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突破長江

申時將至,螺山戰場的水師決戰還在持續,始終佔據著船隻數目與水師戰力優勢的蟎清水師,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佔據了一項新上風——士兵體力上風!

清軍水師的戰術是少動制多動,利用兵精船大,力爭與吳軍水師船舷戰;吳軍水師則是以多動制少動,企圖以游擊戰術,發揮船隻靈活快捷與火器強大的優勢,以靈補弱,以快補少。

兩種戰術各有所長,各有所強,短時間內確實很難分出上下,但時間一長了,隨著划槳水手的體力消耗,吳軍戰船載兵量少的弱點也就逐漸暴露了出來,幾乎每一名士兵都累得筋疲力盡,幾乎每一名士兵都已經被輪流派上了體力消耗最大的划槳崗位多次,反覆如此,體力幾乎沒有多少休息恢複的時間,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而且吳軍戰船一直在流竄穿梭作戰,士兵的體力消耗,自然更為巨大。

截然相反的是,笨重但載兵量大的清軍戰船,在時間持久之後,士兵運動量少,並且得以時間休息恢複體力的優勢,卻逐漸的展露了出來,即便是最為笨重遲緩的沖沙船,也已經在速度上逐漸追上了吳軍輕便靈活的中型戰船,逐漸拉近了與吳軍戰船的距離。

「杜輝小兒啊,你到底是打海戰出身的海賊啊。」看到自軍戰船逐漸追上吳軍戰船的速度,楊捷還算俊秀的臉上不由露出獰笑,喃喃道:「所以你忘了,江河戰不比海面戰啊。海面上,只要風力洋流合適,船小靈活,確實要佔許多便宜,輾轉騰挪的餘地大,水兵有時間借風力行駛休息,你用類似的戰術即便不能取勝,也絕不會敗!可是在水面狹窄的江河戰場,呵呵,你的船隻全靠人力划槳快速穿梭,爺倒要看看,你的水師新兵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楊捷小兒,你的運氣好啊。」同樣發現這個情況的杜輝也在苦笑,暗嘆道:「如果我的戰船能再多二十條……,那怕再多十條,或者我的水手再多一些經驗和歷練,之前體力充足時能多消滅一些滿狗戰船,這場仗,以弱勝強不是做夢。可是……,呵呵,功敗垂成,功敗垂成啊。」

「打旗號!」又觀察了許久的戰場情況,楊捷站起身來,命令道:「眾船向旗艦靠攏,把外圍水面讓給吳狗,再給吳狗玩一會,等他們體力耗盡了,再收拾他們不遲!」

旗號打出,訓練有素的清軍各船開始向旗艦匯聚,壓縮吳軍戰船在戰場內部的活動空間,把相對寬闊的外圍水面讓給了吳軍。見此情景,杜輝雖然馬上明白楊捷是想更快消耗自軍士兵體力的險惡用心,但苦於船少兵弱,更缺乏耐撞沉重的戰船衝破清軍的烏龜陣,也只能命令眾船繼續在外圍遊走作戰,乘機苦思破敵之策。

「轟隆!」就在這時候,清軍船隊中忽然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條清軍沖沙船劇烈晃蕩,側舷爆出火光,炸出一個三丈以上的大洞,江水洶湧入艙,迅速傾斜,船上的清軍士兵連反應調整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慘叫著滾叫著紛紛滾落下水,清軍船隊為之大亂。

「吳狗的自殺舢板什麼時候混進來的?」楊捷驚得跳了起來,趕緊大吼道:「快傳令,小心吳狗舢板小船,船隊中間的吳狗小船,全部擊沉!」

「轟隆!」又一聲巨響從楊捷的旗艦船頭下方響起,船頭象觸電一般跳起,楊捷象是被人猛推一把,猛然一個踉蹌仰面摔倒,幸得親兵趕緊攙住,可是不等楊捷等人站穩,旗艦船頭已經再一次砸向江面,巨大的慣性帶著楊捷和親兵一起向前俯衝,全都摔了一個狗吃屎。

「軍門,軍門!」好幾個清軍士兵撲了上來,想要攙起楊捷,楊捷則不顧下巴在甲板上擦破了一大塊油皮,只是瘋狂的大吼道:「快傳令,傳令,擊沉所有吳狗舢板!擊沉所有的吳狗舢板!」

「轟隆!轟隆!轟隆!」雖然戰場上的所有吳軍舢板小船都遭到了清軍戰船的重點照顧,但恐怖的劇烈爆炸聲音卻還是在清軍船隊中接二連三響起,好幾條清軍戰船同時被炸傷炸毀,這些戰船上的清軍士兵將領也萬分納悶,自己們周圍明明沒有吳軍船隻啊,怎麼自己們戰船就無緣無故的被炸了?

