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閹黨喪鐘響

「張好古!天殺你的張好古——!」儘管明知道這些奏章不會起什麼用,可是看完狗少黨一大幫走狗聯名參奏彈劾自己的奏章後,朱由檢還是氣得把這道張嫣派人轉送而來的奏章撕得粉碎,憤怒咆哮道:「張好古,魏閹第一走狗!不殺此人,我難消心頭之恨!不殺掉這條小閹狗,就算扳倒了老閹狗也是白倒!」

「信王爺息怒,切莫動氣,現在替皇上批閱奏章就是皇后娘娘,這道奏章不會出現在皇上面前的。」太康伯張國紀好心安慰一句,又說道:「再說了,張好古和魏閹並不是一路人,又為朝廷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這樣文武雙全的難得人才,我們要慎重對待,不能與魏閹一樣一概對待,更不能自毀長城,讓異族外寇有了可乘之機。」

「沒錯,張好古這個小子看似諂媚阿諛,可實際上很有正氣。」朱純臣附和道:「他之所以和魏忠賢勾結得那麼緊,還認了魏忠賢做義父,主要是尋求魏忠賢對他在用兵上的支持,免得他在外面帶兵,別人在背後放冷箭,斷他的糧少他的餉,他才不得不投靠魏忠賢這座大靠山。但是魏忠賢做的那些缺德事,他一件也沒有參與,更沒有助紂為虐。」說到這,朱純臣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魏老閹狗縱然有千般不是,萬般不對,但是他對張好古的全力支持這點絕對沒有做錯,沒有他們父子聯手,西北的賊亂、東北的建奴和草原的韃靼,不會被大明滅得這麼快。」

「既然朱國公和太康伯把張好古說得這麼好,那他為什麼要指使他的黨羽上這道奏章?」朱由檢不服氣的問道:「聯名上這道奏章的文武官員,難道不都他的走狗和幫凶?沒有他的指使和慫恿,這些大部分都是六七品的芝麻綠豆官敢有這麼大的膽子?」

「信王爺,老臣知道你不喜歡張好古,可是你也要冷靜分析。」一直沒有說話的老泥鰍張惟賢終於開口,苦笑說道:「你也不想想,你中午抓的人,下午這些官員上表彈劾你,中間才隔了幾個時辰?張好古遠在遼東,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收到消息,又發出命令讓他的派系官員聯名彈劾你?依我看來,張好古這個派系的人確實是覺得你做得太過了,出於激憤才幹出聯名上表彈劾你的事,背後並沒有張好古的唆使和指使。」

「確實,這次為了扳倒魏閹,我們的手段確實有些不光彩,被別人指責也實屬正常。」張國紀也是苦笑,又自我安慰的說道:「不過還好,皇上現在病得糊裡糊塗的,魏老太監病得沒辦法理政,李永貞膽子小不敢攙和,皇后娘娘又和客巴巴暫時達成了聯盟,百官遞交的奏章都是由皇后娘娘代為批閱。否則的話,要換了平時,我們這麼做早就自取滅亡了。」

「我從一開始就反對用這麼下作的手段倒魏,你們卻偏偏都堅持,還說除了這個辦法再沒法子把魏老閹狗拖下水,我才只好同意的。」朱純臣不滿的說道:「現在事情已經做出來了,不被別人罵幾句,這朝廷里才真是沒有正人君子了。」

保皇黨的幾個巨頭都不肯幫自己說張大少爺的壞話,反倒隱隱指責起自己手段下作,卑劣無恥,朱由檢雖然不敢立即發作,肚子里卻生起了悶氣,臉也忍不住有些陰沉。張惟賢察言觀色,看出朱由檢的不滿,便揮手打斷朱純臣的喋喋不休,說道:「信王爺,老臣覺得我們還是按原訂計畫行事的好,先倒魏後倒客,張好古那個派系的人,他們罵就讓他們罵起,只要張好古不親自出面破壞我們的計畫,我們就犯不著節外生枝。至於倒魏成功之後如何處置張好古,我們看情況再說,目前朝廷在用兵上現在還離不開張好古,他又剛剛為朝廷立下滅奴大功,現在動他也不是時候。」

「好吧,就聽張國公安排。」朱由檢悶悶不樂的答應,提出告辭道:「兩位國公,太康伯,小王得去順天府了,爭取今天晚上就從那個東廠番役嘴裡掏出我們需要的口供,告辭。」張惟賢、張國紀和朱純臣等人也沒挽留,只是叮囑了幾句朱由檢注意安全,便把朱由檢送出了英國公府,目送他在羅大千軍隊的嚴密保護下返回順天府。

看著朱由檢轎子在漕運兵丁保護下離開的背影,張惟賢心中有一些不安,忍不住低聲向旁邊的朱純臣問道:「朱國公,有件怪事你注意到沒有?信王這次回來,似乎和以前有一點不同了,天啟六年那次,他的安全都是你從京師三大營派兵明裡暗裡保護,這一次,他怎麼堅持拒絕了你的軍隊保護?反而讓他並不熟識的漕運軍隊保護他的安全?」

「可能他覺得京師三大營的軍隊不太中用吧。」朱純臣難得有些臉紅,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京師三大營的軍隊一百多年沒見血了,論戰鬥力,確實連這些護漕剿匪的漕兵都有些比不上。」

