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悲催岳樂

又和幾個好不容易花銀子贖回來的鐵杆走狗聊了一會,見幾個鐵杆走狗都沒有因為被吳軍俘虜的奇恥大辱擊垮,更沒有喪失領兵再戰的信心與鬥志,還在爭著搶著再次領兵征討吳軍,在調兵遣將方面用人已經是捉襟見肘的康麻子總算是鬆了口氣,吩咐道:「康親王,順郡王,平南王,你們三位愛卿先跪安吧,回去休息等候旨意安排,朕還有些話要單獨與安王爺談談。」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傑書、勒爾錦和尚老漢奸三人不敢怠慢,趕緊一起起身磕頭,畢恭畢敬的告辭離去,留下康麻子和岳樂叔侄兩人在養心殿中單獨密談。

沒有了其他外人在場,康麻子卻並沒有急著說話,一雙焦黃色的小眼睛只是緊緊盯著岳樂,在這種彷彿毒蛇盯著青蛙一樣的目光注視下,本來問心無愧的岳樂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冷汗一點點的滲出額頭,一滴滴滑落臉頰,將嶄新朝服打得精濕。就這麼鴉雀無聲的過了許久,康麻子終於開口,陰陰叫道:「安親王。」

「奴……,奴才在。」岳樂有些慌張的答應,更加慌張的起身雙膝跪下,結果因為心情過於緊張,還差點自己把自己絆了一個狗吃屎,狼狽不堪的跪在康麻子面前,汗津津的額頭貼地,連大氣的不敢喘上一口。

「朕只是叫你,又沒說什麼,王爺你緊張什麼?」康麻子面帶微笑,很是滿意自己的天威凜凜。

「皇上天威,奴才失態了,請皇上恕罪。」岳樂戰戰兢兢的答道。

「小事一樁,朕怎麼可能在意?」康麻子笑笑,忽然又抬高聲音說道:「不過安王爺,近來民間和軍中出現的、那些關於你的謠言,朕可就不敢不在意了。」

「奴才死罪!」岳樂如遭雷擊,趕緊拚命磕頭,帶著哭腔說道:「主子說的那些謠言,奴才也已經有所耳聞,但奴才可以對天發誓,奴才如果有這些不臣之心,甘願受天誅地滅,五雷擊頂而死!這些謠言,都是吳狗賊軍那邊故意散播,用來離間主子與奴才的君臣關係的啊!求主子明鑒啊!」

「是嗎?」康麻子笑笑,又問道:「那吳狗賊軍不造別人的謠,偏偏要造你的謠?圖海是前線主帥,手握兵權,簡親王也在前線,也是單獨領軍手握兵權,為什麼吳狗不造他們的謠言?還有康親王和順郡王,他們都已經被吳狗捏在手裡,吳三桂老賊為什麼不用他們做文章,為什麼要偏偏盯上你?」

「奴才也不知道啊!」岳樂欲哭無淚,拚命磕頭,辯解道:「奴才真的不知道吳三桂老賊為什麼會這麼重視奴才,偏偏要從奴才身上下手散播謠言,奴才不明白,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怕是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吧?」康麻子大聲冷笑,問道:「安王爺,朕來問你,你與鰲拜奸賊領兵南下的時候,可曾在鰲拜面前說過——朕外寬內妒,你和他一樣,都是受朕猜忌的含冤之臣,一定要小心行事,以免更加招來朕的猜疑妒忌?現在,朕倒想親口問問你,朕到底猜忌你們那一點,猜疑你們那一點?當年朕的父皇過時之時,你的輔政大權,到底是不是朕削去的?」

岳樂徹底嚇傻了,癱軟在地上全身發抖,顫抖得就象在打擺子一樣,說什麼也沒想到,自己與鰲拜在私底下說的幾句抱怨牢騷,竟然也會傳到康麻子耳朵里。

「沒話說了吧?」康麻子無比得意的沖親堂叔笑笑,又問道:「朕再問你,鰲拜奸賊出兵之時,指定的副手乃是撫遠將軍圖海,為什麼到了雲貴邊境,又忽然把你提拔為全軍副帥,撇開圖海,單獨與你裁定軍機大事?」

岳樂嘴巴張張,本想解釋說鰲拜是因為發現圖海領兵喜歡擾民、還有發現圖海派人暗中監視鰲拜、另外還有發現自己與鰲拜的領兵理念志趣相投,這才做出了的臨時決定,但話到嘴邊,忽然又想起圖海暗中監視鰲拜乃是出自康麻子授意,趕緊又把嘴巴閉上——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不是想逼著心狠手辣的康麻子砍了自己是什麼?

