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三好有好報

下定了決心替乾女婿除掉政敵之後,當天下午,傑書便拿著李率祖的第二道奏章出了康親王府,一路來到東華門外遞牌子求見。也是湊巧,今天在東華門外站值的侍衛恰好是小麻子的心腹親信之一的李煦,與傑書甚是熟稔,所以傑書剛在東華門前站定,李煦馬上就過來打千,諂媚的說道:「奴才李煦,給康親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李煦?快快請起,用不著這麼客氣。」傑書知道李煦是小麻子的心腹,不敢擺架子,趕緊親自攙起李煦,又好奇問道:「本王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好象一直是在養心殿和乾清宮當值吧?怎麼調到東華門來了?」

「王爺,別提了。」傑書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李煦眼睛中就有淚花閃爍,哭喪著臉說道:「也不知道那個天殺的小人眼紅,妒忌奴才在皇上身邊得寵,就造謠說奴才在背底里給奴才的祖父設靈祭奠,這話還不知怎麼的傳到了領侍衛內大臣噶布喇噶大人耳朵里,又恰巧宮中侍衛班值調整,奴才就被調整到東華門來了。」

「你給你祖父設靈祭奠是好事啊?礙著什麼事了?」傑書聽得滿頭霧水。

「王爺有所不知,奴才的祖父不太爭氣。」李煦有些扭捏,但還是紅著臉老實說道:「奴才本姓姜,祖籍山東昌邑,祖父叫姜演,是昌邑大族的族長,大清崇德七年(1642年),大清兵圍昌邑,奴才的祖父不僅沒有順天行事迎接大清八旗入城,反而率領全族壯丁幫助昌邑縣令李萃秀守城,與大清軍隊對峙八日,殺害了我們大清不少的將士,罪該萬死!」

說到這,李煦更是扭捏,「城破之後,奴才的祖父仍然不肯投降,投火自焚而死,奴才的一個伯伯和三個叔叔也是執迷不悟,誓死不降,被我大清軍隊正法,惟獨奴才的父親歸順了大清,又拜大清漢軍正白旗佐領李西泉為父,全家都改姓了李,將祖父逐出宗譜……王爺,現在你該明白噶大人為什麼這麼在意奴才給祖父設靈祭奠了吧?不過奴才確實是冤枉啊,奴才恨逆天行事的祖父入骨,怎麼可能給他上香跪拜呢?」

「原來是這樣。」傑書啞然失笑,說道:「這個噶布喇還真是,祖上不光彩,不識時務逆天行事,關後人什麼事?照他這麼定罪,那朝廷里該被收拾的官員能有多少?算了,不說這事吧,李侍衛你快給本王遞一下牌子,本王有急事進宮,改明兒本王有機會見到噶布喇,替你喊喊冤。」

「謝王爺,真能如此,王爺你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李煦大喜過望,趕緊跪下磕頭——在遠離小麻子的東華門當差,不僅遠沒有在養心殿和乾清宮當差威風,陞官外放的機會更是渺茫得可憐啊。

磕頭之後,李煦接過傑書的腰牌就要進宮,不曾想遠處又快步過來一個官員,遠遠就叫道:「李侍衛稍侯,本官也要遞牌子進宮,麻煩順便把我的牌子帶上。」李煦和傑書一起回頭一看,卻見來人是刑部尚書兼弘文院大學士——納喇·明珠。

「明相爺也來了。」李煦慌忙停住腳步,上前給明珠打千行禮,又雙手過頂去接明珠的腰牌。那邊明珠則一邊遞上腰牌,一邊向傑書打招呼道:「康王爺,少見啊,你也遞牌進宮?今兒個來宮裡,不會是為了你義子李率祖和盧一峰互相參劾的事吧?」

「明中堂怎麼知道?」傑書驚訝問道。

「果然被我猜中了。」明珠無可奈何的說道:「這幾天時間裡,通政使司已經接到好幾道關於這件事的奏章了,李率祖彈劾林天擎和盧一峰,盧一峰又和林天擎聯手彈劾李率祖,卞三元找借口推脫不敢攙和,正白旗的官員又火上加油,幫著李率祖彈劾林天擎和盧一峰,羅圈架打得不可開交。我知道李率祖是你義子,看到你這會進宮,就猜到你難得進這次宮,十有八九是為了這事了。」

「盧一峰?」也是惡有惡報,聽到這個令人噁心的名字,受害者之一的李煦立即就立起了耳朵,心頭也燃起怒火——如果不是盧胖子在酒樓上那番鬼話,深得小麻子寵信的自己能被別人牆倒眾人推?噶布喇又敢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就調離養心殿,到這個東華門來擔任跑腿苦差?

