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福壽膏戰爭

有了鰲拜的表態支持,小麻子所有的擔心終於也就煙消雲散,於是乎,在小麻子的直接授意下,蟎清朝廷之上,猛然颳起了一陣彈劾八旗福壽膏徵稅額度的勁風,京城裡的六部九卿,侍郎主事、科道督察、言官御史和翰林監生,無不是爭先恐後的遞上奏摺,眾口一詞彈劾雲貴地方督撫在裁定八旗福壽膏稅額一事上涉嫌營私舞弊,損公肥私,還有甚者乾脆就把矛頭指向了雲南的八旗福壽膏種植業主,指責他們為了過人私利,不擇手段賄賂地方官員,偷稅漏稅,逃稅盜稅。

老貓犯罪狗戴枷,咱們可憐的盧一峰盧三好盧胖子,因為手裡掌握著雲南唯一允許民間種植八旗福壽膏的曲靖府,所以也無辜成為了這次被彈劾的對象,還是主要對象——絕大部分的官員,敢去直接彈劾吳三桂賄賂地方督撫偷稅漏稅嗎?

雖然盧胖子為數不多、也還算有良心的幾個朋友如王煦和小于成龍等京官據理力爭,指出盧胖子賄賂上官幫窮老百姓偷稅漏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盧胖子還是破了一個自己的個人先例,首次被一堆吃飽了沒事幹的言官御史彈劾,也首次在蟎清朝廷上被一幫人聯手污衊中傷——盧胖子可以摸著良心發誓,自己這一次真的是被污衊中傷啊。

小麻子絕對是一個聰明的麻子,歷史上他準備對鰲拜下手前,那是半點風聲不漏出去,忽然之間殺了鰲拜一個措手不及,以至於他把鰲拜擒拿之後,很多在京官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消息。但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一次鑒於對吳三桂下手需要鰲拜的絕對支持,同時鑒於鰲拜的態度不夠堅定和堅決,所以小麻子自然也就得提前放出風來,製造輿論壓力,逼迫鰲拜動手——你鰲老頭不是自命為我蟎清柱石嗎?現在需要你的時候到了,你還想縮想躲?做夢去!

於是乎,在小麻子的直接授意和暗中慫恿下,彈劾八旗福壽膏稅額裁定過低和要求重新裁定、重新徵稅的奏摺自然是漫天飛舞,雪片一樣飛進內閣上書房,飛到手握鰲拜面前,就好象大清國的大部分文武官員們忽然都中了邪一樣,一個勁的只是抓著八旗福壽膏徵稅問題大做文章,逼著鰲拜和小麻子重新裁定稅額,重新徵收重稅。

小麻子的這點小花招,自然瞞不過久經風浪的老狐狸鰲拜的眼睛,不過考慮到要想重新裁定八旗福壽膏稅額肯定得藉助輿論壓力,製造出師之名,所以鰲拜也就只好裝著不知道這點花招了,只是挑選出了許多彈劾吳三桂涉嫌賄賂地方督撫偷稅的奏摺,隱去官職和姓名重新謄抄數份,然後通過驛站分別發送給吳三桂、甘文焜和朱國治等人,要求他們書寫答辯,證明自己的無辜,藉此敲山震虎,為下一步計畫奠定基礎。

限於消息傳播的速度限制,京城裡的輿論轉向和鰲拜、小麻子施加的壓力,一時半會自然無法就傳到雲南,不過吳三桂在北京城裡做人質的長子吳應熊卻第一時間嗅出了情況不對,趕緊用更加快捷的秘密渠道向雲南通報之餘,又親自秘密來到鰲府求見,當面指責鰲拜的背信棄義行為。

「鰲相爺,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太過了?」剛一見面,吳應熊鐵青著臉向鰲拜質問道:「自打康熙八年秘密結盟以來,我們平西王府不僅從來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還明裡暗裡不知給你幫了多少忙,甚至就連好不容易探聽來的、皇上秘密針對你的計畫,我們也毫無保留的提供給了你,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你就這麼回報朋友嗎?」

理虧的鰲拜默然無語,半晌才說道:「與本相無關,是文武百官自己決定這麼做的,中間雖然很可能有來自皇上的指使和默許,但本相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自己出面指使一個官員這麼做。」

「那鰲相爺你就不能出面壓制一下?」吳應熊強壓怒火說道:「只要相爺你出面,懲治幾個帶頭鬧事的官員,其他的牆頭草兩邊倒還敢這麼猖獗?現在相爺你不但不說一句話,還把節抄發往雲貴,不是變相鼓勵他們這麼做吧?」

鰲拜再次啞口無言,半晌才又說道:「八旗福壽膏稅額裁定這件事上,你們自己做了,你們自己心裡清楚,你們也實在太過份了,文武百官不服氣都有話說,本相怎麼能壓制他們的肺腑之言?又怎麼能懲治他們的一片忠心?」

「鰲相,你少來……」吳應熊差點就當場發作出來,努力壓住火氣後,吳應熊冷笑道:「鰲相爺,我想你也非常清楚,這些人指責八旗福壽膏稅額裁定過低,真是出自對大清的一片忠心嗎?好象中間要求朝廷逼迫我父王交出種子的奏章更多一些吧?還有那些御史言官、科道督察,八旗福壽膏的稅收得再高,他們也落不到腰包一文錢,沒有人暗中慫恿指使,他們吃飽了撐了找我們平西王府的不痛快?」

