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精忠三桂

冬天日短,在銀安殿里折騰了一陣,天色已經微黑,見該到的幾個人都已經到齊,心情已經大好的吳三桂索性讓人在平西王府西側的安福園中擺下酒席,款待幾個最為重要的心腹走狗,與之仔細商談應付蟎清朝廷咄咄逼人政策的對策。

托福於後世蟎遺仇恨的筆鋒,讓我們記住了這次宴會的所有參與人眾,大賊頭平西王吳三桂當然名列榜首,另外還有吳三桂麾下的四大智囊兼四大反骨,胡國柱、劉玄初、方光琛和汪士榮,還有被蟎遺們恨得眼睛噴火、牙齒出血、被譽為大清第一禍害的盧一峰盧胖子。此外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吳三桂出了名的草包兒子吳應麒竟然也在其中——吳三桂原本不打算讓他參與這個會議的,但他堅持鬧著要來,結果吳三桂拗不過他,也只好讓他濫竽充數了。

琳琅滿目的豐盛酒菜上好,趕走了所有下人侍女,又安排了最為忠誠可靠的侍衛把守住房間的門窗走廊,最後吳三桂吳老漢奸才招呼眾人落座——當然了,準確來說屬於平西王府第二代至第三代之間的盧胖子自然坐到了末席,還肩負起了為所有前輩們斟酒倒酒的任務。

宴席上還真有泥鰍鑽豆腐這道菜,也直接放到了吳老漢奸的面前,酒過三巡之後,看著這道盧胖子用來警示和提醒自己的名菜,吳老漢奸感慨萬千,情不自禁的用筷子敲打起了裝盛這道菜的湯碗,嘆息道:「註定如此啊,本王這些年來一直在躲,一直在逃,可身在釜中,躲來逃去,做出再多的讓步,始終還是免不了被烈火滾湯包圍的厄運,免不了要被人做為盤中菜、口中餐啊。」

「岳父,我們還有最後的機會。」胡國柱咬著牙關,一字一句說道:「只要跳出這口大鍋,或者乾脆直接砸了這口大鍋,岳父就是金鱗為龍,三山五嶽,五湖四海,天地之間任你遨遊了。」

「金吾將軍所言極是。」劉玄初接過話頭,斬釘截鐵的說道:「只要王爺下定決心砸爛這口大鍋,世上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制約王爺!王爺你有三好炸藥,韃子滿狗有嗎?王爺你有可以把千軍萬馬炸成齏粉的火箭,韃子滿狗有嗎?王爺你有翱翔上天,展翅飛騰的飛艇,韃子滿狗有嗎?王爺你有萬眾一心的平西王府將士,如雲猛將,細雨謀士,韃子滿狗有嗎?王爺你有如此強悍的實力,何苦還要居於人下,受人鳥氣?」

「王爺,反吧!」方光琛更是直接,大吼道:「推翻了滿清,驅逐了韃虜,你就是我華夏豪傑,漢人英雄,新一代的唐宗宋祖!」

「爹,雲南和貴州是我們用血,用命換回來的!」吳應麒也吼道:「韃子滿狗今天敢斷我們平西王府的財路,明天就敢收我們的藩地,與其坐著等死,不如奮起一搏,把天下都收到我們吳家手中,殺光那幫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滿狗!」

眾人期待的目光注視中,吳老漢奸容色平靜,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二十六年來,本王為滿清出生入死,南征北戰,立下無數赫赫戰功,甚至還親手絞殺南明永曆,以證忠心。原是想求一世榮華,做一個滿清忠臣,為滿清世鎮雲貴,與主上成就一番君臣佳話。然而,本王說什麼也想不到的是,到頭來,本王付出的耿耿忠心,換到的卻是滿清朝廷的步步相逼,本王每讓一步,他們就進一步,一直到把本王逼到了萬丈懸崖邊上……」

說到這,吳老漢奸忽然提高聲音,一拍桌子吼道:「這一次,本王絕不再後退半步了!他鰲拜不是威脅本王,如果不從他,他就要本王的平西王府徹底剷除嗎?讓他來,孤就不信了,孤現在手握這麼多先進火器,又有這麼多忠心耿耿的良臣猛將,還會打不過他?!」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在場所有人一起離座,整齊高呼,「我等願誓死追隨王爺,驅逐韃虜,光復中華!即便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諸位請起。」吳老漢奸難得意氣風發一次,揮手說道:「都起來吧,你們以國士報我,本王自然也會以國士回報你們,大功告成之日,便是本王與你們共享江山之日!」

「謝王爺!」胡國柱和盧胖子等人整齊答應,一起起身。吳三桂又招呼道:「都坐下吧,你們說說,本王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岳父,請儘快接回世子與王爺的兩位孫子。」胡國柱第一個搶著說道:「只有他們回到雲南,岳父你才能盡除後顧之憂,放心行事。」

「不錯。」吳三桂子息艱難,僅有兩個兒子,自然對長子吳應熊萬分挂念,當即點頭說道:「這事派魯蝦帶人去辦,一定要把本王的兒子和孫子帶回來,只是這雲南距離京城幾近萬里,一路之上盡被滿狗控制,怕是沒那麼容易。」

