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罪有應得

大覺寺坐落於京城西北湯台山側,緊於西山遙相對峙,金元年間香火極盛,可惜後來漢蠻子朱元璋起兵侵佔大都時不僅奪去城池,還焚毀了這座女真祖宗們頂禮膜拜的精神寄託之所,保佑韃虜交配繁殖的靈壇陰堂。其後,大覺寺在有明一代都是香火稀少,人煙奇缺,廟宇逐漸破爛不堪,幾近荒蕪。多虧鬼風肆虐,大清光復中原,數年前有一神秘香客施捨重金重新修繕,再修垣牆,另建大殿,偽太后偽皇后騷福晉們爭相前來配種求種,這座廟很快又成為了八旗老爺太太們的嚮往之地,阿哥格格們野合亂倫的不二之選。

輾轉猶豫了兩天多時間後,孔四貞終於還是找了個借口,撇開十三衙門的一干走狗、尤其是撇開康麻子派來監視自己的眼線,打扮成一個普通的民間少婦,提著香火紙錢與簡單祭品雇了一輛馬車,單獨來到了這大覺寺外。還好,孔四貞這些年來為了替康麻子刺探機密,經常有單獨行動的先例,所以此舉倒也沒有引起康麻子埋伏在孔四貞身邊的眼線懷疑。

雖然打十二歲就來到京城定居,但孔四貞還真是第一次來到這大覺寺,發現這大覺寺一帶風景竟然還頗為優美,湯台山樹木蔥鬱,才剛開春就已經儘是嫩綠蔥黃,不見半點蕭索,山風輕拂,略到一些寒意卻中人慾醉,山澗小溪清澈叮咚,群鳥歡唱脆鳴,悅耳清心,坐落在綠樹叢中的大覺寺更是紅牆綠瓦,巍峨壯觀,彷彿如在畫中。本就是心如死灰的孔四貞見了,心中不由一動,「將來,我如果能找到這樣一個地方削髮為尼,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想到這裡,孔四貞不由苦笑著搖搖頭,暗笑自己貪慾還是過重,即便是決定將來出家為尼了,都還在貪圖出家之所能夠讓自己遊玩滿意,這算那門子的清心靜欲,拋棄紅塵?但轉念一想後,孔四貞不由得又對盧胖子咬牙切齒起來,自己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完全就是那個該死的盧胖子無恥缺德,在自己事實上的丈夫面前,撕毀了自己的最後一塊遮羞布,摧毀了自己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心,讓自己徹底不容於世,可到頭來,自己竟然還得為了這個死胖子的老婆孩子安危,來到這大覺寺大海撈針,這到底叫什麼事?!

「死胖子,看你的運氣了!」孔四貞情不自禁的低聲喃喃自言自語起來,「如果老娘能找到那個楊起隆,那個楊起隆也果真是你們的細作暗探,那麼算你老婆兒子走運!如果老娘找不到那個楊起隆,或者那個楊起隆根本不是你們的暗探細作,那麼對不起,老娘也無能為力了!」

自言自語說完,孔四貞打起精神,開始觀察四周環境,卻見時間雖已是下午申時將過,但通往大覺寺的山道兩旁卻還頗有幾個遊人,其中幾個青年男子也在色迷迷的上下打量孔四貞,嘴裡小聲說著些污言穢語。要換了以前,孔四貞說不定就是一個媚眼拋灑過去,然後拉著這幾個明顯十分強壯的青年男子到山上交流感情了,但這會孔四貞卻顯然沒有這個心思,只是象一個普通少婦一樣,低著頭邁著小碎步疾行,留下那幾個青年男子在路邊大吹口哨。

踩著頗為嶄新的青石台階拾級而上,一路來到位於山腰的大覺寺廟門前,早有知客僧過來問候來意,孔四貞自稱隨夫姓盧,出自京城商戶人家,只因公婆年老多病,故而前來焚香禱告,為公婆祈求平安長壽。知客僧也不疑有他,忙將孔四貞引進殿中上香,並叮囑道:「女施主,天色不早了,請上完香後儘快下山回城,不然的話,城門一旦關閉,女施主今夜可就進不了城了。」

「謝大師指點,奴家記住了。」孔四貞合掌道謝,先是到佛像前放上祭品,點燃隨身帶來的信香,恭敬磕頭禱告,最後又施捨了二兩碎銀,尋機向知客僧問道:「敢問這位大師,貴寺之中,可有一位姓楊的俗家管事?他曾經在京城大佛寺做過俗家管事,聽說現在投奔大覺寺來了,不知是否如此?」

「姓楊的俗家管事?」那知客僧一楞,忙合掌答道:「女施主恐怕要失望了,小寺的俗家管事乃是姓焦,並非姓楊。」

「那麼,俗家弟子或是廟工之中,可有一位叫楊起隆的先生?」孔四貞可憐巴巴的哀求道:「他是我的娘家表哥,自幼就在各大寺廟之中幫閑,很少回家,現在他的生母病重,希望他能儘快回家探望一眼,拖奴家帶話給他,求大師務必幫幫奴家,不要讓奴家的嬸子失望。」