「真是這樣嗎?」張惟賢益發覺得有些不安,暗道:「就算京師三大營的軍隊戰鬥力差,可是攸關性命這種問題上,用可靠的軍隊總比用一些根本不熟悉的軍隊讓人放心吧?而且看信王的模樣,似乎對這支漕運軍隊更放心一些,難道倪浩和羅大千都是信王之前培養的親信?可是這麼大的動作,我怎麼不知道?」盤算了許久,張惟賢始終找不到原因,眼下當務之急又是利用大皇子遇刺案扳倒魏忠賢,對這個問題過於深究只怕又會破壞預訂計畫,所以張惟賢只能把這個問題暫時拋之腦後,對朱純臣和張國紀低聲問道:「朱國公,太康伯,我們幾年前就已經把大皇子悄悄掉包的事,你們沒告訴信王吧?」

「你說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沒有。」朱純臣一聳肩膀答道。張國紀也低聲答道:「我本來想找機會告訴信王的,可是信王這次回京之後,根本就沒提起大皇子的事,所以我也沒來得及。」

「沒有就好。」張惟賢稍微放下心來,低聲說道:「那麼你們記好了,在找出大皇子遇刺案的真兇之前,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信王,這不是不相信信王,只是怕信王不小心走漏了風聲,惹來滔天大禍。」朱純臣和張國紀一口答應,張惟賢又不放心的叮囑道:「太康伯,你對皇后娘娘也要這麼交代,皇后娘娘很疼信王這個小叔子,說不定會說漏了嘴。」

……

緊張的一夜終於過去,經過一個晚上的嚴刑拷打,東廠番役林武終於扛不住朱由檢的酷刑和榮華富貴的誘惑,招出了朱由檢和保皇黨迫切需要的口供——那就是他受直屬上司東廠番役領班樊以君的指使,利用親戚關係接近了大皇子乳母蘭素素,綁架蘭素素的丈夫和獨生子囚禁於魏良卿外宅,以人質性命為要挾,迫使蘭素素刺殺大皇子朱慈焱得手,事後又將蘭素素家人滅口。而林武那個更倒霉的遠房親戚、喘得只剩半條命的馬老頭馬河也被屈打成招,招供證明說自己為東廠番役綁架蘭素素家人提供了幫助,並親眼看到蘭素素一家被東廠番役暗中抓走。

拿到這兩份錯漏百出、牽強附會的供詞,朱由檢如獲至寶,趕緊又親自帶著口供趕到東廠抓人,可是讓朱由檢暴跳如雷的是,早有準備的宋金已經把林武的兩個直屬上司領班樊以君和掌班唐川派到了山海關,林武的同伴也全部派去山海關協助大明軍隊押解袁崇煥回京受審了。而且這些人還騎著快馬走了一天了,現在就是派快馬去抓去追也來不及了。暴怒之下,朱由檢差點就想把滿面笑容的宋金給抓起來充數,先給宋金扣一頂故意包庇嫌犯的高帽子再說。但很可惜的是,聞訊趕來的朱純臣和張國紀死死拉住了朱由檢——開什麼玩笑,宋金可是張大少爺拜把兄弟,也是張大少爺在宮中和東廠的第一走狗,重要性無可替代,抓了他,不是逼著張大少爺和閹黨聯手清君側么?

「信王爺,千萬不要衝動,不能衝動!」張國紀死死拉住朱由檢,壓低聲音說道:「我們本來就是故意栽贓,把這個贓栽在魏閹黨羽的頭上也是為了把魏閹拖下水,可你如果抓了宋金,把贓栽在了張好古黨羽頭上,不僅可能激怒張好古,魏閹也可以乘機脫身,騰出手來對付我們!輕重緩急,信王爺你一定要分清楚啊!」

「可是林武的兩個上司都已經去山海關了,我們還怎麼把魏閹拖下水?」朱由檢鐵青著臉問道。張國紀低聲說道:「這個容易,回去叫林武在口供再加一筆,就說他和他的兩個上司都是執行者,指揮者是他們共同的直繫上司東廠理刑孫雲鶴就行了。孫雲鶴和張好古關係一般,又是魏閹的鐵杆黨羽,請旨抓他合乎法理又不會激怒張好古,還可以利用他把魏閹拖下水,一箭三雕啊,我的信王爺!」

好說歹說,朱由檢終於帶著漕兵在東廠番役和宋金的嘲笑聲中悻悻離去,回順天府重新拷問口供。還好,這次十分順利,本著賣一個上司是賣、賣兩個上司還是賣的心思,林武很快就招出了東廠理刑孫雲鶴的名字,朱由檢又趕緊拿這封完全是胡說八道的口供入宮請旨,要求逮捕孫雲鶴配合查案,而病得奄奄一息的明熹宗根本不能理事,連追問這份口供真假與否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張嫣與客巴巴的聯手鼓動下,勉強點頭同意了朱由檢的請求。於是乎,咱們倒霉的東廠理刑兼閹黨五彪之一的孫雲鶴孫大人也就順理成章的進了順天府大牢,和他那個連名字都記不怎麼清楚的基層下屬做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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