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悲慘結局

「施琅真的又背叛了我們的大清,重新投靠了台灣鄭逆?可能嗎?」

祖澤溥和劉秉政兩個倒霉蛋看到那封從傅弘烈屍體上搜出來的書信,那是叫苦不迭逼之惟恐不及,後悔得差點連腸子都青了,生怕招來滔天大禍,殺頭抄家掉腦袋。靖南王世子耿精忠卻不一樣,那簡直是歡天喜地如獲至寶啊!以至於耿精忠甚至都來不及繼續調查尚婉欹隊伍遇襲的案情細節,也不顧旅途疲倦,把差使往祖澤溥和劉秉政身上一推,當天就押著施琅馬不停蹄的趕回福州,然後又迫不及待把老爸現任靖南王耿繼茂叫進密室,然後把這封信雙手送到老爸面前。

但看完這封信後,耿繼茂卻冷靜的問道:「這封信寫的內容是真的嗎?這會不會是台灣鄭逆的反間計?你未經請旨,就憑這麼一封信就把福建水師提督施琅給抓了起來,是不是太冒失了?」

「父王,孩兒認為是不是反間計並不重要。」耿精忠獰笑著說道:「施琅即便真是被抓錯了,那也沒多大的關係,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孩兒暫時拘押施琅,也是為了謹慎起見,這點總督祖澤溥和巡撫劉秉政也是同意了的,將來朝廷也無可指責。畢竟,朝廷對施琅一向都不是那麼放心,他手裡又握著福建水師,如果不暫時把他抓起來,讓他跑了,或者帶著水師造反反叛,這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是這個道理,我們耿家身為福建藩王,為了謹慎起見,在施琅涉嫌謀反通敵的情況下,是可以未經請旨就暫時拘押施琅。」耿繼茂點頭,還是比較贊成兒子的當機立斷的,又問道:「那你如何打算證明這封信上的內容真假?還有,這封信上提到的皇上暗中訓練少年侍衛準備擒拿鰲拜的事,你認為可靠性有多大?」

「父王,孩兒認為可靠性極大!」耿精忠斬釘截鐵的說道:「不知父王注意到沒有,逆賊陳永華還提到了先皇順治出家為僧的事?這是何等機密的事啊,父王你都是在極偶爾的情況下,無意間從被朝廷滅口前任太監總管吳良輔的遺書中得知此事,這信上卻直接提到了這件事,這不正代表著寫信人對宮廷秘事了如指掌嗎?」

「你的意思是說,既然寫信人連先皇秘密出家的事都知道,代表著他對宮廷秘事了如指掌,也就證明信上提到的當今皇上秘密訓練少年侍衛準備對付鰲拜的事絕對不假了?」耿繼茂沉吟問道。

「不錯,孩兒正是這個意思。」耿精忠點頭,又說道:「而且在這封信上,竟然還提到了順治先皇出家後的法號是叫做行痴,這可是連父王你都不知道的機密!這不正代表著這個寫信人在宮廷之中,有著比父王你更加強大的情報力量嗎?」

「有道理。」耿繼茂緩緩點頭,也是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封信,到底是不是台灣鄭逆用來陷害施琅的或許還不敢肯定,但這封信上的內容,很可能是真的!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不管怎麼說,現在施琅是不是被冤枉已經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封信提到的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麼父王,這封信,我們應該獻給誰呢?」耿精忠陰陰的問道:「是獻給鰲中堂?還是獻給當今萬歲?」

耿繼茂不說話了,仔細盤算權衡了許久,耿繼茂才緩緩說道:「你覺得,我們應該把這信獻給誰?」

「孩兒也十分為難。」耿精忠頗為苦惱的說道:「獻給當今皇上,我們能從皇上手裡可以撈到軍餉、糧草和官職等等好處,還可以獲得皇上的絕對信任與重用。獻給鰲相爺,以鰲相爺現在的權勢與地位,我們從皇上那裡撈到的好處,在他手裡應該都能撈到,也可以獲得鰲相爺的絕對信任——但是,皇上板倒鰲相爺的計畫,也必然失敗!」

「往深里說,這封信等於也是我們靖南王府的賣身契。」耿精忠繼續說道:「我們不管是獻給誰,等於就是向誰宣示效忠,從此與他結為死黨,一榮共榮,一損俱損!因為這件事實在太大,所以孩兒不敢擅自做主,馬上就把信送了回來,請父王決斷。」

「獻給皇上!」耿繼茂斬釘截鐵的說道。

「獻給皇上?」耿精忠沒想到老爸會這麼快就下定決心,趕緊問道:「父王考慮好了沒有?獻給皇上,對我們來說真的有利?」

「當然考慮好了。」耿繼茂鄭重說道:「原因有三,第一,這封信的內容,我們只能肯定先皇順治這件事是真的,當今皇上暗中訓練少年侍衛準備對付鰲拜的事,我們並沒有辦法證明是真是假。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獻給鰲拜,事後又證明少年侍衛這件事是假的,那我們只會偷雞不著蝕把米,既得罪了皇上,又讓鰲相爺疑心我們故意離間他和皇上。」