「王爺,可以找台灣鄭經幫忙。」盧胖子迫不及待的提議道:「派人和台灣鄭經聯繫,一邊聯絡他們共同起兵,一邊請他們幫忙,從海路把世子和兩位王孫接回雲南,這樣把握更大一些。」

「主意不錯。」吳老漢奸沉吟道:「不過台灣和雲南也是遠隔千里,輾轉幾千里來回下來,時間怕是趕不及了,倒不如我們直接僱傭海船接應,這樣可以避免許多意外。」

「老泰山考慮得極是。」胡國柱也說道:「台灣鄭經始終是外人,萬一他起了異心把世子和兩位王孫接到了台灣握為人質,那我們的麻煩就更大了,所以這件事,只能由我們平西王府的人去辦,別的人都靠不住。」

吳老漢奸一聽十分滿意,當即交代把這事交給了胡國柱去辦,盧胖子則又可憐巴巴的說道:「那和台灣鄭經取得聯繫總沒錯吧?台灣軍隊是反清反滿立場最為堅定的力量,這麼強大的一股力量,王爺總不能白白放棄吧?蒙王爺恩准,卑職暗中收用了幾個天地會會眾,王爺如果想和台灣取得聯絡又沒有渠道,他們都可以派上用場。」

「呵呵呵呵……」胡國柱和劉玄初等人都笑了起來。笑得盧胖子是莫名其妙,戰戰兢兢問道:「恩師,金吾將軍,我那裡說錯了嗎?」

「一峰,這事你用不著操心了。」劉玄初笑道:「現在瞞著你也沒必要了,早在去年二月,鄭經就已經主動派來了台灣監紀官吳宏濟,與我們王爺取得了聯絡,並且代表鄭經向王爺保證,只要王爺起兵,台灣軍隊就全數聽從王爺指揮,奉王爺為主!王爺當時雖然沒有答應,但也和鄭經建立了直接聯絡的渠道。」

(史實:載於《海紀輯要》第二卷第三十八頁,鄭經使者秘密求見吳三桂時間為康麻子九年二月。而且鄭經也確實遵守了諾言,起兵協助吳三桂反清,只可惜因為尚可喜老漢奸堅守廣東,耿精忠又掣肘反水,反清立場最為堅定的吳三桂軍隊與鄭經軍隊並未實現會師。)

「還有這事?」盧胖子又驚又喜,說道:「這麼說來,我們起兵之後,馬上就有一個最為堅定的盟友了?」

「這是當然,鄭經在這方面還是靠得住的。」劉玄初點頭,又轉向吳老漢奸說道:「王爺不光是鄭經,尚可喜和耿精忠也必須盡量爭取過來——不知道王爺注意到沒有,滿狗皇帝下旨讓我們進貢八旗福壽膏種子這件事,是收入邸報明發天下的,這顯然是滿狗皇帝打算離間王爺和尚可喜、耿精忠的關係,利用他們對八旗福壽膏暴利的貪婪,把他們爭取到滿狗那邊,這一招如何應付不好,我們搞不好就要被滿狗徹底孤立了。」

「要破解這一招,就只能在起兵口號上做文章。」方光琛陰陰的說道:「滿狗用八旗福壽膏做文章,打出收回八旗福壽膏獨家種植權的旗號,我們如果順著他們安排的路走,打出保護八旗福壽膏獨家種植權的旗號,那麼我們必然會被天下孤立,成為眾矢之的。所以我們的起兵旗號,一定要光明正大,爭取全天下的人支持。」

「其實打出保護八旗福壽膏獨家種植權的旗號也不錯,最起碼,全雲貴的百姓和土司都會堅決支持我們。」吳應麒蠢歸蠢,倒也難得說了一句無比正確的話。

「二王子,這事可開不得玩笑。」胡國柱趕緊說道:「打出這樣的旗號,我們雖然肯定能獲得全雲貴支持,可是我們馬上就變成全天下共同的敵人了。」

「我也就開開玩笑。」吳應麒搔搔腦袋,說道:「我當然也知道這套行不通,不要說滿狗了,就是尚可喜和耿精忠都眼紅我們的八旗福壽膏,真打出這樣的旗號,他們還不得把我們撕了?」

「其實,我覺得二王子這招可行!」盧胖子語出驚人,說道:「我認為,王爺完全可以分兩步走,先打出清君側的旗號,借口鰲拜垂涎雲南貴州的八旗福壽膏,要求滿狗皇帝將鰲拜剷除,先團結了雲貴百姓,然後等收拾了鰲拜之後,然後再打出『反清復明』或者『興漢滅滿』的旗號團結天下人,將滿清徹底推翻,滿狗徹底殺光!」

「有這個必要嗎?」劉玄初疑惑的向學生問道:「先打清君側的旗號,然後再打『反清復明』或者『興漢滅滿』的旗號,和直接打『反清復明』或者『興漢滅滿』的旗號有什麼區別?不是脫了褲子放屁一樣?」

「恩師恕罪,學生覺得大有區別。」盧胖子沉聲說道:「直接打出反清復明或者興漢滅滿的旗號,雖然可以團結天下人,但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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