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胖子渡江

寒風刺骨,江水嘩嘩,波濤連綿,夜色籠罩下的武昌至漢陽江面漆黑一片,僅有雙方軍隊的寥寥幾艘斥候哨船點著孤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江面之上穿梭巡邏。不過,和前段時間比起來,不管是北岸的清軍防區,還是南岸的吳軍防區,雙方的斥候巡邏明顯都減少許多,態度也鬆懈了許多,對江面上行駛的普通民船更是沒有原先搜查得那麼緊了,除非是南北行駛的船隻,順江而下或者逆流而上的普通民船漁船,基本上都沒有斥候船上去搜查盤問了。

時近二更,江面上逐漸生起一層薄霧,氣溫益發的低下,視線也益發的不良,吳軍的斥候船大概是見呆在江面上也沒有多少作用,索性都收隊向南,收縮到了武昌碼頭一帶聚集,在那裡聊天烤火。清軍斥候從燈光判斷出吳軍斥候動靜,不由也生出了偷懶的心思,好幾條斥候船都開始往漢陽碼頭收縮,只有一條比較老實的斥候船還在江心附近飄蕩,繼續監視江面上的各種動靜。

大冬天的霧夜裡還要如此忠於職守,這條清軍斥候船上的什長倒是還能忍受,其他的普通士兵可無法忍耐了,其中一個士兵將空蕩蕩的酒葫蘆往船舷里一砸,罵道:「日他媽,講好的值夜半斤黃酒,最多有三兩,剩下的二兩,肯定又被黃大頭那個王八老烏龜拿去換八旗膏抽了。篤頭,你回去可得對孫游擊說一說,那黃大頭那個狗日的揪起來打幾十軍棍。」

「孫游擊說話管球用!」一個清兵插話道:「黃大頭家妹子,是總督大人家裡的丫鬟,聽說還在床上把總督大人服侍得好,要收妾,孫游擊敢惹他個球!」

「那老子們就活該倒霉了?」那發泄不滿的清兵怒道:「軍餉拖了一個多月沒發就不說了,連守夜的黃酒還要剋扣,還讓不讓老子們巡邏了。」

「閉嘴!」斥候船上的清軍什長終於開口,怒罵道:「陳二狗,你那張狗嘴,遲早有一天要把你坑死你信不信?少喝二兩就少喝二兩,有雞巴了不起?還想喝,老子的尿你喝不喝?」

「篤頭,我又不是沖你,你發什麼火?」那陳二狗不服氣的說道:「這麼冷的天,連口暖身的酒都沒有,要守到明天天亮,誰受得了?依我看,我們倒不如象其他船一樣,退到碼頭旁邊烤烤火去,別在這裡傻了。」

「是啊,篤頭,別人都回碼頭去了,我們也回去吧。」其他幾個清兵斥候也附和起來,「反正已經停戰了,還那麼傻幹什麼?別人都退了,我們也退吧。」

考慮到其他同伴都在偷懶,那清軍什長難免有些動心,但就在這時候,一個清軍士兵忽然低聲驚叫起來,「篤頭,快聽,有划船的聲音!」那篤頭趕緊側耳一聽,果然聽到南面傳來船漿破浪的聲音,但薄霧中卻不見燈火,似乎正有船隻在秘密靠近。

「準備報警銅鑼!」那篤頭當機立斷,果斷喝令清軍士兵準備銅鑼隨時保警。可話音剛落,清軍士兵剛拿出銅鑼,對面的黑暗處忽然亮起一盞燈火,還有人操著雲貴口音叫道:「別放箭,我們是送八旗膏過來的,你們誰是蔡總督派來接我們的人?」

「送八旗膏來的?」斥候船的清軍士兵都是一楞,也都沒有急著敲鑼抱警。片刻後,一條民用貨船果然出現在了清軍眾斥候面前,船上站出幾個吳軍將士,全都沒帶武器,其中一個穿著將軍服色的吳軍將領看了一眼清軍斥候船,很隨意的問道:「你們是不是蔡總督派來的?八旗膏在那裡卸貨?」

「你們想幹什麼?什麼八旗膏?」那篤頭警覺的問道。

「我們是送八旗膏來的啊?」那吳軍將軍很是奇怪的反問道:「怎麼著,你們不是蔡總督派來迎接我們的?」

「不是。」那篤頭搖頭。

「操,徐二,是不是時間錯了,現在究竟是不是二更?」那吳軍將軍回頭喝問罵道。一個吳軍士兵答道:「沒錯啊,是二更啊。」

「那是出什麼問題了?」那吳軍將軍搔搔腦袋,又一拍腦袋,恍然道:「肯定是你們蔡總督記錯時間了,或者忘記了!」說罷,那吳軍將軍又爬在船舷上對篤頭說道:「兄弟,能不能麻煩你去碼頭上問一問,到底蔡總督誰是來接貨的人?如果再沒有,就麻煩你向蔡總督通報一聲,我們送八旗膏來了,請他快派船來接,我們在這裡等。」

話說到這裡,那篤頭心裡也猜出事情的大概原委了,八成是總督蔡毓榮和吳軍聯手做八旗膏走私的生意,只是不知道那裡出了小紕漏,所以送貨的吳軍貨船才把自己們當成了接貨的船。這時,那吳軍將軍又往清軍斥候船上扔了一個紙包,大模大樣的說道:「一斤八旗膏,弟兄們拿去用。」

