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惡人先告狀

因為路途遠近和消息傳遞速度的關係,當尚老漢奸和岳樂派出的進京隊伍,還押著耿聚忠繞著福建慢搖慢搖北上的時候,同時也是賴康麻子為了對付吳老漢奸而嚴格準備的驛站高效率傳遞之福,才到了四月二十六這天,耿精忠扯起反旗勾結台灣鄭經與廣東清軍在閩粵交界處火併的消息,就已經送到了大清京城,送到了蟎清最高酋長康麻子面前。

聽到這消息,還沉浸在行痴遇害的傷痛中的康麻子徹底癱了,也再一次發狂了,跳起來又一次一腳把偽龍案踹翻,瞪圓著麻眼,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耿精忠,狗賊!狗蠻子!狗膽包天!朕不把你千刀萬剮,朕誓不為人!誓不為人——!」

「反了!反了!狗蠻子全反了吧,吳三桂老賊反了,耿精忠狗賊也反了,孔四貞婊子也失蹤了,全都棄朕而去了!全天下的漢蠻子都是賊,都是狗賊,都是養不熟的狼崽子!狗蠻子!滾!全都給朕滾!給朕滾——!就算全天下的漢蠻子全反了朕,朕也不怕!朕的八旗鐵騎,會把你們個個滿門誅殺,千刀萬剮,凌遲處死!朕不怕!來啊!來啊!都給朕來啊!狗蠻子!狗蠻子——!」

看到康麻子氣成這樣,在場的康麻子索額圖、明珠、馮溥、張英和高士奇等人全都是額頭貼地,趴在南書房的地上戰慄顫抖,全都是愁眉苦臉,一籌莫展,連勸康麻子息怒都沒勇氣開口。沒辦法,耿精忠這麼一反,蟎清朝廷本就無比惡劣的局面也更惡劣了,橫徵暴斂、敲骨吸髓弄來的錢糧銀子,還有好不容易重新組建起來沒來得及訓練的新征軍隊,也大部分得投入東南戰場,剿滅和平定吳三桂之亂也就更是遙遙無期了。

對蟎清朝廷來說,最可怕的還有一點,那就是耿精忠的叛軍北上殺入浙江,直接破壞威脅蟎清朝廷的錢糧第一重地江南諸省,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元氣已經大傷的蟎清朝廷再想組建起一支足以平定西南的大軍,就更是千難萬難不知何日了。

「尚可喜,岳樂,狗賊!廢物!蠢貨!」狀若瘋癲的咆哮大罵著,喜歡推卸責任的康麻子自然而然也把矛頭對準了可憐的安王爺和尚老王爺,踢著偽龍案紅眼大罵,「你們出京的時候,朕是怎麼說的?朕是怎麼交代?千叮囑萬囑咐,要你們暫時穩住耿精忠狗賊暫時穩住耿精忠狗賊,你們就是不聽!就是不聽!就是要把耿精忠狗賊逼反,就是要他逼反!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朕的旨意放在心上?你們是不是故意的?」

「你們是不是故意想幫著耿精忠狗賊和吳三桂老賊,把朕的龍椅掀翻,把朕的江山敗光?你們是不是故意的?到底是不是存心的?狗賊!蠢材!廢物!蠢貨——!」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直到康麻子咆哮到嗓子沙啞,怒吼到胸膛破裂,癱坐回偽龍椅再也罵不出聲來,明珠才膝行兩步上前,小心翼翼的磕頭說道:「主子請不必煩憂,耿精忠狗賊早有反跡,主子高瞻遠矚,也早在浙南浙東布置重兵做好了防禦準備,耿精忠狗賊即便企圖北上,也沒那麼容易就殺入浙江腹地。況且耿精忠狗賊兵馬雄壯遠不如吳三桂老賊,即便有台灣鄭逆相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翻不起大的風浪,主子只需派遣一員大將率軍南下,平定福建之亂即指日可待。」

「說得容易,派遣一員大將南下?那兵馬呢?」康麻子有氣無力的問道:「兵馬從那來來?四十來萬的大清軍隊,有超過二十萬被吳三桂老賊牽制在湖廣、陝西和江西,餘下的二十來萬軍隊,有五六萬被包圍在廣東,剩下十幾萬又要守江南,又要防羅剎又要防察哈爾,還得鎮守地方拱衛京畿,處處都是捉襟見肘,處處都是入不敷出,朕還從那裡拿得出軍隊來去福建平叛?你給朕變戲法變出來?」

「主子,可以從湖廣戰場抽調軍隊。」明珠不愧是康麻子麾下的第一鷹派,馬上答道:「從湖廣戰場抽調五萬軍隊沿長江運河而下,不消半月便可直抵杭州,加上浙江本地的旗兵綠營三萬兵力,平定耿精忠狗賊綽綽有餘。」

「放屁!」康麻子勃然大怒,怒道:「從湖廣戰場抽調兵力南下,吳三桂老賊乘機渡江怎麼辦?」

「奴才愚見,吳三桂老賊未必有這個膽子敢乘機渡江。」明珠語出驚人,沉聲說道:「第一,吳三桂老賊的水軍尚未訓練成熟,舟船稀少,即便從湖廣戰場抽調走五萬步兵騎兵,只要我大清水師精銳還在,吳賊即便強行渡江,勝算也同樣不大。第二,吳賊後方未穩,南昌又有董衛國的六萬大軍虎視耽耽,吳賊即便強行渡江得手,主力也不敢輕易北上,同樣得先擊敗江西駐軍方敢全力北上,我大清軍隊有舟船水路之利,照樣可以從容回師,將吳賊兵馬一切為二,各個擊破。」

