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好的時代

當甘文焜和盧胖子聯手把吳老漢奸有可能在秘密鑄造紅夷大炮的消息送到京城時,不管是小麻子也好,還是小麻子最大也最可靠的靠山孝庄老妖婆也好,都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理會這件事情了——因為就在蟎清麻子八年的九月初三這天,鰲拜的侄子瓜爾佳·富順,忽然接管了長城鎮羅關的控制權!

本來小小一個鎮羅關,根本就無關痛癢的,鎮羅關的守將也不過是一個正五品的關口守備,更加無關痛癢,而且富順之前還是一個正四品佐領,因為不小心犯了點差錯被鰲拜大義滅親降了兩級,發配到了鎮羅關當守備,對於鰲拜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行為,小麻子一黨應該是感到幸災樂禍的。

——可問題是,這個鎮羅關要死不死,恰好卡住了熱河(承德)駐軍南下京城的唯一咽喉啊!這也就是說,事起突然之時,小麻子和孝庄的秘密依仗熱河駐軍要想南下勤王,不管是公開調動或者秘密調遣,都已經不可能逃過鰲拜的察覺!而且最少也能為鰲拜提供一到兩天的應急反應時間!

因為事先就連小麻子都不知道熱河駐軍的重要性,所以消息傳到宮中之時,小麻子開始還並沒有怎麼在意,可久經風浪的孝庄老妖婆卻一反常態,駭然失色的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之上,失聲驚叫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哀家秘密埋伏在關外的這支奇兵,鰲拜是如何察覺的?那裡出了問題?到底是那裡出了問題?」

「祖母,熱河駐軍是你布置的奇兵?」看到孝庄的這副驚駭模樣,小麻子頓時明白事情不妙,趕緊問道:「怎麼事先孫兒對此一無所知?」

孝庄沒有立即回答,許久後,孝庄才一臉沮喪的說道:「孫兒,現在也該告訴你了,早在兩年前你剛剛親政之時,哀家就已經暗中著手控制熱河駐軍,將熱河駐軍中的瓜爾佳氏將領或升或調或找由頭貶斥,換上忠於我們愛新覺羅家的上三旗將領,替你秘密掌握了這三萬精銳大軍,只等動手之時當做奇兵使用,殺鰲拜一個措手不及。為了保密,在這之前,哀家才沒有在你面前吐露過一個字。」

「什麼?那鰲拜是怎麼知道的?」小麻子比孝庄更是震驚,驚叫道:「這事祖母你把孫兒都瞞了,鰲拜是如何得知了?那裡出的問題?」

孝庄搖頭,緩緩說道:「熱河駐軍這件事,準確來說只有哀家和蘇麻喇姑知道全部情況,就連秘密替哀家辦差的熱河都統,也只知道一半——哀家只是讓他驅逐了熱河駐軍里的瓜爾佳氏將領,又賜給了他一道密封懿旨,命令他直到收到哀家的信鴿傳書才許打開懿旨閱讀,依旨行事,以策萬一。按理來說,鰲拜不可能刺探到哀家這麼機密的動作啊?難道說,他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分析,發現了這一點?」

「還有兩個可能。」蘇麻喇姑補充道:「一是整件事完全是一個巧合,鰲拜貶斥富順確實是大義滅親,只是無意中把富順安排到了鎮羅關當差。二是鰲拜也在打熱河駐軍的主意,結果一番試探下來,無意之中發現了老佛爺的布置,這才趕緊控制了鎮羅關,扼住熱河駐軍的入京咽喉。」

「是不是巧合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是巧合,我們又去想辦法富順調開,只會更加的打草驚蛇。」孝庄搖頭,沉聲說道:「重要的是,這麼一來,我們就更被動了,之前苦心布置的熱河奇兵,也已經失去效果了。在這種情況下,熱河駐軍一有異動,鰲拜就立即明白,我們要動手了!」

這次換小麻子不說話了,鐵青著麻臉盤算許久了,小麻子忽然也是重重一掌拍在龍案上,咬著牙齒嘶吼道:「祖母,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沒用了,孫兒請祖母恩准,允許孫兒發動武英殿計畫,和鰲拜拼一個你死我活!」

「萬萬不可衝動!」孝庄斷然否決,嚴肅說道:「現在九門兵權已經落入鰲拜之手,丰台大營與密雲駐軍也已經被鰲拜黨羽控制近半,在這種情況下,你的武英殿計畫就算順利成功,將鰲拜繩之以法,遍布朝野的鰲拜黨羽也不會答應,甚至可能反戈一擊,將你我祖孫二人誅殺!」

「可孫兒如果不冒險一搏,鰲拜也不會放過孫兒和祖母你了!」小麻子隨手抓起龍案上的黃金硯台,發泄似的緊緊攥著,咬牙切齒的說道:「鰲拜這個狗賊矯詔弄權,欺君罔上,毒害京畿重將,奪取九門兵權,還外結督撫藩王,篡逆之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朕若再不奮起一搏,和鰲拜拼一個魚死網破,誅殺這個亂臣賊子,將來也只有束手待斃的命運!」