鰲拜再度沉默下來,吳應熊也知道自己話里的火氣大了些,便又努力壓壓怒氣,壓低聲音說道:「鰲相爺,小侄也不瞞你,父王給小侄的許可權是一兩八旗福壽膏一錢銀子,只要相爺你替我們平西王府擺平這件事,維持甘文焜和朱國治裁定的稅額,那麼雲南今後每出產一兩八旗福壽膏,所產生的利潤中,就有一錢銀子是相爺你的。相爺,一年幾十萬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噢。」

「賢侄,你好象小看老夫了吧?」鰲拜冷笑起來,道:「老夫若是愛財無度之人,還用得著住在東堂子衚衕這裡的小宅子里?賢侄盡可以到京城裡看看,隨便拉出一個王公貝勒,尚書中堂,那家的宅子不比老夫的大?那家的宅子不比老夫的奢華?」

「鰲老頭今天吃錯藥了?怎麼話里好象也有些火藥味?」吳應熊一楞,又不死心的問道:「相爺,如果你還在嫌少,那想要多少儘管開口,小侄與父王在這方面從不吝嗇,可以商量。」

「老夫已經說過了,老夫不愛財。」鰲拜站起身來,冷冷說道:「煩勞賢侄轉告令尊一聲,聰明的話,就最好遵循朝廷重新裁定八旗福壽膏稅額,補交賦稅,不然的話,老夫身為朝廷首輔、託孤重臣,就非常為難和難辦了。」

「鰲老頭今天肯定是吃錯藥了,肯定是。」吳應熊暗暗得出判斷,略一思索後,吳應熊也站起身來,放緩口氣說道:「小侄今日過於焦急,說話有些失禮,冒犯之處,但小侄還是多問相爺一句,今天這事,就沒有挽回餘地了?」

鰲拜稍作考慮,答道:「有,兩條路隨你們選,一是把你們暗中擴編的軍隊都裁減了,恢複原先的一萬七千編製,另外在朝廷使者的監督下,拆除你們的洱海、楚雄、新興和怒勒峰四座大營。第二條路,放開八旗福壽膏的壟斷種植,交出種子和種植技術。這兩條路,不管你們走那一條,本相都可以重新考慮。」

「你做夢去!你這分明是想要我父王的老命嘛!」吳應熊心中怒吼。大怒之下,吳應熊不由冷笑道:「鰲相爺做事可真是公正廉明,以前雲南貴州窮得人無三分銀的時候,不見鰲相爺給雲南貴州減一文錢的稅,現在雲南的日子才剛剛好過一點,馬上就逼著加糧加稅了,甚至還要連根拔除,讓雲南和貴州直接回去過窮日子。小侄今天才知道,原來鰲相爺,就是這麼善待盟友的!」

「隨便賢侄怎麼想,不過賢侄說錯了一點,雲南現在的日子已經不是好過一點了,而是差不多已經超過了江南了。」已經下定決心收拾吳三桂的鰲拜也懶得和吳應熊羅嗦,直接就說道:「老夫還有公務,就不留賢侄你用飯了。請自便,來人,送客。」

話音剛落,門外立即進來兩個鰲府衛士,一起打手勢向吳應熊恭敬說道:「世子爺,請吧。」

吳應熊賭氣往外走,但是廳門之前時,吳應熊又不肯死心的回過頭來問道:「鰲相爺,如果我們平西王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那請相爺明示,該賠償道歉,我們自然會賠償道歉。但是相爺就這麼不明不白斷絕與我們平西王府的良好關係,小侄覺得實難理解,也覺得實在太糊塗。」

鰲拜猶豫了一下,最後才答道:「請世子回稟平西王爺,鰲拜身為託孤重臣,朝廷首輔,必須事事處處為了大清朝廷著想。有些事情,他如果別那麼過份,鰲拜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他如果做得太過份了,直接威脅到了大清的江山社稷,鰲拜就不能坐視不理了。真到了那時候,後悔的,將是你們的整個平西王府!」

鰲拜這話雖然隱晦,但意思已經十分堅定——這次吳三桂如果不做出讓步,讓朝廷削弱他的力量,讓他無法威脅到蟎清朝廷的統治安全,那麼鰲拜就絕不讓步,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削弱吳三桂,乃至剷除整個平西王府!而理會了這番意思後,吳應熊驚詫莫名於鰲拜為何如此絕情之餘,難免也有些心驚肉跳,只得向鰲拜一拱手,回頭出門離開鰲府。

吳應熊前腳剛走,鰲黨首席智囊班布爾善後腳就從後堂踮出,皺著眉頭向鰲拜說道:「恩相,是不是太操切了?聽吳應熊的口氣,平西王府再做讓步也不是沒有可能,何必這麼一再刺激吳藩,導致不測後果?」

「既然老夫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和吳應熊繞來繞去,只會浪費時間。」鰲拜斬釘截鐵的說道:「與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向吳三桂攤牌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