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停戰談判

大清康麻子十一年九月二十九,正午午時,武昌西南五里外的白沙洲上,一頂臨時搭建的行軍帳篷之中,一張普普通通的硬木方桌之旁,萬眾注目的吳軍與清軍停戰談判,正式第一次展開。與會人員如下:吳方首席談判代表為平西王府中書參知政事兼金吾左將軍胡國柱,左右副手分別為中書承製盧一峰與中書給事方學詩;清軍首席談判代表為四大輔政大臣的最後一人——康麻子朝最後一個太師遏必隆,兩個副手則為禮部侍郎折爾肯與翰林院掌院學士傅達禮。

這是註定就充滿敵意、爭執、討價還價與火藥味的談判,甚至在談判還沒有正式開始時,吳軍代表就與蟎清代表展開了心理上的較量,老謀深算的遏必隆借口自軍位置居北,自己又是全權代表蟎清皇帝參與談判,所以要求自己的座位坐北面南,取南面稱尊之意,更讓吳軍代表落入北面稱臣的心理下風。

很可惜的是,遏必隆的對手之中,最為難纏也最為狡詐並且最擅長心理戰術的盧一峰盧胖子雖然不懂古代風水,但也聽說過歷史上板門店談判時志願軍代表與美軍代表為了誰坐北方誰面向南方爭得不可開交,所以盧胖子馬上指出清軍連戰連敗,連續敗北,理應坐南向北處於下風,戰場勝績的吳軍代表才有資格坐代表勝利者的正北方向。

面對盧胖子的質疑,遏必隆又馬上狡辯說吳軍打敗的只是鰲拜,並沒有打敗蟎清朝廷,而且吳軍這次是以臣子身份與康麻子這個蟎清皇帝談判,應該坐在南側!盧胖子則立即反駁,稱這一次談判是公平公正的停戰談判,而非平西王府入朝進貢,無需計較君臣之禮,同時鰲拜直至陣亡之前,仍然是小麻子親自任命的征南主帥,官職爵位也沒有遭到剝奪,所以吳軍擊敗鰲拜,等於就是擊敗蟎清朝廷!再所以,吳軍代表有資格又必須坐北向南取勝位!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唇槍舌劍近一個時辰,吵得臉紅脖子粗都沒有任何一方願意做出原則性讓步,最後遏必隆也動了怒氣,要求即刻結束談判,直到雙方互派代表議定座位方向再重開談判!盧胖子則毫不示弱,馬上答應遏必隆的暫停談判要求,並且威脅道:「遏中堂,暫停談判當然可以,這也是你的自由!不過在此期間,貴軍被俘之王公貝勒飲食起居所需費用,以及看守他們的雲貴將士軍餉伙食開銷,必須都由貴軍負責!從今天開始計算,每天紋銀五千兩,談判達成之後,貴軍必須補償我軍這筆費用開銷,否則的話,我軍有權拒絕釋放這批俘虜!」

「每天五千兩銀子?你去搶好了!」遏必隆暴跳如雷道:「我們被俘的王公貝勒才有多少?一天才吃你們多少糧食?五千兩銀子買的糧食,都可以把他們的牢房埋了吧?」

「遏中堂好象忘了,托你們經濟封鎖的福,我們雲貴境內的糧價飛漲。」盧胖子冷冷答道:「貴軍的高級俘虜又每天有魚有肉,雲貴百姓連糧食都吃不起,還得供養這麼多王爺貝勒和兩萬多旗人老爺,各種開銷計算下來,每天五千兩銀子的價格,卑職們都已經給遏中堂打了八折了。」

「當然了,如果遏中堂覺得每天五千兩銀子的價格太貴,想要降低一點,當然也可以。」盧胖子冷笑補充道:「遏中堂請開一個價,那怕一天只付一兩銀子都行,我們會用這一兩銀子支付百姓運費,廚子工錢,然後再購買柴米油鹽醬醋茶,請康王、順王爺、四十六個貝勒貝子和兩百多位佐領以上的貴軍將領,還有請被俘的兩萬多旗人將士享用,並且會如實告訴他們,不是我們剋扣他們飲食衣服,而是遏中堂你老人家,只給他們兩萬多人一天一兩銀子的伙食補助。」

「你連旗兵俘虜的開銷都要算錢?」遏必隆的老鼠尾巴氣得差點豎起來。

「遏中堂如果希望旗兵俘虜與綠營兵俘虜同樣待遇的話,我們當然也可以不算銀子。」盧胖子微笑答道:「卑職等可以立即稟報王爺,請王爺將旗人俘虜與漢人俘虜一樣對待,都送到礦山裡去做苦工,每天給一頓豬食,每人每天開採不出五百斤礦石,連一頓豬食都沒有!屆時,我們還會上報大清朝廷,說明不是我們要這麼做,而是遏中堂你要求我們這麼做的。」

「無賴!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無賴!」遏必隆忍無可忍的咆哮起來,大吼道:「盧一峰小賊,別以為你現在狐假虎威就威風了?等到我們大清朝廷和吳三桂老賊達成談判,小心你死無葬身之地!」