「還有第三。」明珠頓了一頓,又輕聲提醒道:「不知主子可還記得二十天前,吳三桂老賊送來的那道表章?」

「那道表章?」康麻子先是一楞,然後馬上回過神來,問道:「是不是吳三桂老賊奏請王府搬遷那道奏章?」

「回主子,正是這道表章。」明珠磕頭,鄭重說道:「從吳三桂老賊奏請王府搬遷至衡州一事來看,吳三桂老賊大有割據西南自立為帝的打算,未必真有圖謀中原之心,而且衡州遠離長江,平南王府一旦搬遷至此,吳三桂老賊的主要人力、物力與財力也勢必向衡州全面傾斜,短時間內,實在難以再對我大清長江防線形成威脅,正是主子將耿吳二賊各個擊破的難得良機啊。」

「是嗎?」康麻子開始動心,開始盤算把耿精忠和吳老漢奸各個擊破的可能。

「主子,萬萬不可如此。」索額圖跪了出來,大聲說道:「我大清頭號國賊乃是吳三桂,不是耿精忠,主子若是不分主次,為了一個閩蟊小賊而姑息竊國大賊,只會給吳三桂老賊以可乘之機,突破我大清長江防線,長江天險一失,中原危矣啊!況且那吳三桂老賊詭計多端,所謂王府搬遷,兵力南移,也有可能是他的示敵以虛之計啊!」

「索相,真是不好意思。」明珠不服氣的說道:「最新軍情探報顯示,吳狗那邊已經在衡州開始了王宮修建,規模還不小,吳三桂老賊若是一意孤行打算渡江北上,那他在衡州修王宮幹什麼?他的錢糧銀子多得沒地方放了?」

「那也許只是吳三桂老賊的行宮!」索額圖寸步不讓,馬上又反駁道:「明相如果認為吳三桂老賊南下衡州就安全了,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前些天,就連沒上過戰場的禮部官員都上奏摺提醒主子,吳三桂老賊將王宮遷移至衡州,很可能是在打吞併江西南部,打通與耿精忠狗賊陸路聯繫的主意。明相身為兵部尚書(蟎尚書)兼內閣大學士,難道連這麼一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吳三桂老賊想吞併江西南部,就讓他去打去。」明珠冷笑說道:「江西南部多山多林,人煙稀少且道路艱難,本官還巴不得他把重兵投入那個地方,就算他打通了與耿精忠狗賊陸路聯繫,也只會把兵力白白浪費在無關緊要的贛南戰場,寶貴的人力、物力和財力也白白浪費在山嶺道路之上,還把戰線拉長,力量分散。而我大清軍隊背靠長江航道,運兵運糧易如反掌,正好把吳狗各部各個擊破。」

「誰說吳三桂老賊一定要把重兵投入贛南了?」索額圖更不服氣的繼續反駁道:「吳三桂老賊大可以分出一軍去打通贛南,主力則乘機渡江,吳狗一旦在長江北岸站穩跟腳,那我大清中原和江南可就危如累卵了!」

「吳三桂老賊有把握突破我大清水師封鎖嗎?」明珠乾脆吼了起來,「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吳狗水師初建,舟船稀少,主子即便從湖廣戰場抽調馬兵步兵,只要水師還在,吳狗就沒那麼容易渡江。」

「那如果我們大清的主力在福建陷入消耗戰怎麼辦?」索額圖也吼了起來,「江西多山,福建就不多山了?耿精忠狗賊在此經營多年,城高壕深,輕易難破,我大清主力一旦陷入福建戰場,吳三桂老賊豈不是要笑歪了嘴巴?」

「那怎麼辦?」明珠再吼,「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耿精忠狗賊攻入浙江,破壞我大清錢糧來源……」

「閉嘴!都給朕閉嘴!」心裡正憋著一肚子邪火的康麻子大吼起來,「再放肆一句,一起推出午門斬首!」

「奴才失儀,有罪。」被康麻子這麼一罵,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明珠和索額圖這才想起自己們是身在南書房中,趕緊一起磕頭,一起把嘴閉上。

「這裡是朕的南書房,不是菜市場!你們一個身為朝廷首輔,一個身為兵部尚書,吵成這樣成什麼體統?」康麻子藉機發作,麻顏大怒,明珠和索額圖汗出如漿,連連磕頭。好不容易等康麻子又發泄夠了,康麻子這才指著最新寵臣張英問道:「張英,你說,你是什麼意見?」

「回皇上,微臣是文臣,不懂軍事,不敢胡亂獻謀,擾亂聖聽。」張英磕頭,又小心翼翼的說道:「但微臣只想提醒皇上兩件事,一是我大清細作探報,吳狗火器大營正在向偏沅嵇茄山搬遷,二是皇上承諾給吳賊的軍餉錢糧,尚有三成未曾支付。」

「咦,朕怎麼把這兩件事忘了?」康麻子猛然想起這兩個重要情況,心裡立即開始盤算起來,「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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