「明相真不愧是三隻眼,見微知著,果然厲害。」傑書一笑,坦然說道:「不錯,本王今天求見皇上,確實是為了這件事。不過那個盧一峰也確實鬧得太不象話了,仗著有點小靠山,就在曲靖橫行霸道,無法無天,欺壓良民,作惡多端!這些還不算,我那個乾兒子李率祖是他的上司,他不僅不盡下屬的禮儀,反而對李率祖口出惡言,污言侮辱!見微知著,這樣的人,能對皇上和朝廷盡人臣之禮嗎?」

「不見得,盧一峰我見過,很好的一個人,說好話做好事存好心是他的做人準則,人送外號盧三好,說他頂撞上司我相信,可是說他無緣無故污辱上司,我第一個相信。」明珠搖頭,又好心說道:「康王爺,奴才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你可別生氣——奴才斗膽勸你一句,最好不要攙和進這件事里,對你沒好處。」

「為什麼?」傑書有些驚奇的問道:「聽口氣,明中堂你好象比較站在盧一峰那一邊?」

「王爺誤會了,奴才不是站在他一邊,更不是想包庇偏袒他。」明珠繼續搖頭,又極其神秘的說道:「奴才是為了王爺你好,那個盧胖子的運道非常邪,凡是和他做對的,沒有一個不倒大霉,倒邪霉!圖海、傅弘烈、四格格和尚之孝這些人都是證明,就因為和他做對,都稀里糊塗的吃了大虧!倒了大霉!還有王煦,開始對盧胖子態度極其惡劣,結果就稀里糊塗的下了大牢,直到對盧胖子的態度變了,馬上就出了大牢又官復原職。所以奴才認為,王爺你如果不想沾上霉運,就最好別攙和進這件事里。」

「胡說八道!」傑書那裡肯信,冷笑著不屑說道:「世上還有這麼邪門的事?本王堅決不信!本王今天不僅要試一試,還要重重告他盧胖子一狀,把他送進大牢,送進天牢!」

「信不信隨便王爺你,反正奴才信了。」明珠無可奈何的說道:「反正奴才是說什麼都不攙和進這個案子,不去碰盧胖子那一身的霉運。」

說了幾句閑話,明珠和傑書一起催促李煦進宮遞牌請見,那邊李煦雖然一直不敢開口插話,表示自己的意見看法,可這會也忍不住開動起了小腦筋算計盧胖子,心說你明珠不是偏向盧胖子嗎?老子偏不把你牌子和康王爺的牌子一起遞給皇上,不讓皇上一同召見你和康王爺,不給你為盧胖子說話的機會!

盤算一定,李煦當即趕到養心殿,故意先把傑書的腰牌送進養心殿中,直到小麻子下旨召見了傑書。又過了片刻,李煦才把明珠的牌子又遞進養心殿中,這麼一來,小麻子先單獨召見了傑書,比較偏向於盧胖子的明珠自然就得乾等著了,再沒機會在關鍵時刻為盧胖子說好話了。

靠著李煦的故意幫忙,傑書單獨先進了宮,也順利進到了養心殿中,與正在殿中與索額圖說話的堂弟皇帝小麻子見了面。見傑書進來磕頭行禮,小麻子甚是高興,忙說道:「王兄平身,賜座。」

「謝皇上。」傑書磕頭道謝,坐到了曹寅搬來的椅子上。

「王兄,你在這裡可是稀客。」小麻子親熱的笑著問道:「今天進宮,是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打算邀請朕去郊外射兔子?」

「皇上誤會了,奴才今天進宮,不是來請皇上出城射獵的。」傑書搖頭,也不忌諱,開門見山就說道:「奴才不敢欺瞞皇上,奴才今兒個進宮,是為了曲靖知府李率祖的事來的,李率祖的妻子是奴才的旗下人,又拜了奴才做乾爹,他被人欺負了,也牽扯進了案件,奴才不能不出面管一管。當然了,如果罪責是在李率祖身上,奴才也不會包庇偏袒,一定會支持皇上將其嚴辦。」

「是為了這事啊。」小麻子一笑,說道:「其實王兄不說這事,朕也會抽時間和你談談這件事的。在這幾天時間裡,朕先後收到了好幾道關於這事的奏摺,李率祖告盧一峰橫行不法,污衊上司,又告新任雲南巡撫林天擎收受盧一峰賄賂,包庇偏袒;林天擎告李率祖污衊上司,一口咬定自己沒收過盧一峰一兩銀子;盧一峰告李率祖為害鄉鄰,貪污受賄,縱容妻舅為害一方;正白旗的張旭、曹振彥和袁文弼給李率祖助拳,上表要求朕嚴懲盧一峰;偏偏雲貴總督卞三元又上了摺子,說自己與李率祖有舊怨,與林天擎有舊恩,請求迴避避嫌。羅圈架打得天昏地暗,朕都快給煩死了。」

「讓主子煩惱,皆奴才等的罪過。」傑書跪下請罪,又小心翼翼的說道:「不過,從李率祖妻子的哭訴來看,那個盧一峰做得確實十分過份,李率祖的妻舅任興來明明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商人,盧一峰索賄不成,就故意污衊他強佔百姓農田,將任興來強行收監,又唆使一大堆刁民誣告,意圖置任興來於死地,霸佔他的家產。」

「還有,李率祖為了避嫌,沒有用知府身份強壓盧一峰,只是私下裡與盧一峰協商,要求他公正辦案,誰知盧一峰膽大包天,竟然向上司索賄,要求李率祖出錢贖出任興來,李率祖當然不給,盧一峰仗著他背後的平西王府和林天擎兩座靠山,居然出言侮辱李率祖,又收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