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暫且忍耐

「啪!」重重一巴掌拍在康麻子那張命令孔四貞遣人殺害吳應熊的親筆手令上,吳老漢奸徹底瘋狂了,跳起來拍著桌子,血紅著眼睛大吼,「康熙小兒,老夫與你勢不兩立!不報此殺子血仇,老夫誓不為人!誓不為人!」

單膝跪在吳老漢奸的面前,胡國柱、汪士榮和盧胖子等幾個吳老漢奸的鐵杆走狗都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平西王府臨時行轅的密室之中,也只剩下了吳老漢奸的瘋狂怒吼回蕩,「康熙小麻子!小麻賊!老夫是奸了你娘,還是操了你外婆?竟然如此無恥卑鄙,殺害老夫已經束手就擒的愛子?虧你還有臉來贖回你的王公貝勒,虧你還有臉栽贓嫁禍給鰲拜老賊!虧你還有臉把鰲拜全家交給老夫!天下第一無恥卑賤之人,就是你,康熙小麻子——!」

「康熙小兒,老夫要把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活挖你全家心肝,生祭老夫愛子的在天之靈——!咳咳咳咳……!」

吳老漢奸到底已經是年過六旬的老人了,雖然身體一向還算康健,但是猛然之間情緒如此激烈波動,加之寒冬臘月空氣乾燥,瘋狂破口大罵間,也忍不住彎下腰激烈咳嗽起,直咳得是上氣不接下氣,臉色一陣灰一陣白,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當場蹬腿。嚇得胡國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去給吳老漢奸錘背揉胸,連說岳父息怒,保重金身玉體,也嚇得盧胖子趕緊回過身去,沖著吳老漢奸的貼身衛士吩咐道:「快,快去個人,把我的師爺朱方旦請來。」

「得令!」把守著密室門口的衛士答應,正要轉身出門,吳老漢奸卻揮手,咳嗽著吩咐道:「用不著,老夫還死不了。」

「岳父,還是請朱神醫來給你看一看吧。」胡國柱好心勸道:「岳父你的年齡這麼大了,就算沒病,請朱神醫檢查一下也可以預防萬一。」

「說了用不著!」吳老漢奸忽然提高聲音,推開胡國柱挺直腰板,咬著牙齒說道:「在給老夫的愛子報仇雪恨之前,老夫絕不會閉眼!你們說,老夫現在是直接打出替子報仇旗號,還是直接打出反清復明旗號?」

「王爺,請冷靜啊。」吳老漢奸忽然變得這麼勇猛堅定,一下子嚇了汪士榮和胡國柱一大跳,汪士榮趕緊拱手說道:「王爺,世子血仇,我們當然要報!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啊,我們的兵馬、錢糧和武器準備都還遠遠不足,倉促起兵,沒有絲毫勝算啊。依學生之見,此事只能從長計議……」

「死的不是你兒子,你當然可以從長計議了!」吳老漢奸鐵青著臉,紅著眼睛大吼起來,「被殺的是老夫的兒子,是老夫的長子,是老夫最有出息也最靠得住的兒子!不是你的兒子,不是你們的兒子!」

汪士榮自打投入吳老漢奸以來,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吳老漢奸如此憤怒,第一次對自己如此憤怒咆哮,頓時嚇得汗出如漿,額頭貼地,再也不敢吭聲;胡國柱表情更是為難,想勸可又不敢勸,盧胖子也是萬分為難,既反對倉促起兵可又找不出什麼話來勸說吳老漢奸。不過盧胖子到底還是盧胖子,眼珠子一轉後,馬上站了起來,大聲說道:「祖父言之有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豈能就此罷休?依孫婿之見,祖父應該即刻點兵,直接打出為子報仇旗號,殺向北京,生擒愛新覺羅全家凌遲活剮!為世子報仇雪恨!」

總算有一個心腹走狗贊同自己的意見,吳老漢奸難免面露喜色,那邊胡國柱和汪士榮則嚇得魂飛魄散,生怕吳老漢奸在盧胖子鼓動下做出蠢事,鑄成大禍,一手葬送大好局面。不敢對吳老漢奸聲色俱厲說話的胡國柱也總算是逮到了發作的由頭,馬上指著盧胖子吼道:「放屁!即刻殺向北京生擒愛新覺羅全家?我們的兵馬那裡來?渡江的戰船那裡來?糧草軍餉那裡來?我們的武器火器那裡來?」

「沒有這些算什麼?」盧胖子大聲反駁道:「沒有武器火器,我們有同仇敵愾的西南將士,個個可以以一當十,個個可以以一當百!就算沒有火器支持,也照樣可以把滿狗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沒有渡江的戰船,我們可以用民船,可以用艨艟(小船),可以用竹筏,照樣可以過江!我們平西王府的健兒齊心協力,殲滅滿狗水師易如反掌!」