「而獻給皇上就不同了。」耿精忠也不愧是割據一方的梟雄,一點就透,馬上就替老爸補充道:「獻給皇上之後,即便少年侍衛的事是假的,就憑信上泄露的先皇出家這一點,皇上也會認為我們耿家對他忠心耿耿,對我們青眼有加,不會有任何後患。」

「不錯,這只是第一點。」耿繼茂點頭,陰陰的說道:「第二,我們假設這件事是真的,現在主上剛剛親政,勢單力薄,大部分的權力還掌握在鰲相爺手中。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如果把信交給鰲相爺,皇上的計畫失敗,那麼朝廷上就會出現鰲相爺一家獨大的情況,對我們三藩十分不利!鑒於這種情況,與其讓鰲拜一家獨大,倒不如幫皇帝一把,讓他們斗一個你死我活,我們三藩坐收漁利!」

「妙!到底還是父王老謀深算!」耿精忠鼓掌叫好,又趕緊問道:「父王,那第三個好處呢?」

「第三個好處,當然是為了你們了。」耿繼茂忽然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已經六十多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靖南王再傳到你這一代,也就是第三代了,古人說的三世而斬,我們耿家如果再不想辦法鞏固一下王位,再往第四代傳就比較難了。而鰲拜的年齡和我差不多,當今皇上才十四歲,就算他們之間不起衝突一起善終,鰲拜也肯定得死在皇上前面——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耿家能不看長遠一點么?」

「父王體恤孩兒,用心良苦,孩兒感動之至。」耿精忠趕緊向老爸雙膝跪下磕頭,眼中眼淚滾滾,心裡則在大罵,「老不死的,你最好明天就給老子蹬腿,老子還在等著當上真正的靖南王呢!」

「明白我的苦心就好。」耿繼茂點頭,命令道:「事不宜遲,馬上把這件事擬成奏章,連同這封信和審問盧一峰的口供,派最可靠的人,用八百里加軍,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通過你弟弟耿星河的門路,避開鰲拜的耳目,直接送到皇上手裡!」

「扎,孩兒這就去安排!」耿精忠一口答應,又想起一事,忙問道:「對了,父王,施琅怎麼辦?還查不查他是被冤枉的證據了?在聖諭下達之前,我們如果找不到施琅是被冤枉的證據,就憑信中提到的先皇出家隱秘,十個施琅都死定了!」

「我管他施琅去死!」耿繼茂懶洋洋的說道:「再說了,他死了不是更好?他把福建水師經營得那麼好,我們想插進手去都難,他如果死了,說不定我們就有機會染指福建水師了,我幹嘛還要去救他?依我看來,他死了,說不定這福建水師就該歸你了。」

說罷,耿繼茂想了想,又說道:「對了,這封信記得謄抄一份保留下來,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起到大用。」

「扎,孩兒明白!」耿精忠打千,嘴角也迅速浮現出一絲獰笑,讓人膽寒的獰笑。

……

福州距離北京雖然足足有四千多里,但前清康熙年間的驛站建設已經頗為完善,又繼承了唐宋元明留下來的馬道馳道,順治年間騎兵換防,從北京到西安一千八百里路程,在換馬不換人的情況下,僅有五天時間就能抵達目的地,平均每天達到了三百六十里的行軍速度(考自《西安八旗小史》)。而耿繼茂和耿精忠父子了表忠獻功,勒令信使盡量爭取時間用最快速度趕到京城,他們的心腹信使自然不敢怠慢,一路每隔二十里換一匹快馬,一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結果只用了十天時間,也就把耿繼茂父子的奏章和這封書信送到了京城,交到了在京為質的耿繼茂之子耿星河手裡。

拿到了老爸的奏章和書信,又接到老爸將這些東西避開鰲拜耳目秘密送到康熙手裡的命令,趕緊讓自己的老婆、同時也是某個小麻子的親姑姑借口進宮探望額娘,將這些東西帶進皇宮,又避開旁人耳目,悄悄將這些東西送到了某個小麻子手裡。結果很自然的,某個小麻子一下子就傻眼了,也徹底癲狂了!

「施琅狗賊!朕要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小麻子雙目噴火,跳起來一把將龍案掀案,張牙舞爪的又吼又叫,似癲且狂,「好大膽的狗賊!背叛朕勾結台灣鄭逆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廣設耳目,刺探朝廷機密,甚至還……還想刺探朕的阿瑪下落!朕不殺你,朕誓不為人!」

「皇上息怒!」在場的幾個小麻子心腹、同時也是小麻子暗中訓練了準備收拾鰲老頭的幾個心腹侍衛一起跪下,戰戰兢兢,面無人色。

「你們!你們幾個!」小麻子忽然又指著面前的幾個心腹走狗,雙目噴火的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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