無奈之下,岳樂只得再才磕頭,含著眼淚說道:「奴才死罪,只因為奴才生性軟弱,擅長阿諛,討得了鰲拜奸賊歡喜,所以鰲拜老賊才做出臨時調整,讓奴才與圖海互換職位,奴才諂賊,罪該萬死。但奴才可以對天發誓,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不敢對主子存著半點不恭之心,更不敢存著半分篡逆之心!」

「你如果存著半分篡逆之心,朕豈能留你到現在?」康麻子冷冷問道。

岳樂全身冷汗淋漓,跪在地上不敢動彈,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顫抖得更加厲害。康麻子則又冷聲說道:「現在,你該明白什麼叫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了吧?你自己立身不正,還能怪敵人有機可乘,在你身上做文章?你如果象其他的王公貝勒那樣,以公心對朝廷,對天下,以忠心侍主,侍業,無隱瞞,無私弊,吳三桂老賊又那來的縫子可鑽,又那來的謠言可造?」

「奴才死罪,奴才立身不正,讓吳狗有機可乘,奴才自作自受,奴才罪該萬死!」岳樂有冤不敢喊,有苦不敢訴,只能拚命磕頭,含著眼淚把康麻子強加給自己的罪名背起。

「明白是你自己的原因就好,證明你還不是無藥可救。」康麻子冷哼,又吩咐道:「起來吧,念在西南大戰中你幹得還算不錯,能夠和圖海帶著最後的大清精銳撤回偏沅,為我大清軍隊保留最後一絲元氣,朕就不追究你黨附鰲拜的罪過了。」

「奴才謝皇上開恩,謝皇上開恩。」岳樂趕緊磕頭道謝,這才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也是到了這一刻岳樂才發現,即便是在二月開春這樣寒冷的日子裡,自己全身內衣還是已經被冷汗濕透。

「安王爺,你也不要誤會。」康麻子又趾高氣昂的說道:「朕把你從前線召回京城,剝奪你的兵權,絕不是朕中了吳狗賊軍的離間詭計,吳狗的這點雕蟲小技,還瞞不過朕的法眼。朕把你召回來,是因為你還勉強算是一個可造之材,所以朕打算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戴罪立功。」

「請主子吩咐,奴才赴湯蹈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岳樂趕緊答道。

「朕要你率領一支軍隊,護送平南王尚可喜南下。」康麻子忽然壓低聲音,陰陰說道:「朕要你到廣東去,和尚可喜聯手,替朕控制好廣東軍隊,牽制住吳狗的東線軍隊,也從背後牽制住福建耿藩,確保東南財稅重地萬無一失!」

「讓奴才去東線?」岳樂腦袋一暈,差點又癱到地上——清軍廣東戰場的情況可比長江戰場危急百倍啊,西邊是吳軍吳世綜部,北面是耿精忠,東面是台灣鄭經,南面則是汪洋大海,四面環敵,舉目無親,一旦出現意外,可是連援軍都指望不上!

「沒錯,除了你以外,朕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選了。」康麻子就好象沒看到岳樂的發白臉色一樣,只是陰陰的說道:「本來在此之前,朕原本估計只需尚可喜一人足以,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朕收到密報,就在尚可喜不幸被俘的這段時間裡,尚可喜的不孝子尚之信已經捏造罪名殺害了尚可喜的親信金光、黃掌絲等人,完全掌握了平南王府,尚可喜如果就此回去,必被架空!」

「與忠心耿耿的尚愛卿不同,尚之信這個賊子的勃勃野心並不在吳三桂老賊之下,且已有準確消息顯示,尚之信賊子與吳三桂老賊暗中通書,頻繁聯繫,只怕也已經有了不臣之心。所以朕要用你的精明強幹,用你的驍勇善戰,去幫助尚愛卿重新拿回廣東兵權,確保廣東重地萬無一失!不然的話,尚之信狗賊一旦倒向吳三桂老賊,鄭逆耿藩後顧無憂,那我大清財富重地江南必然危矣!」

岳樂的臉色都灰了,這才明白了康麻子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原諒了自己——原來是打算往死里用自己啊!吳軍現在雖然同意停戰,但是目的只是為了休養生息,一旦吳軍緩過立足未穩的這口氣來,那麼戰事必然重開!戰事重開之後,吳軍為了東線安全,勢必會對廣東下手,或是誘使尚之信反清,或是武力直接佔據,到時候台灣鄭經和福建耿精忠如果一起發難,廣東清軍就成了徹底的孤軍一支了,自己只要稍有不慎,也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了!

想到這裡,岳樂忽然身體一震,突然又想到了更深的一層——原來康麻子還在防著自己啊!如果把自己放到長江戰場或者防範四川吳軍的漢中戰場,那麼自己一旦叛變,必然會對清軍造成重大損失,但如果把自己放到了廣東戰場,自己即便想要叛變,臨陣倒戈也找不到對象,不僅不會造成重大損失,還可以乘機考驗自己的忠心,辨別自己究竟有沒有篡位自立的心思!這麼陰險歹毒的心思,也只有比他父皇更陰險的康麻子琢磨得出來了?

「怎麼?安王爺不想去?」康麻子上下打量岳樂,陰聲說道:「安王爺,朕可是對你寄以厚望了的,你可千萬不要朕失望啊。當然了,如果你不願去或者不敢去,也沒關係,朕另外找人,把你的全家帶上,明天就回盛京老家去養老吧!從今往後,你也不用再進關了。」

岳樂身體一震,趕緊雙膝跪下,磕頭說道:「奴才願往,請主子放心,奴才那怕是粉身碎骨,也要為主子守住廣東,伺機光復廣西,殺入雲貴腹地,為主子生擒吳三桂老賊全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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