「遏必隆老賊,你剛才叫我岳父什麼?」一直笑吟吟看著盧胖子折騰遏必隆的胡國柱忽然臉上變色,站起身來鐵青著臉喝道:「遏必隆老賊,你有種再污辱我岳父一句!」後面的吳軍隨從也是一起臉上變色,紛紛拔刀,嚇得遏必隆等人背後的清軍隨從也是紛紛拔刀,軍帳中嗆啷嗆啷一片,本就緊張的氣氛頓時更加劍拔弩張起來。

「諸位大人,諸位大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脾氣較好的傅達禮趕緊出來打圓場,攔住眾人沖胡國柱說道:「金吾將軍,實在抱歉,遏中堂他是無心之失,氣惱之中無意間說了一句對平西王爺不敬的話,還望你大人大量,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還有遏中堂你,我們是奉旨來和平西王爺談判停戰的,不是來激化矛盾的,下官斗膽,請你向金吾將軍道一個歉,這事就這樣算了吧。」

「金吾將軍,老夫是無心失言,絕對不是故意侮辱平西王爺,萬望金吾將軍見諒。」遏必隆也知道自己理虧,無奈下也只好老實道歉。

「哼!無心之失?怕是你們在背後,都是這麼辱罵我們王爺吧?」胡國柱冷哼,又鐵青著臉警告道:「還有一點,我們有言在先,既然我等已經下定決心跟隨王爺起兵清君側,誅殺奸臣鰲拜,也都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遏中堂如果執意再用什麼秋後算帳、事後清算之類的話語威脅我等,我們也不介意再清一次君側,誅殺另一批朝中奸黨!屆時,後果全由遏中堂你一人負責!」

遏必隆更不敢說話了,如果吳老漢奸借口他故意破壞停戰談判再打出一次清君側的旗號,鰲拜的下場和鰲拜全家的下場,搞不好就是他的下場和他全家的下場了。那邊傅達禮則趕緊又打圓場,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說道:「金吾將軍誤會了,遏中堂並沒有那個意思,遏中堂只是希望盧大人慎重言行,不要動動就拿我們八旗俘虜做俘虜要挾,擔心那些俘虜釋放回去之後,對盧大人的仕途不利,是一片好心,絕對沒有威脅之意。」

末了,傅達禮又提議道:「金吾將軍,盧大人,方大人,既然我們雙方都要坐北面勝位,又誰都有理由有資格坐,那我們乾脆各退一步,都不坐南北方向,改坐東西方向。平西王爺的爵號裡帶一個西字,就請金吾將軍們坐西面,我們坐東面,如何?」

傅達禮的提議雖然看似各退一步,不過座位方向是清軍談判代表先提出來的,現在被迫改變之前提議,等於已經是在向吳軍妥協,氣勢上已經弱了一截,胡國柱和盧胖子等人當然沒有異議,全都坐到了方桌西面,偷雞不著蝕把米的遏必隆無可奈何,也只好坐到東面,與吳軍代表展開正式談判。但也沒過多長時間,鑒於吳軍與清軍之間的談和條件相差巨大,談判雙方的矛盾自然而然的再一次激化起來。

沒辦法,雙方開出的停戰條款相差實在太過巨大了,吳軍這邊要求蟎清朝廷補償軍費紋銀三千萬兩,糧草三百萬石,蟎清朝廷只給五十萬兩,糧草十萬石;吳軍要求將四川、偏沅、湖廣和廣西四個省份劃歸平西王府直轄,大小文武官員任命由平西王府決定,蟎清朝廷卻要求吳軍退出雲南和貴州之外的所有佔領省份,雲貴兩省的地方管理權也只給吳老漢奸四品以下的地方官員任命權,四品以上官員任命,必須報經蟎清朝廷批准。

除此之外,俘虜問題的開價更是懸殊巨大,吳軍要求蟎清朝廷用五百萬兩紋銀贖回所有滿人俘虜,並且要求蟎清朝廷無條件送還吳老漢奸次孫吳世霖和兒媳建寧公主,蟎清朝廷卻一文銅錢都不想給,要求吳軍無條件釋放所有漢滿俘虜,並且要求吳老漢奸把長孫吳世藩重新送回京城擔當人質,然後才能送還吳老漢奸次孫與兒媳。而雙方唯一沒有爭議的條款,也就是交出殺害吳應熊的兇手鰲拜全家了。

很明顯,蟎清朝廷這邊打的是漫天要價、著地還錢的主意,打算與吳軍一點一點的討價還價,藉此拖延時間,利用蟎清朝廷戰爭機器逐漸全面開動的有利形勢,逼迫吳軍做出巨大讓步,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備戰時間——甚至一點代價不花,只要時間拖延到一定程度,蟎清朝廷也就可以不用和吳軍談判了。而盧胖子一眼看穿遏必隆等人的邪惡意圖之後,馬上對胡國柱和方學詩使了一個眼色,把兩人叫到帳篷一角。

「姑父,學詩先生,滿狗是在拖延時間。」盧胖子壓低聲音說道:「他們故意把價碼壓得這麼低,是打算等其他省份的援軍調到湖廣,先穩住陣腳再和我們真正談判,乘機猛殺價格,減少損失。」

「沒錯,我也這麼認為。」胡國柱輕輕點頭,又壓低聲音問道:「有沒有辦法破解?」

「對他們施加壓力。」盧胖子在胡國柱耳邊低聲說道:「這麼威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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