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兩敗俱傷

盧胖子一行一路仔細觀察著地形山川,待到抵達吳三桂軍與蟎清軍隊正面對峙的貴州思州府時(今岑鞏),時間已經是蟎清康麻子十一年的二月二十二日。與此同時,鰲拜的主力軍隊約十五萬人也已經抵達沅州,玉屏關壓力陡增,高得捷已經親自去了玉屏關現場指揮,盧胖子只好連思州城都沒進,領著肖二郎和方世玉等狗腿子又直接來到了玉屏關下。

手裡拿著平西王府的令牌和公文,自然很順利就進到了已經全面戒嚴的玉屏關中,又在玉屏關東側的關牆之下,見到了頗為熟識的吳老漢奸走狗高得捷,還有高得捷的副手參領高洪宸。剛一見面,高得捷就迫不及待問道:「一峰,你怎麼來了?是不是王爺準備放棄誘敵入黔決戰的戰略,準備全面反攻了?」

「高將軍,在衝鋒陷陣和戰術指揮上,下官對你佩服得是五體投地。」盧胖子先拍了一個馬屁,又小心翼翼說道:「不過在戰略方面,還是希望高將軍能夠慎重行事,誘敵入黔決戰,是我們平西王府綜合各種因素,慎重製訂的全軍方略,並且為此付出了無數人力物力先行準備,那有隨意更改的道理?」

「那王爺派你來玉屏關幹什麼?」高得捷有些失望的追問道。

「王爺斷定鰲拜老賊必然會採取對耗方略,全面封鎖雲貴,迫使我軍主動出擊,在對滿狗有利的貴州和湖廣交界處決戰。」盧胖子老實答道:「所以王爺派下官前來協助將軍,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法子打亂鰲拜老賊的如意算盤,儘快把他的主力誘入貴州腹地決戰。」

「是嗎?」高得捷更是失望,搖頭說道:「不過,一峰你這次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鰲拜那個老東西怕是不會那麼容易就上當了。」

盧胖子一楞,忙問原因,高得捷不答,只是把盧胖子拉到關牆城樓之上,將西洋單筒望遠鏡塞進盧胖子手裡,嘆息說道:「你自己看吧,鰲拜那個老東西的主力是前天抵達沅州的,你看看他的主力正在遠處做什麼?」

盧胖子趕緊舉起望遠鏡,向東仔細一看時,卻見玉屏關東面的大道之上塵土飛揚,大約五六里外的地方,無數蟎清士兵擔土挑石,樹木支角,挖溝掘壕,正在搶修防禦工事,而且這道工事長度極高,北接鎮陽江,南連大圍山,呈弧形包圍了貴州東門玉屏關,擺出了堅決要把吳三桂軍徹底封死在雲貴境內的架勢。

「看到沒有?」高得捷苦笑說道:「其實這個座玉屏關,雖然是我用武力從滿狗手裡硬搶回來的,但是滿狗主力只要全面總攻,我馬上就會放棄這座關城全面西撤,但是鰲拜老賊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我,寧可耗費人力物力另修一道關牆,徹底堵死我們的東進道路,也不肯冒險來攻打玉屏。這樣的老滑頭,你還拿什麼誘使他入黔決戰?」

看到鰲拜的這個舉動,盧胖子也有點心裡發虛,寧可保險一點再修一道關牆堵死道路,連一個舉手可奪的玉屏關也不肯冒險攻打,鰲拜老滑頭耗死吳老漢奸的決心之大,可見一斑,在這樣的戰場老狐狸面前,自己這個戰場初哥能是他的對手嗎?

「高將軍不必擔心。」心虛歸心虛,盧胖子嘴上還是無比強硬的說道:「鰲拜老賊只是在戰場上比較厲害,不過引他主力入黔,主要是從政治層面下手,這是他的弱項,又是我的強項,只要高將軍能夠聽從卑職的建議,審時度勢依計而行,就一定能誘敵得手,完成王爺交給將軍的重託。」

「真的?」高得捷將信將疑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牛皮吹到了這個地步,盧胖子也沒了退路,只得複述了自己之前編造的那兩條謠言,讓高得捷命令士兵在民間廣為傳播,再利用百姓之間的口頭傳播,藉以動搖蟎清軍心,離間鰲拜和小麻子本就惡劣的關係。而高得捷雖然覺得光靠散播謠言就左右鰲拜戰略決策有些太不靠譜,但是散播幾條謠言並不費什麼事,還是用心記住,召集基層將領四處散播謠言了,留下盧胖子在關牆之上苦苦思索。

「以鰲拜的本事,就算聽到了我散播的謠言,恐怕也會一眼識破,絕不上當。」盧胖子心裡苦苦思索,「而且就算這兩條謠言發揮效果,過程也肯定十分漫長,能不能集中爆發,影響到鰲拜的戰略決策,還得看運氣和機緣。誘敵入黔決戰的方略又是我第一個提出來的,絕對不能失敗,否則我以後有再多再好的戰略建議,吳老漢奸恐怕都不會言聽計從了,所以這個方略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到底有什麼辦法讓鰲拜改變戰略決策呢?」坐在關牆上的箭垛上,盧胖子抓耳撓腮的搔起了光禿禿的頭皮,「情報不夠啊,如果能多掌握一些滿狗主力的情報就好了,起碼得先摸清楚能夠影響到鰲拜決策的滿狗將領都是那些,然後才好對症下藥啊,看來應該請高得捷去幫我抓幾個舌頭了解情報了。」