說到這,小麻子昂起腦袋,看著養心殿頂上的藻井,一字一句的嘶吼道:「朕不能做阿斗!朕不能做漢獻帝!朕更不能做後周柴宗訓!朕是愛新覺羅的子孫,是八旗的驕傲,是天子,是大清之主!朕要自己主宰天下,做一代令主,千古一帝!在朕的治下,絕不容許出現鰲拜和吳三桂這樣的奸臣賊王!朕絕不容許——!」

小麻子的這番話發自肺腑,義正詞嚴,擲地有聲,就連孝庄這樣久經政治風險的老妖婆也聽得心搖神動,熱血沸騰。但冷靜下來後,孝庄還是大搖其頭,說道:「孫兒,你有這樣的志向,祖母十分欣慰。但是,要想做一代令主,千古一帝,就絕對不能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更不能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要慎動,而不能衝動!祖母還是那句話,現在發動武英殿計畫,你毫無勝算,就算拿下了鰲拜,也沒有辦法能夠擋住鰲拜黨羽的反撲!」

「朕可以把鰲拜的黨羽調離京城!」小麻子激動的說道:「早在今年正月之前,朕就已經和明珠、索額圖他們制訂了一個完整的散黨計畫,考慮到了每一個細節,一旦發動,可以在兩個月內把鰲拜的重要黨羽調離京城,屆時再發動武英殿計畫,定然可以馬到成功!」

「那麼,穆里瑪你打算怎麼辦?」孝庄一瓢冷水潑到小麻子腦袋上,說道:「鰲拜的其他黨羽也就罷了,手握九門兵權的穆里瑪打算該怎麼辦?是調往外地,還是收買籠絡,或者直接派人暗殺?你一動穆里瑪,不就等於告訴鰲拜,你準備對他動手了?」

小麻子啞口無言,也益發痛恨那個給鰲拜出主意的壞種,也就是建議鰲拜搶在自己動手之前不惜一切代價、不擇一切手段拿下九門兵權的那個壞種——這傢伙到底該有多缺德,才給鰲拜出了這麼一個斷子絕孫的餿主意啊?!

板著臉盤算了許久後,小麻子終於無可奈何的向孝庄問道:「祖母,那兒皇到底應該怎麼辦?」

「封鰲拜為一等公。」孝庄淡淡答道:「先穩住他,再靜觀其變,等下一個機會。」

「還要繼續靜觀其變?」小麻子倒不是捨不得再給鰲拜封一個一等公爵,只是痛苦的問道:「那麼祖母能不能告訴兒皇,兒皇究竟還要忍讓多久?還要等待多少時間?」

「肯定不會很長了。」孝庄的回答幾乎讓小麻子氣絕,「你比鰲拜年輕得多,大不了你還可以學你的父皇,學前明的萬曆皇帝,用時間熬死權臣再慢慢秋後算帳。」

要換別人對小麻子這麼說話,小麻子鐵定一記耳光抽過去了,可是現在說這話的是孝庄老妖婆,小麻子也就只好苦笑著自嘲了,「那麼兒皇以後一定天天到太廟上香,懇求上天保佑,讓鰲拜和睿親王、張居正一樣的短命吧。」

孝庄面色平靜,就好象沒有聽到孫子話里的嘲諷之意一樣——孝庄也習慣了,以前她用這招拖死多爾袞保住兒子時,遭到類似的嘲諷更多,也更惡毒,這會自然更不會在意孫子的一兩句牢騷了。待小麻子發泄夠了後,孝庄站起身來,說道:「孫兒,如果沒別的事了,那哀家就先回去了。蘇麻,攙哀家回慈寧宮。」

「祖母,請稍等。」小麻子叫住孝庄,說道:「雲貴總督甘文焜和曲靖知縣盧一峰聯名密奏,懷疑吳三桂有可能正在新建的曲靖怒勒峰大營中秘密鑄造紅夷大炮,請旨示下,不知祖母怎麼看這個消息?」

「有確鑿證據嗎?」孝庄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沒有。」小麻子無可奈何的說道:「他們只是根據蛛絲馬跡推斷和分析,才產生的這個懷疑。另外他們還發現了一個重要情況,懷疑幫助製造吳三桂軍中工匠鑄炮的技師,很可能是一個叫孫殿英的前明餘孽,另外甘文焜還懷疑,這個孫殿英也可能還是前明大學士孫承宗的後裔,是罪人之後!」

「確定沒有?人抓到沒有?」孝庄繼續反問。

「還沒有確定。」小麻子答道:「吳三桂的軍隊不受甘文焜節制,又把怒勒峰大營看得極緊,甘文焜要想入內,必須獲得朕的聖旨或者吳三桂的手令。盧一峰雖然精通西學,卻對火器之道一竅不通,所以吳三桂對他既不重視也不完全信任,只能偶爾進到這個大營的外營指導爐火技術,無法接觸核心。」

「那就讓他們慢慢查吧。」孝庄輕鬆的說道:「我覺得,你可以給一道甘文焜強行搜查怒勒峰大營的聖旨,但是不能讓他馬上搜,必須不見兔子不撒鷹,得等盧一峰拿到一部分真憑實據,確認了吳三桂確實在那裡鑄炮,再突然出手搜查,一擊致命!否則的話,萬一甘文焜和盧一峰打草驚蛇讓吳三桂轉移了罪證,或者他們的推斷有誤,那麼吳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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