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巡撫來了也沒轍

公元一六零六年,大明萬曆三十四年,明總兵李成梁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葯,把遼東重鎮撫順、清河一帶的六個重要堡壘給扔了,連同這一帶十幾萬大明漢人百姓也給扔了,從此之後,大明就喪失了對通古斯野蠻人的唯一屏障,遼東的漢人百姓也就成了蠻夷的砧上肉,盤中餐,被殺得直到一八六零年才允許漢人居住。

接手這些遺產的,是李成梁的乾兒子,叫愛新覺羅·努什麼哈赤。

李率祖,字克承,字素園,李成梁之孫李耿忠之子,長女嫁同旗阿達哈哈番張新德之子、正白旗步軍協領張旭,與殺得大同城只剩下六個人的曹振彥家聯姻。

順便說一句,正白旗在努兒哈赤年代叫正黃旗,皇太極後來改了一下,黃白之物對調,所以李率祖家先是正黃旗,後是正白旗。

秦檜家的子孫非常丟臉,秦檜的曾孫秦鉅就是典型代表,大清主子的先祖大金們攻打蘄州時,秦鉅率軍抵抗,大金主子們歡天喜地的招降,秦鉅卻不識時務的砍了大金主子的使者,帶領全城軍民抗拒民族融合,逆天行事,罪該萬死!

結果很自然的,蘄州城破,抗拒民族融合的民族罪人秦鉅被大金民族融合的正義刀槍重傷卻仍然冥頑不靈,明明有逃的機會都不逃,帶著兒子秦光等一家七口投火自殺,死無屍骸,堅持拒絕大清祖先和漢人們的民族融合,活該啊!

確實活該,放著一位光榮祖先不效仿,偏偏要學抗拒民族融合的大罪人岳飛岳武穆,簡直就是丟光了祖宗的臉!

相比之下,身為李成梁曾孫的李率祖就光輝偉大得多了,在查如龍案中更是大放異彩,對大清的功績直追先祖!

查如龍本是南明官員,南明覆滅後流落江湖,四處奔走以反清復明為己任,康麻子元年,查如龍偽造全國各省督、撫、提督的書信,其官封、印信、花押、圖章,均可以假亂真。他偽造的信中,都有「聯絡聲氣,共圖舉事,恢複中原」的內容。他將這些東西匯為一冊,隨身攜帶,前往雲南。後棲身於宿於離昆明不遠的一座寺廟中,給吳三桂寫了一封血書,大意是:

天下督撫提鎮及朝中大臣,皆有同心,待王為盟津之會(武王伐紂,會八百諸侯於河南孟津渡口)。大王,您是漢人人,當年之事(指降清),出於不得已。今天下之機杼把握在王的手裡,王如果出兵以臨中原,天下響應,此千古一大時機!

很不幸的是,因為種種原因,查如龍的這些東西和血書都沒能送到吳三桂面前,反在曲靖府不幸被捕,這些東西和學術一起落入了李率祖手中。

身為大清早期功臣,愛新覺羅家老主子的嫡系後裔,李率祖就從沒服氣過吳三桂——自己家為大清建立的功勞可不比吳三桂的功勞小多少,憑什麼他吳三桂位高權重,賜封藩王?自己卻只能在鳥不生蛋的曲靖府當一個從四品知府,還得聽吳三桂這個家奴的家奴指揮調派?

所以得到這些東西後,李率祖當然沒有迂腐不化的學秦檜的子孫背叛先祖大業,為了繼續抗起先祖民族融合的大旗,也為了隨帶著整治一下奴才家的奴才吳三桂,讓吳三桂知道自家的高貴血統,李率祖一把火把查如龍偽造的各省督撫提督書信燒得乾乾淨淨,然後把血書上交給了韃子朝廷——李率祖可不笨,如果這些書信都交上去,不僅牽連太廣得罪全天下的巡撫總督,還指不定就真的逼反了幾個督撫提督,那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末了,李知府又故意把查如龍移交給吳三桂,一下子就把吳三桂給逼到了無比尷尬的境地。結果很自然的,因為血書已經被李率祖公諸於眾又上交給了韃子朝廷,吳三桂就算是吃錯了葯想救查如龍也無法救了,只得老老實實的把查如龍交給蟎清朝廷凌遲處死,既招來全國漢人的罵聲,又招來蟎清朝廷的更進一步猜忌,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灰頭土臉之至。

相比吳三桂的灰頭土臉,李知府可就風光多了,不僅再一次證明了鐵嶺李家對愛新覺羅家的忠心耿耿,還搖身一變,成了蟎清掣肘和監視吳三桂的一枚重要棋子,在曲靖再怎麼橫行霸道、魚肉百姓和怎麼貪污腐敗、草菅人命也無人敢動,名利雙收,可喜可賀之至啊。

「少爺,你怎麼還在看案卷?」肖二郎焦急的聲音打斷了盧胖子的複習案卷,肖二郎擦著汗水說道:「衙役來報,林大人的隊伍就快到沾益了,再不動身,就來不及搶在林大人前面到交水關迎接了。」

「沒事,反正沒多遠,我們這邊又儘是平地,路好走。」盧胖子懶洋洋放下陳年案卷,揉揉發黑的眼圈,更加懶洋洋的說道:「不複習一下李率祖的罪行,醞釀醞釀情緒,一會我怎麼辦大事?」