「還有,最好還是和滿狗軍隊建立一條聯絡渠道,這樣才能實施反間計離間計什麼的亂敵妙計,可是,又該用什麼法子和滿狗建立聯絡渠道呢……?」

「快去稟報左將軍(高得捷),滿狗那邊有大將抵臨工地!」城樓上瞭望哨的報告打斷了盧胖子的盤算,盧胖子隨意舉起望遠鏡細看之時,卻見清軍工地之上,果然多出了一面平黃大旗,再細看旗上旗號時,盧胖子猛的站了起來——因為那面大旗之上,不偏不倚就是一個『圖』字!

這時,高得捷的副手高洪宸也已經衝上了城牆,舉起望遠鏡觀察敵情,盧胖子忙湊上來問道:「洪宸將軍,你知道那個圖字大旗是誰的旗幟嗎?」

「滿狗撫遠將軍,圖海。」高洪宸順口答道:「聽說那是什麼大學士,我們的細作報告說,這個叫圖海的,還是鰲拜老賊的副手。」

「圖海?他竟然沒死?還又出現了?」盧胖子又驚又喜,一拍箭垛歡喜叫道:「天助我也!洪宸將軍,快,辛苦你一下,派一個使者打著白旗過去和滿狗交涉,就說曲靖知府盧一峰請撫遠將軍過來答話。」

「盧大人,你開什麼玩笑?」高洪宸嚇了一大跳,「圖海可是滿狗的副帥,會冒險過來和你答話?」

「我敢拿腦袋打賭,他絕對會過來!」盧胖子一拍胸口,說道:「洪宸將軍你只管派人過去和滿狗交涉就是了,出了事我擔著!快啊,我們能不能完成王爺的命令,搞不好就著落在這個圖海身上了。」

高洪宸將信將疑,匆匆上城觀察敵情的高得捷也是將信將疑,但是都拗不過盧胖子的苦苦哀求,最後還是派出了一名大嗓門的騎兵出關,打著白旗小跑沖向蟎清工地的圖海旗號處,遠遠大聲喊出了盧胖子的要求。而讓高得捷和高洪宸目瞪口呆的是,自軍使者喊出口號之後,本應該一口拒絕的圖海竟然就象打了雞血一樣,一下子就沖了出來,嚇得圖海身邊身後的蟎清騎兵步兵都是一片大亂,趕緊衝上來攔住圖海。

借著這個時代已經頗為先進的歐洲望遠鏡和開闊的地形,高得捷和高洪宸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官高位顯的圖海在戰馬上狀若瘋魔,提著馬鞭沖著阻攔自己的將領士兵又抽又打,似乎還在破口大罵,最後蟎清將領士兵無奈,只得迅速調出一隊長盾手和大量的弓箭手、火槍手,簇擁著圖海向這邊小跑過來。高得捷和高洪宸不敢怠慢,趕緊命令全軍準備,以防滿狗乘機攻城。盧胖子則不知道從那裡找出來一個銅皮喇叭,拿在手裡準備喊話——順便還接過水葫蘆大喝幾口滋潤嗓子,準備得十分充足,也不知道究竟準備和圖海說些什麼。

「盧一峰!狗賊!狗賊——!」圖海的隊伍隔著關牆起碼還有一里地,圖海歇斯底里的咆哮怒吼聲音,就已經遠遠傳到了玉屏關關牆之上,「狗賊!盧一峰,給老子滾下來!老子要和你決一死戰!給我的妻子報仇!給我的兒子報仇!給我可憐的女兒報仇——!」

「兩位高將軍,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盧胖子難得有些尷尬,向表情古怪的高得捷和高洪宸問道:「別聽滿狗胡說八道,你們覺得,我象是那種會對滿狗女人下手的人嗎?」

「象!」高得捷和高洪宸異口同聲,回答得異常乾脆。盧胖子聞言無語,差點就想找一面鏡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長得滿臉作姦犯科模樣?

「盧一峰,狗賊!狗賊!」咆哮聲越來越近,最好差不多是到了弓箭和火槍的最遠射程位置,圖海的戰馬才總算是被蟎清將領拉住,蟎清長盾手則迅速組成盾牌陣護住圖海,其他軍隊也是迅速排開,拉弓搭箭架起火槍對準關門,以免吳軍騎兵忽然殺出——高得捷最拿手的就是騎兵突擊,這一點原來的蟎清沅州守軍可是領教過的。但圖海對這些完全都是視若無睹,血紅著眼睛只是吼叫,「盧一峰!狗賊!滾出來!給老子滾出來!」

「圖中堂,不用喊了,我就在這裡。」盧胖子站出箭垛,沖著圖海搖晃銅皮喇叭,還無比親熱的大叫道:「圖中堂,別來無恙否?三年不見,圖中堂還是神武依舊,神采飛揚,下官實在太高興了!啊,下官該死,下官竟然忘記給圖中堂請安了,實在該死。」

說著,盧胖子還真的在關牆上沖著圖海行了一個打千禮,圖海卻氣得雙眼噴火,瘋狂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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