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推波助瀾

閹黨的走狗和黨羽都知道,已廢信王朱由檢這一次奉旨回京專職調查大皇子朱慈焱遇刺案,肯定是要借著這個天賜良機,大大的清算一把四年前那筆舊帳,什麼魏忠賢、張狗少、客巴巴,還有他們的什麼黨羽、親信、心腹、打手和走狗,也肯定得跟著他們大大倒上一把霉!所以自從任命朱由檢為辦案欽差的那一天開始,幾乎每一個閹黨成員和狗少黨羽都顫抖起了小心肝,打起了見勢不妙就改換門庭甚至倒戈一擊的主意。可是誰也想不到的是,朱由檢的報復回來得這麼快,這麼狠毒,快得讓幾乎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

事情開始在協助朱由檢查案的漕運千總倪浩、羅大千率兵進京的第二天、同時也是大明天啟十年十一月二十四這天,當天正午,剛開始查案才半天時間的漕運千總倪浩忽然向廢信王朱由檢稟報,說是自己發現了一條關於大皇子遇刺案的重要線索——那就是刺殺大皇子的乳母蘭素素的隔壁鄰居馬老頭,與一個叫做林武的東廠番役沾親!有了這條線索,朱由檢當然是樂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的下令漕運士兵將馬老頭一家緝捕歸案,又親自帶著尚方寶劍和漕運軍隊來到東廠,逮捕林武受審。

「為什麼要抓我?」正在領取緝查任務的林武被一群忽然衝進來的漕兵按住,自然是滿頭霧水,掙扎著大喊大叫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抓我?我犯那條王法了?」旁邊的東廠番役、役頭和掌班領班也是個個目瞪口呆,做夢也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進東廠抓人,可是看到老熟人廢信王朱由檢手裡捧著的尚方寶劍,卻又一個不敢言聲。

「為什麼抓你?」朱由檢的副手羅大千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林爺,你的好事犯了,現在我們懷疑你和大皇子遇刺案有關,跟我們到順天府走一趟吧。」

「我和大皇子遇刺案有關?」林武傻眼大叫,「我和大皇子遇刺案有什麼關聯?我從沒進過皇宮,也沒見過大皇子,就連前幾天東廠查這個案子,我也沒有參與,我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聯?」

「少廢話!到了順天府你就知道了!」羅大千也不管這裡就是東廠大本營,直接一腳踢在林武屁股上,一揮手喝道:「帶走!」

「慢著!」也就在這時候,東廠人群中終於響起了一個阻止的聲音,東廠副提督、狗少黨核心成員兼張大少爺的拜把兄弟宋金擦著油汗衝進大堂。看到副提督宋金出現,東廠的番役班頭們頓時有了主心骨,馬上一窩蜂的圍了上去,氣勢洶洶的攔住漕兵押走林武的道路——開玩笑,東廠成立兩百多年來,除了東廠自己和一半屬於東廠的鎮撫司外,可還沒有那個衙門敢這麼囂張跋扈的進東廠抓人!如果讓這些漕運上的臭丘八在這裡把林武給抓走了,以後東廠的面子還往那裡擱?而廢信王朱由檢巴不得看到這樣的景象,馬上更加氣勢洶洶的吼了起來,「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想造反嗎?」

「信王……,欽差大人。」宋金向朱由檢拱手,不卑不亢的說道:「敢問欽差大人,我們東廠番子犯了什麼罪?欽差大人為何要抓捕於他?東廠專替朝廷緝訪刺探謀逆妖言大奸惡,個個身負重任,欽差大人你如果拿不出真憑實據就想把人帶走,那咱家可不能答應。」

當年張大少爺奉旨查抄信王府時,宋金也在現場,所以朱由檢認識宋金,也對宋金這個狗少走狗恨之入骨,現在仇人見面,自然也是格外眼紅。當下朱由檢冷哼一聲,大模大樣的說道:「本欽差既然敢進東廠抓人,當然有真憑實據!據查,東廠番役林武,涉嫌參與大皇子遇刺一案!本欽差肩負皇命,專職調查此案,當然要將林武逮捕歸案,審問口供!」

