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嶄露頭角

缐虞兒的一番肺腑之言,終於感動了心如豺狼的吳老漢奸,同時也就在這時候,平西王府第一代中已經所剩不多的老臣方光琛快馬趕到,豁出老臉不要,為盧胖子求情,請求吳老漢奸看在盧胖子的種種功勞份上,饒這個賣主求榮的胖子不死,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彌補平西王府的火器機密泄露損失。同時方光琛也極解人意的順便為缐虞兒求了一次情,希望吳老漢奸看在缐虞兒是難得孝女的份上,也饒她一命。

方光琛的面子,吳老漢奸當然不能不給——平西王府中,和吳老漢奸同一代的,也就只剩下方光琛、劉玄初和吳三枚三人了,盧胖子既是劉玄初的得意門生又得方光琛求情,缐虞兒的身世又那麼可憐,孝行又那麼感天動地,吳老漢奸再怎麼歹毒無情,陰狠損毒,也不好意思繼續固執己見了。

與此同時,與盧胖子一向關係不錯的吳應旌、張足法、高得捷和王景等吳軍將領也站了出來,一起為盧胖子求情,而讓盧胖子頗為意外感動的是,並不知道實情的吳應麒猶豫再三後,竟然也站出來為盧胖子說了兩句好話,希望老爸看在盧胖子之前的功勞份上,饒盧胖子一條狗命。

一向二百五的兒子都這麼說了,吳老漢奸還能有什麼話可說的?所以吳老漢奸也只好向缐虞兒逼問,問缐虞兒是否願意與盧胖子同罪,一起解除所有官職,貶為奴僕,一起到嵇茄山去做終身苦役?

缐虞兒如何回答,相信也不用詳細介紹了,總之盧胖子總算是憑此撿得一條狗命,在蟎清欽差使團和眼線細作遺憾的嘆息聲中被免去死刑,罷免一切文武職位,充作苦役發望嵇茄山終身為奴!然而消息傳開之後,嫌疑最大的尚老漢奸、岳樂和尚之信自然也就吐了血了,他們這次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楚獨吞吳軍火器機密與造反謀逆的嫌疑了。

不過事情也有輕重緩急之分,對康麻子來說,尚老漢奸和岳樂是否被冤枉現在已經並不是特別重要了,最重要的還是蟎清朝廷能否從湖廣戰場抽調兵力南下的問題。然而讓康麻子派來的姦細頭子老丈人噶布喇坐立不安的是,安穩了許久的吳軍在觀望了一段時間的形勢後,竟然大模大樣的徵集民船,招募水手,還不斷的派出斥候船隻探察長江水文,熟悉渡江航道——這是打算幹什麼?趁火打劫?落井下石?還是打算渾水摸魚?

同樣被嚇住的,還有與武昌吳軍隔江對峙的漢陽清軍絕大部分將領,這些被吳軍給徹底打怕了的清軍將領也紛紛涌到圖海的帥帳之前,要求圖海加強戒備,制訂對策,以便防範吳軍渡江強攻!此外還有預備船隻、軍械與集結軍隊準備南下福建的工作,也必須得立即停止!

讓這些清軍將領驚訝疑惑的是,聽到這個消息後,身為全軍主帥的圖海不僅不驚不懼,反而面露喜色,扶著拐杖一瘸一拐走路的速度也輕快了許多。另外還有圖海的心腹幕僚周培公,也是又合掌又念佛,滿面笑容的慶幸,「謝天謝地,吳三桂老賊果然是鼠目寸光,果然是鼠目寸光,吾皇有福,吾皇洪福齊天啊!」

「大膽周昌,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碰巧聽到周培公嘀咕的康親王傑書勃然大怒,呵斥道:「吳狗徵集民船水手,擺明了是想渡江強攻,你還敢說是吾皇洪福齊天?你這是什麼意思?」

「啊,王爺你聽到了?」周培公一驚,趕緊雙膝跪倒,滿面笑容的說道:「王爺勿怪,奴才也是高興,看穿了吳三桂老賊的鼠目寸光,也看穿了吳三桂老賊絕對沒有渡江強攻的打算,在耿精忠狗賊反叛一事上的首鼠兩端,所以才興奮高嘆吾皇洪福齊天。」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傑書滿頭霧水的問道。

「王爺,培公說得對,吳三桂老賊不這麼做,那才最可怕。」圖海接過話頭,替心腹走狗解釋道:「如果吳三桂老賊南下衡州,或者按兵不動,不做任何準備,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因為現在的局勢放在這裡,耿精忠狗賊起兵反叛,朝廷急需調集湖廣軍隊南下福建平叛,吳三桂老賊如果外松內緊,表面南下或者按兵不動,示敵以虛,那我們湖廣軍隊一旦分兵,吳三桂老賊必然會立即發動雷霆一擊,強攻渡江!」

「可是現在呢,吳三桂老賊卻不僅沒有這麼做,反而徵集民船水手,虛張聲勢,反倒證明了他沒有強行渡江的決心。」周培公興奮的補充道:「現在我們湖廣軍隊還沒有分兵,水師也依然占著絕對的水面優勢,吳三桂老賊強攻渡江根本沒有半分勝算!所以奴才敢肯定,吳三桂老賊短期內絕對沒有強攻漢陽的計畫,其目的,不過是牽制我們湖廣軍隊,不讓我們分兵而已!」