「謝將軍,謝將軍。」沒等篤頭開口,陳二狗已經迫不及待的第一個把八旗膏撿起,又轉向篤頭說道:「篤頭,南邊的兄弟這麼夠意思,幫他們一個忙回去問一問吧。」

那篤頭先瞪了陳二狗一眼,這才轉向吳軍眾人說道:「那好吧,你們在這裡等一等,我去幫你們問。」

吳軍眾人連聲道謝,篤頭這才下令掉過船頭,準備返回碼頭,但也就在清軍士兵放下銅鑼划槳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吳軍貨船上忽然火光一閃,船舷處忽然冒出無數人頭,緊接著,羽箭接連落下,鋪天蓋地落到清軍斥候船頭上,船上的十幾個清兵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當場就被射死大半。同時吳軍貨船上飛下幾鉤,兩鉤鉤中清軍斥候船,飛快拉了靠近,然後船上接連跳下好幾個吳軍士兵,手起刀落,將那準備去揀銅鑼的篤頭砍死,連人帶鑼扔下江中。

「啊……!」一個想要喊叫的清軍士兵又被一刀捅死,四五個搶上斥候船的吳軍士兵又接連不斷的鋼刀起落,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將剩下的幾個清軍士兵砍翻,輪到砍陳二狗時,手裡還緊緊抓著八旗膏的陳二狗福至心靈,趕緊壓低聲音慘叫起來,「別,別殺我,我投降,我不喊,我不喊。」

「留下他,問他滿狗的口令。」貨船上的吳軍將軍低聲喝道。吳軍士兵依令住手,然而不等吳軍士兵逼問,陳二狗已經搶先答道:「口令是恭親王千歲千歲千千歲,雲貴大爺,不要殺我,我投降。」

「算你小子聰明,揀了一條命。」那吳軍將領王緒冷哼一聲,又喝道:「十個人穿滿狗軍衣上船,上前開路,讓這小子回答口令,如果敢耍花招,馬上宰了。」

吳軍士兵一起低聲答應,當下十名穿著清軍軍衣的吳軍士兵上到斥候船,又飛快把船上的斷箭屍體全部扔進江中,抹去明顯血跡,把陳二狗雙手捆在背後,用刀抵在他的背心坐在船頭,搖擼劃漿駛向北岸,王緒則率領二十條滿載吳軍士兵的民船尾隨其後,借著夜色掩護,悄悄摸向漢陽碼頭。

在此期間,吳軍又從陳二狗口中了解到,原來漢陽清軍的十五條戰船今夜全都沒有離港,全都是在碼頭處停泊,王煦聞訊大喜,趕緊臨時調整夜襲計畫,準備用一半人上岸廝殺放火,一半人搶奪戰船——只要拿下這十五條戰船,吳軍不僅可以完全控制水面優勢,也可以源源不絕的把軍隊送往南岸了。

因為第二天就是戰俘交換的日子,做夢也想不到吳軍會冒著放棄這筆巨額軍餉糧草偷襲的漢陽清軍,這個晚上的防務確實鬆懈得夠緊,碼頭附近的清軍斥候船看到自家的斥候船返回,僅僅是在百丈開外問了一句口令,發現口令無誤後,就再沒有理會,還隨著陳二狗這條船一起回碼頭聚集,在那裡烤火取暖,結果直到陳二狗的斥候船在碼頭黑暗偏僻處靠岸,清軍都還沒有發現吳軍的船隊逼近。

與此同時,收到王煦船隊船尾紅燈信號的吳軍主力,也已經駕駛著臨時徵調而來的大小民船揚帆起航,悄悄向著北岸逼近。

「弟兄們,看江上,那是什麼?」當王緒的船隊距離碼頭不到百丈的時候,碼頭上聚集的清軍士兵借著碼頭燈火,也終於發現了吳軍船隊的蹤影。而控制著陳二狗的吳軍士兵也大概是被盧胖子的帶壞了,逼著陳二狗大喊道:「弟兄們,不用怕,是螺山來的船,我們自己人,是我們自己人!」

「是自己人?」還別說,陳二狗的呼喊竟然還起到了一定的迷惑作用,許多的清軍士兵將領都信以為真,沒有馬上報警鳴鑼。而王緒也讓旗號手連打信號,命令船隊以最快速度靠岸,不過在王緒的旗艦靠上碼頭時,王緒終於大喊起來,「弟兄們,殺啊!搶船!搶不到的,就全燒掉!」

「殺啊——!」如雷吼叫聲中,吳軍士兵或是跳上碼頭見人就砍,或是直接撞向清軍戰船,拋出飛鉤攀爬上船,與守船清軍展開肉搏血戰。也還是到了這個時候,大部分的清軍士兵這才是如夢初醒,趕緊大喊大叫著瘋狂敲擊銅鑼,「敵襲!敵襲!敵襲!吳狗殺過江來了——!」

「轟隆!轟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起,擔任前鋒的王緒軍將士象不要錢一樣的瘋狂拋擲手雷,只要見到清軍士兵多的地方,就馬上是四五枚甚至更多的手雷扔過去,直炸得清軍士兵是暈頭轉向,鬼哭狼嚎。

因為吳軍力爭奪取戰船的緣故,在船上休息睡覺的清軍士兵狀況雖然好點,沒被吳軍用手雷招待,但是等到他們迷迷糊糊的光著腳空著手時,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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