「那現在少爺的情緒醞釀好了沒有?」肖二郎哭笑不得,催促道:「少爺,別怪小的羅嗦,你再耽擱下去,可就真趕不及了。」

「那好,走吧。」盧胖子終於站了起來,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問道:「怎麼樣?我交代你們去辦的事,都準備好了沒有?」

「少爺放心,都準備了。」肖二郎拍著胸膛保證,又好奇問道:「少爺,你要我們把那些人帶去幹什麼?萬一他們在現場鬧事怎麼辦?」

「我要的就是他們鬧事!還要帶著他們鬧事!」盧胖子語出驚人,陰陰的說道:「林天擎對我一直不錯,現在又是我的頂頭上司,他如果開口替李率祖求情,調解我和李率祖的衝突,我還真還不好拒絕。唯一的法子,就是讓林天擎沒法開這個口!」

……

交水關位於曲靖城與沾益州之間,也是曲靖縣與沾益州分界處,向南是盧胖子控制管轄的地盤,向北則是沾益土知州安民的老巢,距離雖然極近,不過家中內亂不斷的安民土司在理政方面十分糟糕,就連李率祖都比不上,投降吳三桂七八年下來,沾益城仍然是又小又破,連個象樣的城牆都沒有。所以林天擎的隊伍到了沾益之後,也就是象徵性的停留了一下,和安民土司客套了幾句,馬上就繼續南下,到相對富庶的曲靖城中休息過夜。

過了交水河,交水關牌坊就聳立在橋樑之旁,而在牌坊之下,也早已聚滿了前來迎接的曲靖府的大小官員士紳,還有吳三桂右鎮軍區的一些將領,而出乎林天擎意料的是,在場的除了這些官員士紳之外,竟然還有著數以千計衣衫襤褸的曲靖百姓,也是趕到了現場迎接林天擎這個巡撫大人,烏壓壓的一大片人頭,扶老攜幼,拖妻帶兒簇擁在道路兩旁,顯得聲勢十分浩大,這也讓林天擎得意萬分——自己在雲南,還是很得民心的嘛。

「奏樂,恭迎巡撫大人。」當林天擎的座騎走下交水石橋的時候,盧胖子舉起肥手一揮,兩邊喜樂頓起,鑼鼓喧天,絲竹悅耳,盧胖子又在當道帶頭雙膝跪下,背後的無數官員士紳和普通百姓也烏壓壓跪下一大片,跟著盧胖子雜七雜八的喊道:「恭迎巡撫大人。」那邊王輔臣和吳國貴等右鎮將領則單膝跪下,抱拳行軍禮。

「三好,你太客氣了。」林天擎撫著鬍鬚哈哈大笑一聲,翻身下馬走到盧胖子面前,親自來攙盧胖子,笑道:「快起來,老夫不過是上任路過你這裡,犯不著行這麼大的禮,也用不著帶這麼多百姓來迎接老夫。快起來,快起來。」

象徵性的一托盧胖子後,林天擎又轉向王輔臣等人笑道:「王軍門,吳章京,多年不見,都還是英武依舊,真是可喜可賀啊,快免禮,都請起來吧。還有曲靖的桑梓父老們,你們也都請起吧。」

「謝巡撫大人。」雜亂的答應聲中,眾人陸續起身站直身體,惟有盧胖子跪在林天擎面前,低著頭一動不動。林天擎身後的李率祖、劉文進和張皋謨等人還以為盧胖子沒聽清林天擎的話,趕緊上前諂媚道:「盧大人,林中丞讓你起身了。」「是啊,盧大人,是不是累壞了行動不便,要不要末將攙你一把?」「盧大人,可以了,快請林中丞到曲靖城歇息吧。」

盧胖子還是不動,林天擎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忙也問道:「三好賢侄,怎麼了?是不是那裡不舒服?或者有什麼事?」

「回中丞大人,卑職沒有那裡不舒服,只是卑職有事要稟奏中丞大人。」盧胖子抬頭,嚴肅答道。

「什麼事?」林天擎隱隱產生一個不好的預感。

「朱師爺,去把那些苦主請上來。」盧胖子根本不給林天擎反應的時間,馬上回頭命令。那邊朱方旦答應,伸手向遠處的劉真兄弟一招,那邊劉家兄弟馬上帶了五六十名老幼不等的百姓上來,跟到盧胖子的背後跪下,雜亂不堪的磕頭行禮,「草民等,拜見巡撫大人。」

「三好賢侄,你這是幹什麼?這些曲靖百姓是什麼人?」林天擎心中叫苦,硬著頭皮向盧胖子問道。

「回中丞大人,這些百姓都是飽受曲靖知府李率祖荼毒的苦主,有狀紙要呈交給中丞大人。」盧胖子語出驚人,大聲說道:「他們中間,有父母親人被曲靖知府李率祖迫害而死者,也有妻子兒女被李率祖欺凌殘害致傷致者,有身負千古奇冤、卻因李率祖收受嫌犯賄賂或涉及李率祖親眷而無處伸冤者,更有妻女被李率祖姦汙霸佔者!他們的狀子送到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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