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往死里坑

還別說,盧胖子還真是被打入囚車押往武昌城的,沿途的官民百姓將士也全都知道,盧胖子是因為向平南王府出賣了平西王府的火器機密,所以才一下子從平西王爺面前的超級大紅人變成了階下囚,遭到了這樣的凄慘報應。

為什麼囚車沿途經過的軍民百姓們都知道呢?沒辦法,咱們的盧胖子實在太委屈了,也實在太冤枉了——就象盧胖子的忠心走狗肖二郎和劉家三兄弟抹著眼淚告訴路人的那樣,是大清的安王爺把盧胖子的家人綁了票,用盧胖子家人的性命做要挾,逼著盧胖子泄露的火器機密,盧胖子真是無可奈何,而且盧胖子也沒出賣所有的機密,僅僅只是出賣了新式火藥的配方而已。

總之,可惡該死的不是咱們的盧胖子,而是咱們的安王爺岳樂!咱們的盧胖子,只是被卑鄙無恥下流兼猥瑣的安王爺岳樂要挾的犧牲品!

盧胖子是否冤枉,是否被安王爺綁票的犧牲品,咱們暫且不去論他,總之盧胖子因為出賣平西王府新式火器機密而被吳軍逮捕的消息傳到廣州時,平南王府里一下子就炸了鍋!岳樂懷疑盧胖子是在玩苦肉計,也更懷疑是尚可喜父子拿到了這個價值連城的機密,為了獨吞而向自己隱瞞了消息。尚老漢奸則一邊懷疑岳樂,一邊懷疑大兒子尚之信,一邊趕緊向康麻子快馬急奏,稟報情況。

至於咱們的尚之信尚大世子,那更是一位行動派,幾乎就是在消息傳到廣州的當天,平南老王爺身邊出現的眼線細倍陡然增加了一倍,書房和卧室接連失竊,被來歷不明的盜賊翻了個底朝天,另外還有安王爺,身邊出現的眼線和細作也陡然增加了數倍——天地良心,尚大世子可以對天發誓,這些監視安王爺的眼線和細作,真的不全部是自己派去的——自己派去的,最多只佔一半而已!

還有台灣鄭經和靖南王府耿精忠,在聽說這個消息後,也是迅速加強了對平南王府的偵察力度,碰巧趕上一支駐紮黃埔的平南王府營地正常搬遷,結果這支僅有千人規模的軍隊遷移期間,楞是發現了三、四十個來歷不明的細作間諜監視刺探,倒也替尚老漢奸節約了一大筆反間諜開支——天地良心,這也是不孝女婿盧胖子這輩子第一次干出的孝順老丈人的好事了。

說笑歸說笑,幽默歸幽默,為了製造出新式火器機密失竊的跡象,盧胖子的大舅哥吳世綜也算是下足了血本,僅僅是押送盧胖子囚車的軍隊就達到了千人之巨,荷刀持槍戒備嚴密,惡如虎狠如狼氣勢洶洶,一路上招搖過市穿城越集,直弄得沿途人人側目,個個交耳。而可憐的盧胖子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囚車之中,忍受著旅途顛簸與百姓辱罵,只有到了夜深人靜沒有旁人的時候,才能從囚車裡出來,在囚車附近活動活動腿腳。

對於這樣的處境,盧胖子自己倒是寵辱不驚,甘之如飴,盧胖子的幾個鐵杆走狗如肖二郎等人卻看不下去了,快到長沙城的時候,乘著半夜放風的機會,肖二郎見旁邊再無旁人,便低聲向盧胖子勸道:「少爺,至於嗎?為了製造一個火器機密失竊的假象,你至於這樣委屈自己嗎?小的看著都心疼啊。」

「沒辦法,敵人太狡猾了,不把戲演得象一些,敵人怎麼可能上當?」盧胖子一邊踢動著肥腿活動血脈,一邊隨口回答。

「可是就算敵人上當了,又能如何?」肖二郎不服氣的說道:「了不起殺了岳樂滿狗,殺了尚可喜老漢奸,這兩個傢伙都是少爺你的手下常敗之將,根本不是少爺你的對手,少爺你要對付他們大可以在戰場上直接了當的把他們幹掉,犯得著用這樣的苦肉計,把自己委屈成這模樣?」

「你錯了。」盧胖子搖頭,一邊背著手散步,一邊低聲對肖二郎說道:「自古以來,不敗名將都是越打越小心,絕不輕視任何一個敵人,你的少爺在戰場上還是菜鳥新手,就更得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而且岳樂和尚老漢奸也絕對不象你想像中那麼無能,他們之前之所以敗在我的手下,都是因為他們對我掉以了輕心,大意之下才吃的大虧,現在他們已經見識到了我的厲害,以後再在戰場上碰面,他們還會象以前那麼大意嗎?」

「尚老漢奸是沙場老將,在戰場上吃過的烽煙沙塵比我吃過的飯還多,經驗豐富又能征善戰;岳樂有大將之風,不驕不躁,冷靜睿智,而且擅長籠絡人心,文武雙全,是滿狗那邊我唯一忌憚的敵人。他們兩個現在都是恨我入骨,倘若任由他們獲得滿狗皇帝信任,被滿狗皇帝托以軍國重任,那麼將來到了戰場之上,必然是我之死敵,我軍之心腹巨患!這樣的敵人,縱然我不害怕他們,但如果能借滿狗皇帝之手除掉他們,無異於就是除掉了兩個心腹大患,對於我們將來驅逐韃虜,光復華夏,有著無窮無盡好處。」

