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惡貫滿盈盧三好

在十五個大學士中已經排名第三的圖海忽然之間倒台,還有圖海全家也都被鎖拿下獄的消息,就好象一陣狂風,一下子就把京城官場上的過年喜慶氣氛吹得乾乾淨淨,圖海派系的官員兔死狐悲、戰戰兢兢生怕牽連到自己自不用說,大部分中立派系官員也都是膽戰心驚,再一次親眼目睹到了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什麼叫做天有不測風雲,更第一次見識到了小麻子略顯稚嫩卻已鋒利無比的噬人獠牙!

也有既歡喜又驚奇的,面對小麻子這個自斷手足的舉動,鰲拜一黨的大小官員歡欣喜莫名之餘,難免又驚奇萬分——去年小麻子力排眾議重新啟以圖海,就是為了用他來對付鰲拜,而圖海也沒給小麻子丟臉,這近一年來沒少給鰲拜本人和黨羽找麻煩下絆子,為此鰲拜一黨上下恨得牙之痒痒,卻又拿他無可奈何,現在怎麼小麻子就自己動手把這根支柱給砍了呢?這也太讓人費解和不可思議了吧?

既然大惑不解,鰲拜一黨少不得上躥下跳的調查原因,在註定無法迅速查出真相的情況下,不少人甚至都懷疑上了圖海其實是鰲拜同黨,被小麻子發覺後才慘遭毒手。不過鰲拜很快親自出面否定了這個可能,同時早就看圖海不順眼的鰲拜乘機落井下石,命令同黨群起彈劾圖海,打算不管圖海是因為什麼原因倒台,都要借著這個機會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這麼一來,結果很偶然也很必然的,奉命落井下石的鰲拜黨羽少不得提起當年順治收拾圖海的舊事,給圖海安上了一個『懷怨先皇』的罪名,又從側面證明了圖海故意向鰲拜泄露順治出家地點的消息,導致孝庄和小麻子都益發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圖海收拾得靈魂出竅,欲仙欲死!而咱們可憐的圖海圖中堂,也就稀里糊塗的徹底斷了最後一線生機。

不過也不能怪盧胖子把圖海坑成這樣,圖海的屁股也確實不幹凈,因為圖海是在皇宮之中被捕,來不及銷毀一些敏感的東西,結果著給圖海抄家之時,除了抄出大量來歷不明的金銀珠寶之外,還抄出了大量圖海與外地督撫將領來往的書信——比如和尚之孝聯絡的書信,還有就是抄出了一份圖海在京城各大衙門安插的內線名單——更讓圖海欲哭無淚的是,負責抄家的官員偏偏是個騎牆派,除了把這份名單原件交給了小麻子之外,還偷偷抄了一份賣給了鰲拜!結果很自然的,家裡被安插了內線的鰲拜一黨官員魂飛魄散之下,不僅拚命斬鋤家中內奸,還聯起手來找圖海新帳老帳一起算,弄得整個京城都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一塌糊塗。

圖海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同時,京城裡還發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不太引人注目,但影響之深遠,並不亞於圖海倒台一事。而這些事中的第一件,就是小麻子頒布聖旨,念因貪贓入獄的前任左都御史王煦任用有年,屢有功勛,許其出獄回家待罪,等待三法司定案——也就是傳說中的取保侯審了。

入獄不過四五日,王煦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什麼叫做人情冷暖,往日里那幫下屬同僚除一二人為他說了幾句公道話外,剩下的則不是裝聾作啞,不理不問,就是落井下石,巴不得把他置於死地。對此,平時里人緣極其不好王煦雖然早有心裡準備,可也暗中垂淚多次,自知自己這次蒙冤入獄,能不能再次見到父母妻兒恐怕已是遙遙無望。只是王煦說什麼也想不到的是,大年初三這天早上,宮裡竟然來了一個太監宣讀聖旨,讓他暫且回家與家人團聚,等待三法司審訊定罪。

聽到這消息,王煦大為驚奇之餘,少不得向宣旨太監打聽起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個宣旨太監也還算老實,如實告訴王煦,說是曲靖知縣盧一峰三好大人在皇上面前給他求了情,用皇上賞他的恩典換了王煦出獄。王煦聞言,少不得默默流淚一通,對盧胖子之感激涕零,已經無法用筆墨言表。而當王煦走出刑部大牢時,卻第一眼看到滿面笑容的盧胖子領著一大幫狗腿子,已經在大牢門前等候多時,全身都已落滿了雪花。

「恭喜王大人脫離苦海,擺脫牢獄之災。」盧胖子上前行禮,抱拳向王煦深深一鞠,微笑說道:「相信不用多久,王大人就能洗刷冤屈,官復原職,卑職先提前給王大人祝賀了。」

「盧大人。」王煦抱拳還禮,眼中淚花閃爍,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卻又找不到適當的詞語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只能哽咽著說道:「盧大人,大恩不言謝,王煦也就不謝你了,從今往後,大人如果有什麼用得著王煦的地方,只要不違背天理國法,王煦就一定赴湯蹈火。」