「是我們自己的船炸的!」終於有清軍士兵看清情況,大吼道:「我看見了,是我們的舢板炸的,剛才那條爆炸的船上,插著我們的旗幟!是我們的船,不是吳狗的船!」

消息終於傳到楊捷面前時,楊捷已經放棄了被爆炸損傷嚴重的期間,轉移到了旁邊的一條清軍鳥船上。而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楊捷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大吼道:「中計了!吳狗的自殺船肯定是做了偽裝,偽裝成了我們的船,混進了我們的船隊!快,快傳令,要提防所有小船和舢板!」

如此複雜又第一次碰到的命令,旗號手自然無法用旗號向清軍眾船傳達,只能派出小船挨船挨艦傳令,但這麼一來,命令傳達的速度自然大受限制,然而偽裝成了清軍舢板的吳軍回天舢板則毫不留情,或是各自作戰,或是兩條為一組,乘著爆炸連連清軍船隊大亂的機會,看準目標混到清軍大船旁邊,或是直接撞到清軍戰船舷上點火跳水,或是拋鉤鉤住清軍戰船,點火跳水,然後劇烈的爆炸自然也就在清軍戰船的吃水線旁邊發生了,不要完全接觸,光是那衝擊波,都能徹底粉碎清軍船舷,讓它嚴重進水,徹底喪失戰鬥力。

前端翹起又載重量大的清軍沖沙船是吳軍回頭舢板的最愛,鑽到船頭下引爆,一炸一個準,一條小舢板就能拉著一條載重近千噸的清軍沖沙船陪葬,就算不能直接炸沉,也會把它變成一條漂浮在江面上的廢物,除了緩緩沉沒之外,再沒有任何作戰價值。清軍船隊中爆炸不斷,大船小船互相碰撞碾壓,士兵奔跑逃命,慘叫聲與號哭求救聲不絕於耳,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如此千載難逢的良機,吳軍水師主將杜輝也怎麼會錯過?一聲令下後,殘餘的吳軍戰船一起衝進亂成一團的清軍船隊中,瘋狂拋出最後的燃燒彈與手雷,到處殺人放火,清軍船隊更是大亂,楊捷完全無法指揮約束,無數的清軍大船小船掉頭就跑,吳軍戰船則乘機分進合擊,一口氣點燃了七八條清軍戰船,包圍了兩條清軍霆船,跳上甲板殺人奪船。清軍水師上下徹底喪失鬥志,包括楊捷在內,全都是掉頭逃跑,吳軍船隊全力追殺。

看到這樣的情況,吳老漢奸自然是馬上命令民船出擊,給杜輝的船隊運載武器彈藥補充,以便吳軍水師繼續擴大戰果。而圖海則在北岸嚎啕大哭,不顧眾將勸說,衝破阻攔跳進長江投水自殺,被清軍士兵救起拖上堤壩後,圖海又大哭道:「你們不要救我了,再救我,是在害我啊!長江防線被吳狗突破,主子不會饒過我,我與其等被押回京城千刀萬剮,不如現在死了乾淨啊!」

「圖中堂,這不能怪你,不能怪你啊!」無數清軍將領嚎啕大哭,「是我們的軍隊被調走了,是我們的主力被調去了福建了,長江才被吳狗突破的啊!如果我們的主力還在,吳狗就是再怎麼厲害,也破不了我們的長江防線啊!」

「各位將軍,你們千萬不能這麼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自私自利了一輩子的圖海在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也極其難得說了幾句真心話,大哭道:「你們記住,在向主子奏報長江戰事的時候,你們千萬不能說長江被吳狗突破,是因為主子調走了我們的主力。你們只能說,是吳狗奸詐無恥,偷襲得手,或者說我指揮運籌失誤都行,但千萬不能說是因為主子調走了我們的主力……」

「不然的話,你們個個都會象我一樣,死無葬身之地啊!」

圖海如此情真意切的關心言語,清軍眾將聽在耳里,難免更是感動痛哭,其中穆占拉著圖海的袖子大哭說道:「圖中堂,既然吳狗突破長江已成定局,那我們就不要白白浪費寶貴兵力,乘著吳狗還在追殺我們的水師,趕快往荊州撤退,那裡還有簡親王的兩萬多軍隊,還有彝陵(夷陵,既現在的宜昌)徐正治的水師,那裡位居上游,只要我們守住那裡,吳狗就不敢全力殺入中原,四川的吳狗和湖廣的吳狗也無法連成一線,主子也有反應和調整的時間,等到我們的主力回師,也還有重新封鎖長江的希望啊。」

「那漢陽怎麼辦?」圖海大哭問道:「我們如果不救援漢陽,漢陽再失守,怎麼辦?」

「圖中堂,我們現在還有力量救援漢陽嗎?」穆佔大哭說道:「我們的水師已經慘敗了,沒辦法再從水路運兵了,等從陸路過去,吳狗的軍隊早就從水路趕到漢陽了。依末將之見,漢陽也放棄吧,先保住我們的軍隊再說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圖海沉默,半晌後,圖海才咬著牙齒掙扎站起,哽咽說道:「左右都是滅門,為了大清,為了皇上,所有的罪我都來背吧。傳令,全軍放棄螺山,取陸路撤往荊州!再給楊捷傳令,讓他撤往九江鄱陽湖與董衛國會合!再讓他給蔡毓榮去一道命令,讓蔡毓榮守得住漢陽就守,守不住就放棄漢陽撤往麻城吧,擋住吳狗北上安徽產糧區的道路。」

清軍一起大哭答應,片刻後,駐紮在螺山的清軍大隊放棄陣地向北逃竄,水師則取順流向長江下游撤退,吳軍乘機渡江,搶佔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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