「是嗎?」肖二郎將信將疑,又問道:「少爺,小的覺得你是不是太高看他們了?從我們雲貴軍隊起兵以來,岳樂和尚可喜老漢奸在我們雲貴軍隊面前,好象一次便宜都沒有佔到啊?」

「那是他們沒運氣,沒機會發揮而已。」盧胖子淡淡答道:「岳樂是一直被鰲拜的光輝掩蓋,後來又被圖海、察尼和蔡毓榮掣肘,沒機會獨當一面展露才能;尚可喜老漢奸是剛起兵就大意中計,被我僥倖生擒活捉。我們的運氣不可能一直這麼好下去,他們的運氣也不可能一直這麼爛下去,現在不儘快除掉他們,等到他們展露鋒芒、獨當一面的時候,我們再想消滅他們,難度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少爺果然是高瞻遠矚,深謀遠慮。」肖二郎雖然對盧胖子的話並不是深以為然,但還是趕緊拍了一個馬屁,奉承道:「相信少爺犧牲自己的這個苦肉計只要得手,岳樂和尚可喜老漢奸就要人頭落地了。」

「倒霉的只會是岳樂,尚可喜老漢奸,滿狗皇帝肯定不會隨便動他。」盧胖子陰陰說道:「現在耿精忠已反,滿狗皇帝如果再拿尚可喜老漢奸開刀,那麼尚之信也必然失去控制,形同獨立,滿狗皇帝為了保住廣東這顆在南方唯一的釘子,應該不會拿下尚可喜老漢奸的人頭。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岳樂這次運氣差點就直接人頭落地,運氣最好也是押回京城,交宗人府永遠圈禁,另外換一個滿狗王爺來廣東和尚可喜老漢奸聯手,努力維持住廣東局面不至徹底崩潰。」

「只能除掉一個岳樂?」肖二郎搔起了腦袋,遺憾道:「只為了除掉一個岳樂,就要少爺受這麼多罪,真是不值。」

「你又錯了,我這麼做了,還有兩個目的。」肖二郎是盧胖子最忠心的走狗,盧胖子的一些心裡話自然也敢對他說說,盧胖子低聲說道:「第一個目的,我是要分散滿狗的力量,誘使滿狗從從湖廣戰場抽調兵力南下福建平叛,監視廣東,為我們突然發起渡江戰役增加勝算。而第二個目的,就是為了我自己的將來了。」

「為了少爺你自己的將來?」肖二郎驚訝問道。

「二郎,你沒發現,我已經爬得太快了嗎?鋒芒太露了嗎?」盧胖子語出驚人,低聲說道:「做為一個加入平西王府剛滿六年的新人,我不僅被王爺倚為心腹,還得到王爺賜婚,將孫女吳小菟許配給我,另外我不管是在戰略決策上,還是在戰場戰術上,都已經超過無數平西王府老人,地位隱隱然已經超過了王爺所有的子侄謀士,直逼王爺第一心腹胡國柱。再這麼下去,我還不能招人嫉恨,還不能招來閑言閑語?」

「所以少爺你就用這一招自毀名聲,自討苦吃,化解來自同僚的敵對妒忌?」肖二郎並不笨,一下子就明白了盧胖子的良苦用心。

盧胖子緩緩點頭,陰聲說道:「自古以來,功高震主者,要想不招來君王猜忌與同僚妒恨,無非就是學蕭何自毀聲名,學郭子儀以酒色掩飾,或者學石守信交出兵權,但這些我一樣都想學,不僅不想交出權力軍隊,還想從王爺那裡獲得更多的權力和軍隊,更進一步還想獲得獨當一面獨立領兵的機會。可我現在心愿不僅還沒有達成,就已經是鋒芒畢露招來眾人嫉恨,怎麼辦?除了更進一步獲得王爺信任,同時又化解來自同僚的妒恨敵對,我還能怎麼辦?」

「所以少爺你才向王爺獻這個苦肉計?」肖二郎終於恍然大悟,低聲說道:「少爺你被囚車押回武昌,王爺部下那些紅眼病看到了,氣自然也就消了,對少爺你就不再嫉妒敵對了。但王爺心裡卻明白你是被冤枉的,更明白少爺你是為了他的江山大業作想,心甘情願受這樣的委屈,吃這樣的苦頭,自然對少爺你就更信任更放心了,少爺你即便被罷官免職,但實際上卻更受重用了,一有機會,就能達成獨當一面和獨立領兵的心愿了。」

盧胖子笑笑,對肖二郎的長進萬分滿意,又低聲說道:「這樣的心裡話,我也就是對你說說,你自己要機靈。不過你也放心,等到少爺我有一天成龍飛天的時候,自然不會虧待了你這個最忠誠的兄弟,最可靠的兄弟。好了,天快亮了,送我回囚車去吧,別讓滿狗的細作發現了。」

……

盧胖子自討苦吃的舉動究竟是聰明還是傻,咱們姑且不去論他,但惟獨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盧胖子雖然是坐著囚車被押回的武昌城,路上雖然吃夠了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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