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摧枯拉朽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天兵天將也在幫吳三桂老賊?!」

自打十五歲從軍到現在,在生死鏖戰的兩軍戰場之上摸打滾爬了四十多年,身經大小戰役不下百次,鰲拜還是在第一次在戰場上這麼失魂落魄的失聲驚叫,而且程度還非同一般的嚴重,驚叫的聲音里不僅帶著震撼,還帶著無比的恐懼與絕望,簡直就象是一個初上戰場的菜鳥第一次看到死人和鮮血那麼緊張,那麼慌張,那麼膽怯與恐懼,甚至就連天兵天將之類的荒唐話都喊出了口來。

如果小麻子身在現場,看到此刻鰲拜醜陋臉龐上的恐懼膽怯表情,那麼小麻子一定會樂得笑出聲來,還一定會激動大喊,「鰲老頭,原來你也有今天啊!」

真的不能怪鰲拜廢材,關鍵是自打有文字記載以來,除了神話故事裡,還真的沒有一個人聽說過或者見到過敵人飛在天空,在藍天白雲間展翅翱翔,鰲拜沒聽過,沒見過,更沒想過!現在卻親眼看到吳軍士兵飛在空中,打著吳三桂軍的旗幟翱翔天空,鰲拜再不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失聲驚叫,那鰲拜的神經就真的比他虎背熊腰還粗還大條了。

其實鰲拜的表現已經算好的了,在場的凡是有望遠鏡的清軍將領,只要用望遠鏡看到那三架巨大的飛艇,還有黑色氣囊的白色『吳』字,還有看到吊舟上懸掛的吳軍軍旗,完全都已經傻在了當場,少數比較冷靜的象鰲拜一樣失聲驚叫,膽子稍微小點或者性格比急點的,乾脆就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或者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瘋了一樣的大喊大叫,「天兵天將!天兵天將下凡來了!」

托直線飛行的福,沒用多少時間,從鎮寧趕來的吳軍飛艇戰隊就已經飛抵了吳軍後隊上空,結果首先被嚇住的不是清軍,而是大部分至今仍不知情的吳軍將士,飛艇所到之處,吳軍將士無不失聲驚叫,或是四處奔逃,或是雙膝跪下頂禮膜拜,拚命磕頭祈求上天保佑——如果不是清軍同樣已被震攝得不知所措,還有已經被吳軍火箭陣炸得不敢前進寸步,清軍乘機發動突襲,吳軍非吃大虧不可。

看到這樣的景象,堅持親自率領飛艇隊轟炸的吳應麒在天空上當然是笑得前仰後合,拍舷捧腹,而吳三桂等平西王府高級將領則是又好氣又好笑,趕緊派出大量人手四下傳令宣傳,告訴吳軍士兵天上飛的不是妖魔鬼怪更不是敵人,而是平西王府空軍,是來幫著自己們殺滿狗的。同時打出旗號,命令吳應麒趕快上前作戰,不要留在後方禍害恐嚇自軍將士了。

為了便於指揮空軍,盧胖子專門給吳三桂設計了一套極其獨特的傳令方法,也就是讓士兵拿著塗有白色顏料的木板,組成一個巨大的白色箭頭,每個箭頭指揮一艘飛艇,這樣飛艇軍隊在天空向下看去對命令就一目了然了。而當看到三個箭頭全部筆直指向前方時,得意洋洋又意氣風發的吳應麒總算是停止了自吹自擂,讓同艇的四個飛艇兵趕快搖動螺旋槳,用繩子操縱著方向駛向前方。

為了滿足吳應麒的轟炸慾望多裝彈藥,吳軍飛艇部隊這次的飛行高度極低,距離地面還不到一百五十米。雖然對於氣囊無比脆弱的飛艇來說,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高度,但是當三艘吳軍飛艇飛到清軍陣前之時,清軍陣中不但沒有一個人對著天空開槍放箭,反而因為距離過近看到飛艇上的吳軍軍旗和吳軍士兵,更加被嚇得魂飛魄散,無數的清軍士兵扔下武器撒腿逃命,更多的則是跪在地上連磕頭,嘴巴里念念有詞,請求三清如來觀世音下凡保佑,清軍將領和督戰隊也個個都是不知所措,全然忘記了約束軍紀,制止逃兵。

「扔炸彈,扔集束炸彈!」剛一飛到清軍隊伍頭頂,吳應麒馬上就迫不及待的大吼大叫逃命。

還好,得到過盧胖子的吳軍飛艇兵們都非常冷靜,當年第一個從飛艇上跳傘的現任吳軍飛艇隊隊長余天宇趕緊提醒道:「二王子,現在不能扔集束炸彈,我們飛得太低了,萬一小炸彈被炸到天上打中我們就麻煩了。」

「那扔炸藥包,快。」吳應麒改口命令道。

「二王子,現在好象是應該先扔傳單吧?」余天宇小心翼翼的再次提醒道。

「那你還楞著幹什麼?快扔啊!」吳應麒狂吼著抓起一疊傳單,順手就扔下了飛艇,余天宇等四個飛艇兵留下兩人搖螺旋槳,其餘兩人也趕緊抱起傳單,一把一把的往地上扔了下去。

花花綠綠的傳單從天而降,上面全都印有八個大字——天誅鰲賊,投降不殺!而清軍士兵爭先恐後的檢起這些上天旨意並了解內容後,無數的清軍士兵都象瘋了一樣的扔下武器,連滾帶爬的沖向吳軍陣地面前,跪在地上高喊投降,其中還包括無數的清軍骨幹核心滿人士兵,清軍將領和督戰隊不僅拉不住攔不住,甚至還有一些清軍基層將領帶著隊伍成編製投降,十幾萬清軍一起膽寒,徹底陷入絕望。