盧胖子說得如此容易,胡國柱的鼻子也差點都氣歪了,怒極反笑之下,胡國柱又指著盧胖子的鼻子吼道:「那我們的軍餉糧草呢?你給我們變出來?」

「滿狗會給我們!」盧胖子大聲答道:「滿狗已經和我們簽訂了和約,承諾支付給我們三千五百萬兩紋銀和五百萬石軍糧,我們拿到這批糧草軍餉,足夠打到北京城了!」

「好,就算不考慮後勤運輸問題?那我們現在拿到這批糧草軍餉沒有?」胡國柱大吼問道。

「這個……」盧胖子呆了一呆,答道:「那我們可以順江而下,以戰養戰,一路就地掠糧,先取江南,然後再北伐!」

「那你還請岳父即刻起兵,直接殺入京城給世子報仇?」胡國柱大怒問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了?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懂了?再胡說八道一句,老子現在就收了你的兵權,撤了你的官職,攆你回雲南大理種地去!」

盧胖子滿臉羞愧的低下腦袋,不再說話,胡國柱卻余怒未消,指著盧胖子呵斥道:「虧你還被我們寄以厚望,岳父還親口說過要把你留給兒孫當做擎天棟樑,你就說這些蠢話來報答我們?馬上起兵殺進京城活捉滿狗皇帝,這樣的蠢話,也虧你說得出來?老子簡直懷疑,你以前提出那些見解方略,到底是不是你想出來的?你給我滾,現在就……」

胡國柱破口大罵著,一隻手卻忽然按住了他,胡國柱驚訝回頭一看時,卻見阻止自己繼續辱罵盧胖子的,赫然就是剛才還在怒髮衝冠的吳老漢奸。吳老漢奸搖搖頭,表情頹然的說道:「國柱,不要再一峰了,你還沒看出來,他是變著法子的勸老夫冷靜?」

被吳老漢奸這麼一提醒,胡國柱這才猛然醒悟,發現自己應對盧胖子的胡說八道間,已經把最為正確也最為冷靜的判斷,灌輸到了吳老漢奸的腦海之中,讓氣頭上的吳老漢奸已經重新冷靜了下來。驚訝之下,胡國柱難免欽佩而又感激的看了盧胖子一眼,略一點頭,用眼色向盧胖子表示感謝,那邊汪士榮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暗罵天下怎麼還有如此油滑之人?盧胖子則輕輕笑笑,心道:「不用謝我,我也是向華西列夫學的,斯大林那個老頑固發颮衝動的時候,華西列夫也是每一次都用這招擺平斯大林那個老頑固的。」

「到底還是一峰啊,也只有你了,在這時候還能讓老夫冷靜下來。」吳老漢奸長嘆一聲,在胡國柱的攙扶下無力坐回原位,又拿起康麻子那張親筆手令仔細看了許久,咬牙切齒半天,這才嘶啞著嗓子問道:「說吧,老夫應該怎麼處理此事?」

「岳父,這張手令雖然只是輕飄飄的一張紙,但是對我們來說,卻等於無價之寶。」胡國柱面帶猙獰,獰笑說道:「岳父只要把這張手令公諸於眾,滿狗皇帝的威信立即蕩然無存,不要說漢人百姓了,就是滿狗那邊的軍隊核心八旗骨幹,也肯定得士氣大泄,對滿狗皇帝徹底喪失信心。同時主動權也完全歸於我軍,我們想什麼時候動手就什麼時候動手,師出有名,世人無可指責。」

「學生斗膽,請王爺將鰲拜全家留下。」汪士榮拱手說道:「事實證明,鰲拜確實沒有參與殺害我們世子一事,滿狗皇帝卻栽贓嫁禍到他頭上,如此惡行,天人難容,王爺若將鰲拜全家留下,屆時真相大白,再順便賞他們一點官職俸祿,立即可以佔據道義上風,即便是滿狗,也不得不欽佩王爺的公道無私,對於我軍離間敵軍與招降敵人,有著無窮無盡優勢。」

「這麼說來,你們都反對老夫現在就動手了?」吳老漢奸沉吟問道。

「岳父,大丈夫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闊天空,暫且忍耐,對我們益處無窮。」胡國柱沉聲說道:「如今滿狗朝廷那邊已經答應支付三千五百萬兩紋銀的軍餉和五百萬石糧食的糧草,我們如果立即將這份鐵證公諸於眾,只會讓這筆至關重要的軍餉糧草打了水漂,反倒不如暫且忍耐,佯做不知此事,先把軍餉和糧草拿到手,迅速提高我們的軍隊力量和彌補錢糧短板,然後再動手發難不遲。」

「金吾將軍言之有理。」汪士榮附和道:「屆時我們出示這份鐵證忽然發難,既可以殺滿狗一個措手不及,又可以讓世人無可指責,還可以沉重打擊滿狗皇帝威信,使之內部陷入混亂,我軍乘機攻城略地,定鼎中原。」

吳老漢奸微微點頭,又將目光轉向盧胖子時,盧胖子又是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完全贊同胡國柱和汪士榮的見解,吳老漢奸這才拍板道:「那就這樣吧,這份鐵證暫且不要公布,等到時機成熟再說。一峰,你也向孔四貞傳達本王鈞旨,告訴她,本王很感謝她的這個東西,叫她留下來,本王照樣把她當女兒看待。」

「回祖父,十分遺憾。」盧胖子垂頭喪氣的答道:「孫婿本來也這樣告訴了四格格,可四格格現在已經是心如死灰,覺得自己再也無緣見人,只等回到京城後再了解完一樁心愿,就將浪跡天涯,尋一處偏僻地方削髮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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