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序幕逐漸拉開

「奉天討賊,誅殺鰲拜?拿不到旨意找不到奉詔討賊的借口,就借口天命?這麼不要臉的口號,是誰給吳三桂那個老東西琢磨出來的?」

仔細看完了吳三桂滿紙無恥言語、卑劣狡辯的起兵檄文,鰲拜不由再一次啞然失笑,不由得對吳老漢奸的臉皮厚度又增加了三分敬佩——能夠自欺欺人到這個地步,還真是不容易呀。

這時,隨著嗒嗒嗒嗒的木棍與甲板撞擊聲,已經官復原職又被冊封為撫遠將軍、並被鰲拜欽點為清軍副帥的圖海扶著拐杖,拖著斷成三截的殘廢右腿,一瘸一拐的走進了清軍旗艦主船艙——不要說瘸子就不能當將軍,眾所周知,麻子朝漢奸中,可還有一個坐在轎子里還要衝鋒陷陣,幫助蟎清屠殺同胞的瘸子漢奸張勇。

剛一見面,圖海正要行禮,鰲拜卻搶著說道:「圖中堂腿腳不便,就不必了,來人,扶圖中堂坐下。」圖海謝了,任由鰲拜親兵攙扶坐了,鰲拜又關心問道:「圖中堂,傷口還在疼嗎?老夫派人給你送去的上品八旗福壽膏,你用了沒有?」

「謝恩相關心,用了恩相賞賜的上品八旗福壽膏,傷口疼痛大減,已經舒服多了。」圖海恭敬答應。

「那就好,用完了儘管開口,我這裡儲備了不少上品。」鰲拜點頭,又說道:「圖中堂不要怪老夫殘忍,你剛出獄傷口還沒痊癒,就硬把你拉來征戰雲貴,關鍵是我們滿人的將帥之才老的老,死的死,年輕的又磨練不夠,經驗不足,老夫不得不啟用你這樣經驗豐富的宿將啊。」

「恩相千萬不要這麼說,如果不是恩相搭救,卑職現在還在天牢里天天受著折磨,生不如死。」回憶起這三年來生不如死的地獄體驗,圖海忍不住眼淚蔟蔟而落,哽咽著說道:「恩相對圖海的再造之恩,圖海就是粉身碎骨,也難報答萬一,何況這區區的出征顛簸?」

「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鰲拜搖頭,說道:「你也千萬不要責怪皇上見事不明,是那個盧一峰蠻子實在太狡猾了,竟然利用先皇隱私來陷害栽贓於你,皇上當時年幼,又無法查證真假,這才冤枉了你,導致你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也要體諒皇上,他絕不是故意冤枉你的。」

「卑職當然不敢責怪主子。」圖海含著眼淚說道:「卑職只是痛恨吳三桂老賊和盧一峰這個狗賊,等到恩相攻破昆明,生擒盧一峰狗賊之後,還望恩相將盧一峰狗賊全家交與卑職,讓卑職把他全家剝皮抽筋,凌遲處死,為卑職慘死的妻兒報仇雪恨。」

「那是當然,等抓到了盧一峰,我一定把他交給你。」鰲拜哈哈一笑,又一揮手說道:「這些閑話等有空再說,你拖著殘疾之身前來拜見,不會是只為了這幾句閑聊吧?有什麼軍務,直接說吧。」

「是。」圖海答應,趕緊從懷裡掏出一份軍情塘報,恭敬說道:「啟稟恩相,沅州守將、都統覺羅巴爾布加急奏報,賊將高得捷於大清康熙十一年正月二十九這一天忽然北上,偷襲湖廣門戶玉屏關,我守關將士雖浴血奮戰,奮勇殺敵,無奈賊兵勢眾,沅州守軍增援玉屏之前,還是被高得捷攻關得手,玉屏守軍被迫退守晃州城與蜈蚣關。戰鬥持續近一天,我守關將士陣亡五百一十二人,殺敵約六百餘人。」

「但很奇怪的是。」圖海頓了一頓,又說道:「高得捷攻打玉屏關得手之後,並沒有乘勢攻打晃州城,僅是在玉屏修補關牆,鞏固關防,擺出了長期固守的架勢。覺羅巴爾布將軍請示,是否出動沅州大軍反攻,奪回玉屏關?」

「你怎麼看?」鰲拜問道:「你認為,高得捷為什麼要這麼做?」

「卑職懷疑,高得捷很可能是在故意誘敵。」圖海沉聲答道:「高得捷賊軍的兵力是已經再三確認了的,主力軍隊僅有五千,鎮遠和思州等地方軍隊不到一千五百人,還只能起到輔助作用,兵力僅有覺羅巴爾布的三分之一。我眾敵寡,而敵主攻,故意激怒我軍,引誘我軍出擊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就是這個道理。」鰲拜一拍桌子,大有還是和聰明人說話輕鬆之感,又斬釘截鐵說道:「高得捷這個蠻子老夫了解,在吳三桂麾下算是難得的智勇雙全大將,吳三桂派他為前鋒與我軍正面對抗,打的算盤就是利用他的隨機應變戰術激怒我軍,誘使我軍入黔決戰!這個蠻子故意以弱勢兵力偷襲玉屏關,很明顯就是在故意挑釁,引誘覺羅巴爾布和老夫的主力反撲。」