「攻心戰得手了,總攻!」吳老漢奸到底是在戰場上摸打滾爬了幾十年的老丘八,見勝勢已定,立即一揮手下令總攻。

「咚咚咚咚!」吳軍中軍旗陣旁的上百面牛皮大鼓終於擂響,士氣大振的吳軍各軍全面反攻,嚎叫著潮水一般湧向數量遠勝於己的清軍大陣。同時為了配合主力作戰,吳軍飛艇終於向下扔出炸彈,一個個重達三斤的炸藥包從天而降,落入亂成一團的清軍隊伍,轟隆轟隆連聲,濺起無數鮮血浪花,讓本就已經大亂的清軍陣形更是徹底崩潰,吳應麒則在天空上哈哈大笑,志得意滿之極。

幾乎是在吳軍發起全面總攻的同時,鰲拜也終於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拳打腳踢的喚醒幾個親兵,又讓他們把圖海給架進了旗陣。而圖海到得鰲拜面前之後,不僅沒有行禮,反而掙扎著一瘸一拐衝到鰲拜面前跪下,抱在鰲拜的大腿嚎啕大哭,「恩相,完了,完了,天兵下凡了,我們輸定了,輸定了!恩相,怎麼辦啊?」

「怎麼辦?涼拌!」鰲拜的神情非常冷靜,一把揪起圖海,先是重重賞給他兩記耳光,把他打得清醒過來,然後才沉聲說道:「聽好,這很可能是老夫的最後一道命令了,老夫現在命令你,馬上帶著所有還能聽從指揮的軍隊撤退,不要進貴陽城,也不要在貴州的任何一個城池駐留,直接從來路撤回湖廣,沿途的軍隊能帶走的全部帶走,退守長江防線,明白沒有?」

花了許多時間,圖海總算是回過神來,先是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又驚叫問道:「恩相,那你呢?你怎麼辦?」

「不要人殿後嗎?」鰲拜冷冷反問一句,又說道:「殿後的事就交給老夫了,老夫會給你盡量爭取時間,你的任務是盡量帶著大清軍隊逃出貴州,他們都是大清的精銳,每留下一個,就等於是多保留一個火種。」

「恩相,讓卑職殿後吧。」圖海假惺惺的哀求道。

「打了這麼大的敗仗,老夫還能跑嗎?還有臉跑嗎?」鰲拜再度反問,又表情堅定的說道:「就這麼辦,你也不用謙虛了,時間不多,老夫也來不及寫遺書了,老夫接下來的話,你一定要全部記住,替老夫轉奏到皇上面前!」

圖海大哭失聲,痛苦搖頭,鰲拜則怒喝道:「哭個球!人生至古誰無死,老夫能夠馬革裹屍還,已經是十分滿足了,還有什麼可遺憾的?聽老子的話,帶軍隊跑,剛才打掃戰場的步兵來報,王進寶、賴塔和穆占他們都沒死,只是受了重傷,你一定要把他們給老夫帶回湖廣去,給我們大清留下幾個棟樑之材!明白沒有?」

圖海淚流滿面,痛苦點頭。鰲拜滿意一笑,說道:「很好,那撤出貴州的事老夫就拜託你了,還有請你轉告皇上,老夫真的沒有傷害他的心思,康熙八年那次,老夫只是想廢掉他,絕對沒有動過半點殺害他的心思,請他看在這一點的份上,放過班布爾善和噶褚哈這幫人,他們都是國之棟樑,朝廷忠臣,就算不想用他們,也不要殺他們。你記清楚沒有?」

「卑職記住了。」圖海哽咽答應。

「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向皇上稟報。」鰲拜又嚴肅說道:「吳三桂逆賊重創我大清主力之後,必然會北上湖廣,窺視中原,你請皇上一定要和吳三桂談判言和,那怕把湖廣送給吳三桂老賊都行,只要能夠暫時穩住吳三桂老賊,為我大清朝廷爭取到了喘息休整時間,假以時日,憑藉大清朝廷的雄厚人力物力,勝利必然又將回到我們一邊。切不可因一時意氣,執意不肯讓步,與吳三桂老賊繼續刀兵相見,那我大清便亡國有日了。記住沒有?」

圖海哽咽點頭,這時,吳軍飛艇差不多已經飛到了清軍旗陣的一里之內,旗陣前的清軍隊伍或是爭相逃命,或是涌回旗陣請令應對。圖海見形勢危急,趕緊又問道:「恩相,你還有什麼交代沒有?吳狗就快殺上來了!」

「還有最後一個交代!」鰲拜飛快說道:「請皇上一定要殺掉吳應熊,絕對不能把吳應熊交給吳三桂老賊!至於罪名,你可以讓皇上推到老夫身上,就說是老夫見大軍慘敗,為了泄憤派人回京動的手,然後只要能夠暫時穩住吳三桂老賊,那怕把老夫全家交給吳三桂老賊處置都行!千萬記住了,千萬不能讓吳應熊走脫!」

「恩相,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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