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強敵來襲

判斷中只是被吳三桂老漢奸拋出來做誘餌的高得捷軍,其實如此難啃,戰鬥力如此之兇悍,還真有點大大出乎蟎清老將、同時也是最後一個蟎清名將鰲拜的預料。另外讓鰲拜暗暗警覺和憂心忡忡的是,自打自己掌權並果斷結束全國境內的大規模戰事之後,短短十年之內,蟎清軍隊的蛻化之嚴重,士兵戰鬥意志之衰落,也已經大大出乎了鰲拜的預料。

敵進己退,最為讓鰲拜這條蟎清忠心走狗擔心的,也就是己退這一點了。

做為一個十五歲便從軍出征的沙場老將,蟎清軍隊蛻化的原因,鰲拜當然明白——十年時間沒有大規模戰事,老兵老將退的退死的死,新兵沒上過大戰場,更沒見過蟎清侵略中原時的那麼多鮮血,經驗嚴重不足,心理也極不成熟,從而拉低了蟎清軍隊的平均戰鬥力。

除此之外,蟎清軍隊戰鬥力蛻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蟎清軍隊主力核心的八旗子弟入關後的優越生活,以前的旗人在關外無衣無食,吃穿用度全靠從中搶劫掠奪,光腳不怕穿鞋的,在生存的壓力下,作戰自然十分勇猛頑強,而現在旗人都吃著鐵杆莊稼,每月都有從漢人那裡剝削掠奪而來的祿米可拿,衣食無憂,憑什麼還願意在戰場上冒險賣命?骨幹核心都不肯賣命拚命,還拿什麼指望處於輔助地位的漢人綠營賣命拚命?

相反的,吳三桂軍這一次雖然只是為了保衛八旗福壽膏的獨家種植權而戰,但是吳三桂軍控制的雲南和貴州實在太窮了,生活也太艱苦了,沒有八旗福壽膏的暴利支撐,就連糧草軍餉都無法自給,為八旗福壽膏而戰等於變相的就是為了生存而戰,士氣能不高昂嗎?戰鬥力能不頑強嗎?心態意志此消彼長之下,岳樂在高得捷面前吃敗仗,自然也就一點都不冤了。

還好,蟎清軍隊蛻化的時間還不算太長,解決上面這些問題對鰲拜來說還是有辦法和有機會的,將領士兵經驗不足,可以在戰場上積累培養;鬥志不夠頑強和士氣不夠高昂,也可以通過嚴肅軍紀和加強訓練的法子,喚醒滿人身體里沉睡的殘忍暴虐血液,恢複當年的血性與獸性。對於已經把准了這些脈搏的鰲拜來說,解決這些問題,所需要的也只是時間而已。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些問題需要充足的時間解決,可鰲拜現在偏偏最缺少的就是時間了。自打康麻子十一年正月初二從京城誓師出征,到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了,鰲拜除了完成了短時間內無法見到成效的對吳三桂軍戰略包圍外,到現在還沒在吳三桂軍身上取得一場勝利——那怕是象徵性的勝利!

相反的,反倒被吳三桂軍攻取廉州打通海路,又被高得捷攻破玉屏關佔據局部主動,現在被鰲拜和小麻子都寄以厚望的岳樂又再一次在高得捷面前吃了大虧,可謂是連戰連敗,長此以往下去,士氣大衰必成定局,鰲拜的威信也勢必遭到重創,這對鰲拜封鎖雲貴、最終迫使吳三桂軍主力出黔決戰的戰略計畫可極為不利。

而更讓鰲拜擔心的還有一事,那就是後方小麻子對自己與吳三桂決戰的獲勝信心,如果小麻子看到自己在與吳三桂軍的交戰中連戰連敗,最終喪失信心耐心,忽然發起瘋來逼迫自己入黔決戰,或者真的和吳三桂暗中聯絡,頒布密詔讓吳三桂討伐自己,那麼鰲拜這場決戰也不用打了,直接等著自己的軍隊四分無裂、自行崩潰吧!

「要不要先打一場勝仗,鼓勵一下士氣和信心?」內憂外患之下,鰲拜難免有些開始動搖,盤算是否應該先打一兩場象徵性的勝利,先把士氣鼓勵起來和信心建立起來再說。可是盯著貴州東北一帶的地圖沙盤盤算許久後,鰲拜又開始犯愁了。

「這仗怎麼打啊?」鰲拜自言自語道:「貴州東北部這個鬼地方,也就是思州城一帶地勢比較開闊,到了思州府和鎮遠府的交界處道路馬上變窄,不到十里路的地方就有雞鳴關和焦溪關兩座要害關口,全都是易守難攻險要無比。高得捷蠻子的目的本就是把老夫引進貴州,拉長老夫的糧道,用貴州的鬼路來消耗老夫的人力物力,玉屏關和思州城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老夫一旦強攻,高得捷蠻子肯定馬上放棄,牽著老夫往貴州腹地跑。」