說到這裡,鰲拜又是冷哼一聲,惱怒道:「倒是這個覺羅巴爾布,兩千兵力駐守的玉屏關,在高得捷蠻子面前竟然都沒能撐上一天,簡直就是廢物一個!」

「恩相,那要不要讓覺羅巴爾布反攻,奪回玉屏關將功贖罪?」圖海小心翼翼問道。

「用不著,區區一個玉屏關,吳三桂老賊喜歡儘管可以拿去。」鰲拜再次冷哼,冷笑說道:「加急快馬傳令覺羅巴爾布,切不可反攻玉屏,只要在老夫的主力抵達戰場之前,守住晃州城、蜈蚣關和沅州城幾處要害,老夫就不追究他的丟失玉屏罪責了。其他地方,高得捷蠻子喜歡可以儘管去拿,就怕他吃得下去,拉不出來!」

「恩相,這是不是太長吳賊志氣、滅我軍威風了?」圖海擔心的說道:「戰事剛開,我軍就丟失玉屏要地,對士氣的打擊是不是大了一些?」

「兩軍交戰,切不可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鰲拜冷笑說道:「吳三桂老賊的戰略目的是誘使我軍主力入黔決戰,老夫的目的是誘使吳三桂老賊出黔決戰,如果為了區區一個玉屏關就放棄既定戰略,那還不得讓吳三桂老賊笑掉了大牙啊?不能反攻,只能給我守,和吳三桂老賊對耗!」

「還是恩相成算過人,卑職明白了,這就去辦。」圖海沉聲答應。

「慢著。」鰲拜又叫住圖海,吩咐道:「順便傳令下去,全軍戰船放慢速度,改每日行軍八十里為四十里,讓吳三桂老賊去著急去。」

「遵命。」圖海心領神會,猙獰一笑後,趕緊起身出艙命令。

……

鰲拜的主力大軍放慢行軍速度的消息傳到雲貴時,吳三桂的主力七萬大軍也已經抵達了安順一帶,以安順城為中心,背靠鎮寧布下三座前中後大營,同時扼住了貴州通往雲南的水城路和普安路兩條大道,吳三桂和大批的平西王府文臣武將也移居安順城中,僅有郭壯圖、劉玄初和馮甦等人留守雲南,以作後援,盧胖子的兩千多軍隊則被劃歸前營,被推到位於安順東北的水橋屯前營——方便隨時推到最前方充當誘餌或者炮灰。

其實憑心而論,吳老漢奸雖然極度瞧不上盧胖子慘淡經營、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曲靖軍隊,但是對盧胖子本人還是相當不錯的,平西王府大軍中僅有兩人同時身兼文武二職,一個是吳三桂的長女婿胡國柱,同時兼著金吾左將軍和中書省參書政事兩個最重要的文武職位;另一個就是吳老漢奸的長孫女婿盧胖子,同時曲靖將軍和中書省承旨兩個文武職位。

這曲靖將軍一職,當然是吳三桂架不住盧胖子堅持要上前線的苦苦哀求,開恩賞給盧胖子的安慰獎——至於曲靖將軍統屬的軍隊嘛,自己想辦法!不過中書承旨這個職位卻代表著盧胖子可以參謀軍機,參與制定全軍戰略戰術,卻又是吳三桂日益重視盧胖子軍略才能的證明。所以也正因為如此,盧胖子才有幸成為了吳三桂軍中第一批知道鰲拜故意放慢行軍速度消息的狗腿子,也得以再一次在吳老漢奸面前展露自己對戰略戰術的獨到見解。

「鰲拜老賊已經識破了我們的方略了!」盧胖子斬釘截鐵的對吳老漢奸說道:「他看破了我們打算誘使他入黔決戰的目的,就故意不中此計,故意放滿速度,讓我們心浮氣躁,露出破綻,然後把我們誘出貴州,在對他有利的貴州與湖廣交界的沅州一帶決戰!」

「孫婿甚至可以斷言,鰲拜老賊的主力抵達沅州之後,也必然不會踏進貴州一步,只會拚命加強封鎖,與我軍對耗糧草物資,利用雲貴兩省糧草無法自給這一致命弱點,迫使我軍出動出擊!從而佔據戰局主動!」

吳老漢奸等人一起沉默,許久後,胡國柱才沙啞著嗓子說道:「如果一峰不幸言中,那我們這一場仗就有得打了,起碼得做好一年之內無法決出勝負的心理準備。」

「一年或許還遠遠不夠,兩年甚至三年都有可能。」方光琛緩緩說道:「鰲拜老賊背靠湖廣產糧區,又有長江水道可以隨時從江南運來糧草,根本不用為糧草不足而煩惱,如果他鐵了心要耗死我們,不管多少時間,他都會等下去。」

「那有什麼對策?」吳老漢奸沉吟著問道。

「屯田屯糧,做好長久駐紮準備。」方光琛答道:「安順這一帶地勢開闊,水源充足,適合農耕屯田,我們的軍隊在訓練之餘,可以多開墾一些荒地,種上包穀(玉米)、洋芋(土豆)和番薯等高產糧食,減少對後方依賴。還有雲南和貴州的產糧州府,今年也不能種八旗福壽膏了,必須都得種上糧食,並且對百姓說清楚,等消滅了鰲拜,八旗福壽膏隨便他們種,但現在必須多種糧食,做好長期苦戰的準備。不然的話,今年種的八旗福壽膏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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