就在石城門下,那麼李崖和謝棟這對好基友肯定會不惜一切的打開城門,徹底賭上一把,非生即死!但很可惜的是,高得捷率領的胖子軍先鋒騎兵,抵達聚寶門下後,是由南向東向著南京最東端的朝陽門去的,離石城門足足有好幾十里路——李崖和謝棟這會打開城門,不僅迎接不了胖子軍進城,小命也會馬上送掉。

所以沒辦法了,李崖和謝棟也只好低聲向一同混進南京城裡來的劉家兄弟做了交代,讓他們做好了自己們永遠不可能回來的準備,然後李崖和謝棟這對倒霉的難兄難弟硬著頭皮,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決心,毅然踏上了趕赴聚寶門城樓送死的道路。

其間,李崖還找機會低聲向謝棟交代道:「大人,如果小人的身份被戳穿,你就一口咬定是你對小人了解不多,只是同鄉關係,或許滿狗不會對你下毒手。」

謝棟苦笑點頭,並不說話,心裡則嘀咕道:「唯一可能揭穿你身份的,只可能是慕撫台,知道我底細的慕撫台如果決心揭穿你,我還能跑得掉?」

「還有,大人。」李崖還算夠義氣,又叮囑道:「如果小人的身份被戳穿,然後小人手裡搶到火,或者小人衝到了火邊,那麼你馬上趴在地上!千萬別站起來,記住了!千萬別站起來!」

「什麼意思?」謝棟有些茫然,李崖卻不再解釋,只是表情嚴肅的催促謝棟快走,不要讓滿狗更加生疑,還有就是千萬別忘記自己的叮囑。

提心弔膽間,謝棟與李崖等人已經來到了戒備森嚴的聚寶門城樓之下,看到城樓前和道路兩旁挺胸肅立的大隊清軍士兵,還有他們手中的刀山槍海,不要說從來沒上過戰場的謝棟謝大人了,就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多次的李崖都有些雙腿發軟,這裡可是敵人的千軍萬馬包圍之中啊,一旦身份暴露,李崖的戰場經驗不管有多豐富,生死搏殺的考驗歷經過多少次,也是什麼都跑不掉逃不了了。

「了不起和滿狗拼了,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咬了咬牙,又悄悄碰了碰腰間的挎刀,李崖向謝棟悄悄使了一個眼色,與謝棟大步上樓,不曾想步子剛剛邁出,旁邊就有清軍士兵伸出手來,道:「總督大人有令,任何人不許攜帶武器上樓,將軍,請先將腰刀交與小人保管。」

李崖和謝棟臉色又是微微一變,偷偷看看左右,李崖終於還是解下了挎刀,遞給那個清軍士兵——周圍可是有好幾百個清軍士兵盯著,稍有亂動,馬上就是亂刀分屍的下場。但李崖交出挎刀之後,卻又有兩個清軍士兵上來,分別給謝棟和李崖搜身,結果文職官員謝棟身上自然沒有搜出什麼武器,李崖的外衣之內,卻被清軍發現了一些不對……

「將軍,好象有不對!」搜身的士兵驚叫,話音未落,旁邊的幾十個清軍士兵立即鋼刀紛紛出鞘,嗆啷嗆啷響成一片,頓時又把謝棟嚇得差點尿了褲襠。接著,為首的清軍護軍校尉又沖李崖大喝道:「把盔甲脫了!」

李崖也不說話,順手解開板甲脫掉,露出上身外衣,而情況也果不其然,李崖的上身果然穿著一件類似馬甲的內衣,但這件馬甲怪就怪在形似訓練負重奔跑的沙包,鼓鼓囊囊,內層裝有東西。那清軍護軍校尉捏了幾把,發現內衣里裝的好象砂土,塞得極緊,不由奇道:「你把沙包穿在身上幹什麼?」

「這位將軍,你一定沒在戰場上殺過吳狗吧?」李崖反問道。

「你問這幹什麼?」那從沒上過戰場的護軍校尉疑惑問道。

「將軍,如果你上過戰場,你就知道把這種沙包穿在身上的用處了。」李崖隨口瞎吹,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我胸口中過吳狗一箭,肚子上也中過吳狗的火槍一槍,如果不是身上穿著這樣的沙包,我早就活不到現在了。守城戰的時候城牆上槍來箭往,隨時可能中槍中彈,將軍你如果想活得長一點,最好就不要怕重,身上除了穿盔甲或者穿外衣,裡面最好再穿一件這樣的沙包,關鍵時刻,可以救你一命!」

「原來是這樣啊。」那護軍校尉恍然大悟。這時,城樓上忽然傳來聲音,笑著說道:「都看到了吧?什麼叫百戰餘生的戰場老油條,什麼叫老丘八?學著點吧,別以為在校場上騎了幾天馬,射了幾天箭垛,砍了幾天草人,就以為自己是精銳戰兵了。」

「總督大人,哈將軍。」謝棟趕緊行禮,原來城樓里的阿席煦和哈勒哈齊等人聽到外面有動靜,就一起走出門外查看情況,結果正好看到李崖腆著臉胡吹,正為麾下軍隊經驗嚴重不足為煩惱的江南副都統哈勒哈齊對此大為讚賞,忍不住又開口誇獎了李崖幾句。

