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難題

被盧胖子的烏鴉嘴說中,留守雲南輔助郭壯圖的劉玄初在給吳老漢奸的信上,確實提出了一個無比正確又十分有利的戰略計畫,但是要想實施起來,這難度就非同一般的高了!因為這個計畫是——在吳軍與清軍都在休養生息的時間裡,逼反或者誘反耿精忠,讓耿精忠去消耗清軍實力,吳軍坐山觀虎鬥,坐收漁利!

為什麼說劉玄初的這個計畫無比正確呢?因為這個計畫一旦成功,局勢對吳軍就實在太有利了!首先,蟎清朝廷的注意力肯定會被耿精忠吸引過去,蟎清朝廷用來對付吳軍的軍隊也會掉轉槍頭直指耿精忠,將人力物力消耗在福建戰場,便於吳軍的全面進攻,更讓蟎清軍隊陷入兩面作戰的困境,在兩個戰場上疲於奔命,最大限度削弱蟎清軍隊的整體實力與戰鬥力。

屆時,耿精忠若勝,攻入江西可以直接實現與吳軍主力的會師,攻入浙江則情況更妙,等於是直接砍掉蟎清財政的一條胳膊,這對於目前財政本就無比窘迫的蟎清朝廷來說,無疑又將是一次堪比貴州會戰的慘敗。即便是耿精忠慘敗也沒什麼關係,屆時耿精忠不僅更加依靠平西王府救援,吳軍的堅定盟友鄭經也可以乘機登陸,在大陸上站穩跟腳,對吳軍同樣有百利而無一害,同時清軍實力也必然會遭到重大消耗,更加有利於吳軍的突然發難。

話好說,事難辦,劉玄初的主意雖妙,但是實際上的可操作性卻讓人頭疼——畢竟,耿精忠不是傻子,更不是吳應麒那樣的草包二百五,為了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就不顧長遠之計,憑什麼要給吳軍當這個出頭鳥擋箭牌?又憑什麼去吸引蟎清朝廷火力,和蟎清朝廷拼一個兩敗俱傷,讓吳軍坐收漁利?所以看完便宜老師的信後,就算足智多謀如盧胖子,也難免搔起了腦袋,哭喪起了肥臉。

「一峰,怎麼不說話了?」看看盧胖子的為難神情,吳老漢奸用開玩笑的語氣笑著問道:「這可是你老師的建議,你支不支持,也得說句話不是?」

「回祖父,主意好是好。」盧胖子哭喪著臉,猶豫了許久才老實說道:「就是太不現實了,耿精忠沒那麼傻,不會在這個時候當出頭鳥。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老師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怎麼會給祖父出這麼一道大難題?」

「或許,茂遐先生是看到最近福建的情況對耿精忠忽然起事有利,所以才這麼建議的吧。」胡國柱接過話頭,替劉玄初解釋道:「前段時間,我們收到江南的最新敵情顯示,滿狗皇帝為了防範我們順江而下攻佔江南財稅重地,不僅從京畿和山東抽調了許多軍隊南下,還從江南抽調了江寧將軍額楚和鎮海將軍王之鼎的精銳主力,集中到長江咽喉安慶城扼守此地。雖然這一手堵住了我們東進的長江大門,但江南的守軍兵力也遭到了很大削弱,對耿精忠的忽然北上十分有利。」

「除此之外,福建周邊的形勢對耿精忠也十分有利,西面江西的滿狗軍隊已經被我們主力直接牽制住了,自保都還嫌不足,那還有力量去對付耿精忠?南面廣東滿狗剛被你狠擺了一道,損失慘重士氣低落,內有尚可喜死黨和尚之信世子黨互相攻訐的隱憂,外有吳世綜和鄭經的直接牽制,短時間內也無法對耿精忠形成威脅。至於東面的鄭經,只要耿精忠同意和鄭經聯手反清復明,鄭經不僅不會成為威脅,還會直接成為耿精忠的得力盟友。形勢對耿精忠十分有利,絕對不能排除耿精忠忽然發難的可能性。」

「姑父說的這些,侄婿當然都知道。」盧胖子滿臉的苦笑,道:「可還是那句話,除非滿狗軍隊主動動手,否則耿精忠絕對不會當這個出頭椽子主動發難,只會保存力量繼續觀望,等我們更進一步和滿狗拼一個你死我活,然後再出來撿便宜,摘桃子,這樣才對他最有利。」

「這麼說來,你也覺得這個目的不可能達到了?」吳老漢奸頗有失望的問道。見盧胖子苦笑搖頭,吳老漢奸難免更是失望,遺憾道:「本來,本王還以為你這個擅長創造奇蹟的混帳小子或許有什麼鬼點子,能替本王把耿精忠提前逼反,想不到你也這麼搖頭,看來這事真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不是孫婿不肯儘力,而是實在太難了。」盧胖子搖頭,無可奈何的說道:「如果我軍已經高舉義旗,已經起兵與滿狗重新開戰,那麼勸反野心勃勃的耿精忠,倒是有很大把握。但現在我們已經和滿狗停戰,兩邊都在抓緊時間休養生息,準備再次決戰,耿精忠就是再傻,也不會在只需要等待就能坐山觀虎鬥的情況下,忽然起兵當這隻出頭鳥。要想達到目的,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汪士榮忽然開口,插話道:「有話就直接說完,只要還有一分希望,我們都可以付出十分的努力。此計若成,形勢就對我軍萬分有利了。」