「這樣啊,這是善事,小僧當然儘力。」那知客僧還算熱心,忙招呼道:「女施主請隨小僧來,小僧領你去見焦工頭,如果楊施主身在寺中,他一定能為女施主尋到。」

孔四貞道謝,趕緊隨著那知客僧一路來到大覺寺後院,那知客又詢問同寺和尚焦工頭去向,很快就把孔四貞領到了一群正在翻修僧房的寺中雜工面前,又從中叫出了大覺寺的俗家管事焦三,向他說明孔四貞的來意,讓他幫忙尋找楊起隆。

那焦三大概有四十來歲年齡,五官平平幾乎沒有半處特點,說話也十分和藹,聽完知客僧介紹情況,焦三先是上下打量孔四貞模樣,最後才搖頭說道:「夫人,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們寺里的俗家弟子和雜役,雖然有是有兩個姓楊的,但沒有一個叫楊起隆,更沒有從大佛寺過來。」

「焦工頭,那你能不能把姓楊的兩位都叫來,讓奴家認上一認?」孔四貞不死心的哀求道:「奴家那個表哥曾經換過名字,說不定他從大佛寺過來後,又換了一次名字。」

聽到孔四貞這話,焦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馬上又苦笑說道:「夫人,依我看就不必了吧?一是兩個姓楊的都不在寺里,到城裡運磚瓦去了。二來大佛寺是大寺,大覺寺是小寺,又才剛興盛起來沒幾年,香火布施遠趕不上大佛寺,大佛寺的俗家管事,怎麼可能放著那裡的好差使不要,跑這裡當累死累活還掙不了幾個銅錢的雜役?」

「是嗎?」孔四貞大失所望,只得道謝道:「那就多謝焦工頭了,那兩位姓楊的大哥回來,請焦工頭告訴他們一聲,如果他們那位與盧三好家沾親,請他們儘快到城裡親戚家走上一趟,有急事找他。」

「這個沒問題。」焦三拍著胸口答應道:「請夫人放心,兩個姓楊的回來,我馬上告訴他們這事,如果他們中間真有人和夫人家沾親,肯定馬上進城去找你們。」

「多謝焦工頭了。」孔四貞趕緊行禮道謝,忙又隨著那知客僧離開後院,走出後院時,孔四貞又悄悄用眼角偷看了一眼後方——果不其然,焦三果然已經從那群雜工隊伍之中消失!見此情景,孔四貞鬆了口氣,忙大步出院。

……

辭別了知客僧出了山門,孔四貞又謝辭了知客僧為自己僱傭馬車的好意,單獨下到官道,獨自步行回城。而走出三四里路,孔四貞很快又轉進了路旁的一座樹林,尋到一處樹木茂密之處,扔下提籃,手腳並用飛快爬上一棵大樹,藏身在樹葉中坐下,耐心等待起來。

等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太陽即將落山之時,樹木中終於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和叢木碰撞聲,孔四貞居高臨下仔細看去,很快發現七八個壯年男子手裡拿著腰刀寶劍,呈弧形慢慢搜索過來,之前與孔四貞答話的工頭焦三也在其列。而更讓孔四貞鬆了口氣的是,這夥人中一個男子的手裡,竟然還拿著一枚讓清軍士兵聞風喪膽的吳軍投擲手雷——這樣的武器來自何處,自然不言而喻。

「堂主,快看,那娘們的東西。」終於有人發現孔四貞故意扔下的提籃,一聲警告後,七八個男子立即矮身東張西望尋找有無伏兵。孔四貞笑笑,在樹上大聲說道:「不愧是平西王府派來的人,果然有經驗。不過你們放心,沒有埋伏,就我一個人。」

「在樹上!」幾個男子都驚呼起來,立即抬頭看天,還有兩個男子掏出短火銃,飛快對準孔四貞的藏身大樹。

「不要怕,也不要開槍,我沒有惡意。」孔四貞擔心這群人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殺人,忙叫破來意,又滑下樹榦,高舉雙手表示自己並無敵意。那伙男子也飛快圍了上來,先用刀槍架住孔四貞全身,又有一人迅速爬上數去,檢查樹冠之上有無其他敵人。孔四貞笑笑,叮囑道:「如果我有埋伏的話,你們現在做已經晚了。以後你們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要先搶佔制高點,居高臨下才能預防萬一。」

「少廢話,臭婊子!」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罵了一句,又向焦三一努嘴,焦三會意,趕緊把刀咬在嘴裡,伸出雙手毫不客氣的在孔四貞玲瓏浮凸的身體上搜索起來。孔四貞當然不怕被男人摸遍自己的全身,只是耐心指點道:「你這麼做很危險,敵人很輕鬆就能搶走你嘴裡的刀要你的命,要右手拿刀架在咽喉上或者指住心窩,左手搜身,這樣才能預防萬一。」

「還有,搜身的不要只搜腰腹雙手,還有大腿內側和鞋筒子,這些地方才是藏武器的好地方。」

「少羅嗦,我們還要你這個臭婊子教?」焦三怒罵,手上卻情不自禁的按著孔四貞指點搜索,果然在孔四貞大腿內側和鞋筒子里都找到了一柄匕首。

「如果你們不要我教的話,那你們這一年來,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折在我們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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