「是嗎?你們真這麼認為?」傑書將信將疑的追問道。

「鐵板定釘,絕無意外!」周培公得意的斬釘截鐵回答,又微笑說道:「而且奴才斗膽揣測,吾皇萬歲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必然會鬆一口氣,少為我們湖廣戰局操幾分心。」

一直被盧胖子悶殺的倒霉蛋周培公的烏鴉嘴總算是靈驗了一次,吳軍擺出強渡長江架勢的消息用六百里送回京城後,正在紫禁城裡坐立不安的康麻子果然長鬆了一口氣。連聲叫好之餘,康麻子又趕緊用六百里加急接連頒布兩道聖旨,第一道聖旨給老丈人噶布喇,讓他設法試探吳老漢奸價碼,看看吳老漢奸究竟要提出什麼條件,才肯放棄對耿精忠的支持,與蟎清朝廷簽定永久性互不侵犯協議?

康麻子的第二道聖旨是給圖海,要求圖海派遣一名部下入京面聖,代為述職,並且再三強調,來人一定要熟悉湖廣戰況,另外還得把湖廣戰場上的敵我雙方布防圖帶上,以供康麻子制訂戰略時參考。而聽到康麻子的這個旨意後,圖海和周培公這對蟎清的超白金搭檔也立時心裡明白——康麻子的心裡,已經嚴重傾向於從湖廣戰場抽調軍隊南下平叛了。

康麻子的旨意,圖海當然不可能不執行,而代替自己進京述職的代表,也非圖海最信任和最寵愛的周培公莫屬。只是圖海並不知道的是,持才自傲卻又一直被死敵盧胖子光輝掩蓋的周培公,其實也早就在等著這麼一個機會,等著這麼一天!所以在接到圖海命令之後,周培公只是稍微假作推辭,馬上就一口答應,然後帶上湖廣戰場的雙方兵力布防圖,領著族弟周義民和幾個心腹親隨騎上快馬,不顧夏雨連綿,當夜就踏上了北上京城道路。

「堂哥,用不著走這麼快吧?」被周培公領著連夜北上後,周義民雖然不敢抱怨,但也小心翼翼的建議道:「聽說皇上在旨意上並沒有要求我們何時抵京,這段時間湖廣的雨下這麼大,堂兄你連夜趕路,要是不小心被夜雨淋壞了身子怎麼辦?」

「你懂什麼?」沒有了外人在場,周培公也沒了許多顧忌,在風雨中大笑說道:「我大展拳腳的機會,終於來了!我現在只恨不得是肋生雙翅,馬上就飛到紫禁城中,馬上就飛到主子面前,向主子展露我的才華,展露我的韜略!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周培公的名字,都知道我周培公的文武韜略,是他盧一峰狗賊的一千倍,一萬倍!」

……

激動與期盼之下,一路快馬加鞭的周培公隊伍,僅用了半個月時間就從武昌趕到了京城,可康麻子卻比周培公更要焦急,周培公七月二十一這天下午抵達京城向吏部報告後,七月二十二的正午就獲得了康麻子的召見,並且還是在康麻子的新辦公處南書房中,當著康麻子眾多親信的召見。

「奴才周培公,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穿著嶄新七品官服的周培公瀟洒的拍拍馬蹄袖,雙膝跪倒,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努力給康麻子留下一個嶄新的好印象。

「怎麼又是你?」康麻子頗帶不耐煩的語氣一下子讓周培公心涼了半截,「圖海是幹什麼吃的?朕要他派一個得力的人進京代為述職,怎麼把你派來了?」

「奴才……」周培公苦起了臉,半晌才硬著頭皮答道:「回主子,圖中堂派遣奴才代為進京述職,是因為自打圖中堂取代奸賊鰲拜接管全軍以來,奴才一直在圖中堂身邊擔任供奉(秘書),從頭至尾親眼目睹了我大清八旗健兒與吳逆賊軍的生死搏殺,也親身經歷了貴州、偏沅和武昌大大小小的近百場血戰,熟悉敵情,也熟悉我軍形勢,所以圖中堂為了方便主子垂詢前線軍情,才把奴才派來京城代為述職。」

「難怪我們連丟西南五省一府。」索額圖陰陰的插了一句嘴。話音未落,南書房中已是一片譏笑,周培公則面如死灰,心知索額圖必然還是記得當年仇怨,對自己余怒未消,同時周培公心裡對盧胖子的怨恨難免又多了三分——都是你這個天殺的狗胖子,把老子害成了這樣!

「算了算了,先將就著吧。」康麻子極不耐煩的打斷眾人嘲笑,也不賞周培公平身,直接就命令道:「把湖廣戰場的兵力布防圖呈上來,順便給眾位大人都大概介紹一下。」

「扎。」周培公趕緊磕頭答應,捧起一直抱在懷中的湖廣戰場兵力駐防圖,雙手舉過頭頂,自有太監上來接了轉呈到康麻子面前。周培公則又清清嗓子,努力保持鎮靜的說道:「啟稟主子,各位大人,我大清軍隊目前部署在湖廣戰場的兵力約十八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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