「王大人客氣了,下官只是敬你是清官,好官。」盧胖子繼續行禮,鄭重說道:「所以才做了一些應該做的事,可並不是為了貪圖大人的回報。下官有言在先,他日王大人你官復原職,下官如果犯了國法天條,王大人請千萬不要顧忌,一定要依法辦案,對下官嚴懲不貸。」

「盧大人,盧三好……」王煦終於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激動與感慨,流著眼淚長呼一聲,「真君子啊——!」

「大人過獎了。」盧胖子謙虛一笑,又拱手說道:「王大人,實在抱歉,按理來說下官應該把你送回家的,只是春耕馬上就要開始了,下官明天就要趕回曲靖去組織百姓開展春耕,今天還有很多事要辦,平西王世子也還在宣武門等著下官去辦點事,所以下官就不送你了,就在這裡與你告辭了。」

「盧大人不必客氣,你去忙吧,王煦自己能回去。」王煦又抹了一把眼淚,向盧胖子拱手說道:「明日清晨,王煦一定到永定門前為你送行,一謝你的搭救之恩。」

「王大人客氣,你剛出獄,應該多歇息,不用大清早的起來送我。」盧胖子假惺惺的客氣,王煦則堅持道:「不行,一定得送。對了,王煦還欠盧大人你一幅字,到了明天清晨,王煦一定一併奉上。」

「既如此,那下官就愧領了。」盧胖子拗不過王煦,只得答應,又讓肖二郎和李天植叫來一輛馬車,提前付了銀子,讓馬車送王煦回家,這才與王煦揮淚而別,趕往宣武門與吳應熊會合。而在盧胖子身後,則留下了一串串欽佩的目光,刑部天牢的官員獄卒無不對盧胖子欽佩得五體投地——這樣的好人,全天下能有幾個?

今天註定是盧胖子無比忙碌的一天,回到宣武門的石獅子衚衕後,約好同去鰲拜家中拜年的吳應熊和林天擎早已準備完善,而且等候已久。盧胖子連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趕緊就更衣換裝,留下劉家兄弟和李天植在家裡收拾行李,帶上朱方旦、肖二郎和送給鰲拜的禮物,與吳應熊、林天擎就又急匆匆趕往鰲拜府拜年。

路上,吳應熊故意把盧胖子叫上自己的馬車同坐,盧胖子知道他肯定是有話要說,便老老實實依令行事。果不其然,擠進馬車後,吳應熊只隨便說了幾句閑話,忽然就微笑著說道:「今天去接王煦出獄,他說什麼了?是不是感動得都快流出眼淚了?」

「回世子,卑職其實很不想做這麼虛偽的事的,把人陷害進了大牢,又假惺惺的把他救出來了,領他的人情的。」盧胖子何等機靈,立時就聽出了吳應熊話里的嘲諷不滿之意,趕緊辯解道:「其實平心而論,卑職對王煦王大人的清廉正直是十分敬佩的,也是極其想要效仿的。但是前些天議餉在即,王煦又是朝中提出削減雲貴軍餉的第一人,卑職如果不借著南懷仁的案子把他暫時搞掉,在議餉之時,他必然會給世子造成大麻煩。」

「現在卑職又把王煦救出來,一是議餉之事已經結束,他想搗亂也沒來不及了;二是卑職確實欽佩於他,又愧對於他,想要做一點事補償於他。至於第三嘛,卑職是想讓大家都看看,我們平西王府是多麼的大度坦蕩,王煦與我們平西王府處處敵對,到了關鍵時刻,卑職這個平西王府出來的西選官仍然向他伸出援手,世子你和王爺也沒有計較前嫌,仍然允許卑職援救於他,對王爺和世子爺你的聲名也大有好處。」

「呵呵,你這張嘴啊,真是死的都能被你給說成活的,弄得我和王爺都得感謝你了。」吳應熊笑笑,揮手說道:「算了,看在你說得頗有幾分道理的份上,還有看在王煦確實沒有破壞到我們議餉大計的份上,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謝世子寬宏大量,寬恕卑職的擅自做主之罪。」盧胖子嘴上象抹了蜜一樣,一個勁的直拍吳應熊馬屁。

「不過你走得是不是急了一點?」吳應熊又說道:「昨天早上,你用編造那個故事,倒是說服了鰲拜兄弟站在我們這邊,可鰲拜兄弟肯定要追查消息來源和可靠性,還有就是肯定要和我們商量締結同盟的大事,你能不能多留幾天,幫我處理完了這件大事再走?」

「世子爺,不是卑職不想為你效勞,只是卑職必須得走了,在曲靖還有更要緊的事等著卑職去辦。」盧胖子苦笑,又說道:「至於鰲中堂那邊,世子爺你完全不用擔心,卑職給你之一招——鰲中堂不管是問什麼做什麼,你都往王爺身上推,消息來源你可以推說是王爺告訴你的,鰲中堂想和王爺締結同盟,你也可以推說你做不了主,最多提供渠道讓鰲中堂和王爺直接取得聯絡。」

「可是這麼一來,父王會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