「除非是從滿狗身上下手。」盧胖子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說道:「雖然從戰略上來,對滿狗朝廷最有利的戰略是各個擊破,暫時穩住野心勃勃的耿精忠,先對付我們再對付耿精忠,但也絕對不能排除滿狗朝廷臨時調整戰略步驟的可能,先對付耿精忠,再對付我們。而且耿精忠實力較弱,戰略上舍難取易,先剪除羽翼再對付首腦,也是兵家正理。如果我們操作得當,誘使和迫使滿狗朝廷改變戰略步驟先對耿精忠下手,那麼耿精忠就是不想反也得反了,恩師提出的方略自然也就達到了。」

「有道理。」胡國柱點頭,說道:「之前我們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到耿精忠身上,怎麼就沒想過從滿狗身上下手能收到同樣效果?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從滿狗身上下手,不僅難度要小得多,而且還不容易導致意想不到的其他後果,比方說導致我們和耿精忠的關係惡化。」

「未必。」汪士榮提出反對意見,「滿狗皇帝的奸詐陰忍遠在耿精忠之上,從他身上下手,難度可能更高。」

「不一定要從滿狗皇帝身上下手。」盧胖子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滿狗朝廷在防著耿精忠,耿精忠又何嘗不在防著滿狗朝廷?周邊只要稍微有一些風吹草動,就絕不能排除他狗急跳牆,先下手為強!所以不用從滿狗皇帝身上下手,只要操作得好,那麼即便是兩廣總督或者福建總督,甚至是福建地方綠營,周邊的阿席煦、董衛國或者接替尚可喜掌管廣東兵權的尚之信,都有可能把耿精忠逼反。」

「等等,一峰,你剛從嵇茄山回來,還不知道廣東的事吧?」胡國柱趕緊糾正,找出一份公文遞到盧胖子面前,「前段時間收到的消息,滿狗皇帝派安親王岳樂率領三千精兵護送尚可喜南下返回廣東,並且加封岳樂為奉命大將軍,統屬東南沿海兵馬。看模樣,滿狗皇帝是打算把岳樂當做一顆釘子插在廣東,同時牽制我們的東路軍、台灣鄭經和福建耿精忠了。」

「有這事?」盧胖子一驚,趕緊接過那份公文仔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盧胖子又飛快掐起指頭計算時間,計算完後,盧胖子情不自禁的殺豬一樣慘叫起來,「啊——!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可惜什麼?」吳老漢奸和胡國柱、汪士榮都被嚇了一大跳。

「當然是逼反耿精忠的天賜良機啊!」盧胖子大力跺腳,捶胸頓足的喊道:「岳樂護送尚可喜南下廣東,肯定要從福建經過,我們如果派一支精兵,或者讓鄭經派出一支精兵,假扮成耿精忠的軍隊在途中襲擊岳樂和尚可喜,嫁禍到耿精忠頭上,那麼一旦得手,耿精忠就算再不想反,也不得不反了!就算不能得手,耿精忠和岳樂、尚可喜也必然互相猜疑,有利於我們煽風點火,巧施離間!」

「但是現在,今天已經是二月二十八了!岳樂和尚可喜二月初四從京城出發,我們再想布置這樣的妙計,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盧胖子在這裡捶胸頓足,懊悔不已,吳老漢奸和胡國柱等人則在這裡面面相覷,汪士榮則勃然大怒,直接喝出聲來,「閉嘴!想當然的蠢貨!你以為我們沒想過這樣的主意?你知道岳樂和尚可喜是走的那條路到廣東么?情況都不了解,就在這裡胡說八道,自以為是!」

「什麼?」盧胖子被嚇了一大跳,驚訝的問道:「岳樂和尚可喜沒走福建這條路回廣東?那他走的什麼路?」

「當然是江西這條路了,難道他們還有膽子走海路?」汪士榮沒好氣的說道:「我們的細作探報,尚可喜和岳樂根本就沒進福建,繞著福建轉了一個大圈子,走廣信、建昌、贛州和韶關這條路回的廣東!這些地方全部被滿狗軍隊控制,又不歸耿精忠統屬,我們怎麼嫁禍到耿精忠頭上?」

「還有這事?」出了這麼大的丑,盧胖子難免有些尷尬傻眼。但轉念一想後,盧胖子又跳了起來,歡喜叫道:「祖父,姑父,良臣先生,這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怎麼又是好消息了?」被盧胖子一驚一乍弄怕了的吳老漢奸苦笑問道。

「祖父,換成你是耿精忠。」盧胖子奸笑問道:「岳樂和尚可喜放著筆直近路,偏偏繞了一個大圈子,繞開福建回廣東,你會怎麼想?」

「我會怎麼想?」吳老漢奸楞了一楞,半晌才回過神來,拍案道:「對!如果換成本王是靖南王,必然會又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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