「學著點吧,馬上就要和吳狗決戰了,多向這些老兵學一學,可以救你們的命!」阿席煦也象模象樣的呵斥起來,李崖和謝棟周圍的清軍士兵趕緊點頭,誠惶誠恐的向李崖行禮退下,用心把李崖所傳授的『經驗』記住。阿席煦又揮手招呼道:「謝大人,李將軍,快上來吧,就等你們二位了。」

「扎。」謝棟行了個禮,趕緊上樓。李崖也是悄悄鬆了口氣,一邊重新穿上板甲一邊上樓,心裡則慶幸道:「老天保佑,剛才那兩條滿狗如果摸到腰上的引信和雷管,那老子可就是死定了!」

進到城樓,南京城裡的重要文武官員都已到場,而且都已各按品級就座,見阿席煦似乎不象誘捕自己,謝棟悄悄鬆了口氣,同時又奇怪這麼重要的會議怎麼會讓李崖一個火線提拔的參與,但又不敢開墾詢問,只得老老實實的坐到同知張灝的前列,李崖則站到了謝棟的背後。

「都到齊了,開始吧。」阿席煦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很是嚴肅的說道:「各位大人,各位將軍,在交代差使之前,本總督要先告訴你們一個剛收到的壞消息。兩天前的四月十七夜間,江寧將軍額楚額軍門率領的我大清江寧主力,在乘船增援安慶的途中,在泥汊口一帶遭遇了吳逆賊軍的水師伏擊,一夜激戰下來,因為我們的運兵船隊伍沒有戰船護送,被吳狗水師殺得全軍覆沒,額楚將軍當場戰死,勒貝將軍生死不明,四百多條大小運兵船隻,僅有一條逃回了江寧城報信。」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在場的清軍文武官員個個面如土色,李崖也是驚叫出聲,心裡則狂喜萬分——沒有戰船保護的滿狗運兵船隊,竟然能撞上自家水師的主力船隊,看來自家大軍的運氣還真是不只一般的好啊。

阿席煦無可奈何的點頭,承認此言不虛,又說道:「各位大人,還有各位將軍,現在江寧城的情況已經更危急了,我們的援軍不知何時能到,吳狗的水師又可能隨時順流而下,攻打我們江寧城北面的四道水門,所以我們不得不抽調本就不多的兵力,到水門上布置防禦了。但本官相信,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憑藉江寧城這虎踞龍盤的天險地形,就一定能擋住吳狗的東犯大軍,堅持到我們大清的援軍增援。」

「總督大人言之有理,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擋住吳狗,堅持到援軍趕到!」按察使陳秉直趕緊附和,其他的文武官員也爭先恐後的紛紛附和,但心裡的緊張與恐懼念頭,卻是說什麼都揮之不去,還有不少的官員心裡還生出這樣的念頭,「不知道吳狗那邊,接不接受我們的投降?」

「好了,時間緊急,多餘的話本大人也不說了。」阿席煦揮手打斷眾官員的賭咒發誓,與說道:「剛才本官與哈勒哈齊將軍商量了一下,吳狗騎兵抵達江寧城後,主要是在城南與城東一帶活動,這兩處地勢開闊,利於吳狗的優勢兵力集結行動,吳狗賊軍很可能會選擇南城或者西城為突破可,我們的主力也得安排到南城和東城一帶去。」

「所以,本官現在決定。」阿席煦分派差使道:「從現在開始,本官與哈勒哈齊將軍率主力五千,親自坐鎮這聚寶門,負責南面的聚寶門、通濟門、正陽門和三山門;巡撫慕天顏和丹格將軍率主力兩千和新兵兩千,坐鎮朝陽門,負責東面朝陽門和太平門;按察使張秉直和齊特察將軍率主力一千和新軍一千,坐鎮北面四道水門和定淮門。至於西面的石城門和清涼門……」

說到這,阿席煦往謝棟一指,吩咐道:「謝知府,這兩道西城城門,本官可就交給你了。你率領兩千新軍給本官死守這兩道城門,絕對不能讓吳狗突破!」

「卑職遵命。」謝棟恭敬答應,一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臟也終於放回了肚子里。

「謝大人,你負責的石城門和清涼門雖然有莫愁湖掩護,不利於吳狗的兵力展開,吳狗選擇從此突破的可能不大。」阿席煦又叮囑道:「但盧一峰那個狗賊是出了名的狡詐姦猾,也不排除他會突出奇兵,向你負責的這兩道城門突破,所以你一定得千萬小心。我和哈勒哈齊將軍會在三山門一帶多布置一些兵力,你那邊一有情況,馬上點狼煙或者點火報警,我會馬上救援於你。」

「請總督大人放心,卑職一定死守石城門和清涼門,門在人在,門亡人亡。」謝棟昧著良心答道。

「李崖,本官也和哈勒哈齊將軍商量了,你戰場經驗豐富,一定多幫著你這個親戚謝大人,多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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