「難道老夫真要把戰線推進到鎮遠府去?那個鬼地方道路狹窄又山高林密,不利於兵力展開,補給也十分困難,前軍和後軍之間的聯絡和增援也容易被蠻子切斷,仗就更難打了啊。」

「太師,勒爾錦王爺的三萬軍隊到了。」進退兩難的時候,中軍護領哈達哈進來稟報道:「勒爾錦王爺請示,是否面見太師領授機宜?」

「讓他先安排和岳樂的軍隊換防的事,然後再進來見我。」鰲拜頭也不抬的命令道。

哈達哈答應,趕緊出去傳令,外面也很快響起了亂鬨哄的傳令聲和腳步奔跑聲,直到這些聲音消失之後,勒爾錦和岳樂才一起進到中軍大帳,向鰲拜跪拜行禮。而讓鰲拜驚奇的是,勒爾錦這次進帳,竟然還帶來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儒生,二十八、九歲的年紀,面孔依稀有些面熟,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一雙八字眉分得很開,算是一個很少見的美男子。

「順郡王,這人是……?」鰲拜疑惑的指著那美男子問道。

「學生周昌周培公,叩見大清鰲太師。」那美男子磕頭,搶著答道:「學生曾在弘文院大學士圖海圖中堂麾下擔任供奉(秘書),在京城的時候,還曾有幸見過太師尊顏幾次,就是不知道太師還記得否。」

「想起來了,老夫是在京城裡見過你。」鰲拜恍然大悟,又順口問道:「老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好象是犯了什麼過錯,被發配廣西南丹充軍了吧?怎麼現在又來這裡了?」

「太師聖明燭照,明鑒萬里,學生此前確實是被發往了廣西南丹充軍。」周培公恭敬答道:「不過學生當年是被奸佞盧一峰陷害,這才被發配充軍,賴太師洪福,向皇上戳穿了盧一峰的奸惡面目,其後又蒙孔四格格與熊大學士做保,當今聖上開恩赦免了學生罪行,還了學生的自由之身。學生聽聞舊主圖中堂輔佐太師南下,征討逆賊吳三桂,便斗膽來到沅州尋找舊主,想要為圖中堂和大清朝廷重新效力,又蒙中堂不棄,將學生再度收錄帳下,仍然擔任供奉之職。」

「又是盧一峰?」鰲拜楞了一楞,也懶得去問周培公當年是被盧胖子如何陷害,只是搖頭苦笑道:「你們主奴二人,還真是被盧一峰那個胖蠻子給坑慘了。好了,都起來吧,坐下說話。」

「謝太師。」岳樂和勒爾錦答應,一起起身站直身體,周培公則沒有急著起身,又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膝行走到鰲拜面前,將那封書信雙手捧過頭頂,小心翼翼說道:「太師,這是學生主子圖中堂給太師的親筆書信,請太師過目。」

「圖海給老夫的親筆信?」鰲拜又是一楞,心說老子要不了幾天就要回沅州了,有什麼話回去再說不好,用得著還用人帶信嗎?好奇接過書信,打開仔細看了一遍後,鰲拜不由又一次啞然失笑,原來這封信是一封圖海舉薦周培公請求鰲拜重用的書信,在這封信上,圖海簡直是把周培公吹得是天花亂墜,什麼擅奇謀,文武兼備,剛正毅勇,才智過人,恪盡職守,深諳治世之策,深得用兵之道,還說什麼鰲拜只要給周培公一個機會,就一定能發現此人必是大清棟樑之才!

勒爾錦和岳樂軍隊的換防需要時間,鰲拜也不急著向他們訓話,索性便真給周培公一個機會,放下書信笑道:「圖海不是重新把你收錄重用了嗎?怎麼又寫信向老夫舉薦於你?難道他覺得你確實才智過人,區區一個供奉實在過於屈才,想讓老夫賞你一個更高的職位?」

「回太師,太師誤會了,圖中堂並非為學生索要官職。」周培公磕頭,恭敬說道:「而是因為中堂覺得學生所獻之破敵方略頗有幾分道理,想讓學生到太師面前獻策以供參考,又怕太師嫌棄學生官卑職微,這才寫了一封書信向太師舉薦學生。但中堂信上的誇讚之語,學生也實不敢當。」

「是嗎?」鰲拜笑笑,隨口說道:「那好吧,乘著現在有點時間,你說說你的破敵方略吧。順郡王,安親王,如果沒什麼事要急著稟報,你們也聽一聽,其他的事一會再說。」

周培公、岳樂和勒爾錦三人一起答應,當下周培公清清嗓子,就這麼跪在鰲拜面前,抬起頭來鄭重說道:「太師,從你這一次南下的用兵布置來看,學生冒昧揣測,太師你肯定是想儘力避免入黔決戰,打算把逆賊吳三桂的主力逼出貴州,在我大清軍隊擁有天時地利人和的湖廣邊境決戰,從而避免雲貴山路的巨大消耗,還有避開吳三桂逆賊的地利、人和優勢,以圖在湖廣邊界一戰破敵,從而奠定雲貴勝局,便於將來剿清雲貴餘孽——太師,學生沒猜錯吧?」

「這些,是圖海告訴你的吧?」鰲拜漫不經心的問道。

「太師,小王可以做證,這些不是圖中堂告訴他的。」勒爾錦恭敬說道:「周培公與圖中堂再次相會的時候,小王也在現場,當時培公先生沒有得圖中堂指點,就說出這番與太師不謀而合的話來。」

「哦,是嗎?」鰲拜多少來了點興趣,走回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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