「那麼敢問欽差大人,番役林武又如何涉嫌參與大皇子遇刺案了?」宋金繼續問道。朱由檢陰陰一笑,答道:「根據本欽差嚴密調查,這個叫林武的東廠番役的堂伯的親家翁的表兄,就是刺殺大皇子的乳母林素素隔壁鄰居馬河!本欽差懷疑,這個叫林武的東廠番役,利用這層親戚關係,參與進了大皇子遇刺案,所以本欽差要把他抓回去審問!」

「林武堂伯的親家翁的表兄,是刺殺大皇子兇手的隔壁鄰居?」宋金和在場的東廠番役個個目瞪口呆,頭一次發現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辦案比自己們還黑!那邊被漕兵按住的林武更是張口結舌,半晌才回過神來瘋狂大叫道:「冤枉啊!宋公公,欽差大人,我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我家還有一個什麼親戚,竟然是刺殺大皇子兇手的隔壁鄰居!冤枉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連見都沒見過那個什麼堂伯親家的表弟啊!宋公公,你要救救我啊——!」

「冤不冤枉,到順天府說去!帶走!」朱由檢獰笑著一揮手。宋金震驚過後,趕緊又攔住羅大千的漕兵,憤怒叫道:「荒唐!簡直就是荒天下之大唐!這麼遠的親戚關係,怎麼可能扯到林武身上?先別說林武的那個什麼親戚只是兇手的鄰居,就算他那個親戚就是兇手,要被誅九族,這麼遠的親戚關係,依大明律也不可能牽連到林武的身上吧?你這是……,這是信口雌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少廢話!本欽差這是奉旨辦案,不要說一個小小番役了,就三公九卿,六部堂官,本欽差也有權帶走!」朱由檢根本不給宋金聲辯的機,揮手又命令漕兵把林武帶走。宋金勃然大怒,吼道:「來人,把大門堵住!咱家今天倒要看看,誰敢把咱家手下的弟兄帶走?」

「得令!」東廠番役轟然答應,或是拔刀守住大門,或是拔刀指向漕兵,眾漕兵不敢怠慢,也是紛紛拔刀,東廠衙門的大堂里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朱由檢則不慌不忙,從懷裡掏出聖旨,和尚方寶劍一起高舉過頂,大喝道:「聖旨與尚方寶劍在此,誰敢放肆?眾將官聽令,再有阻攔者,以謀反罪論處!格殺勿論!」

「得令!」這次換羅大千帶來的漕兵整齊答應了。東廠眾番役則面面相窺,不知所措——東廠的權力本來就是建立在皇權基礎上,現在朱由檢拿出更高級的皇權威壓,習慣了對皇帝聖旨俯首聽命的東廠眾番役當然不知該怎麼辦了。朱由檢又轉向宋金冷笑說道:「宋公公,聖旨內容你好象是知道的,皇上全權委託本欽差調查大皇子遇刺案,本朝官員軍民,無論官級高低,只要涉嫌此案,本欽差就有權審問拘押——要不要本欽差重新給你念一遍?」

「欽差大人,你這樣胡搞亂搞,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宋金咬牙切齒的問道。朱由檢冷笑答道:「如果宋公公覺得本欽差做得不對,大可以到皇上面前告狀去。但現在,本欽差必須得把這個番役帶走!宋公公,你如果再想阻攔,本欽差可就要懷疑你也參與此案,故意包庇涉案人員了!」

宋金白胖得快要滴油的肥臉一陣紅一陣青,遲疑了許久,宋金終於揮了揮手,東廠眾番役無奈,只得無可奈何的收刀退開。末了,宋金又向已經哭得死去活來的林武嚴肅說道:「林武,你暫時委屈一下,咱家這就去請九千歲救你,你可要撐住了!你放心,誰要是敢用酷刑拷問你,咱家一定會替你討回這個公道!」事到如今,倒霉到了極點的林武也沒了辦法,只好含著眼淚乖乖點頭,朱由檢則大笑著率領漕兵押著林武揚長而去。

眼中噴火的目送朱由檢一行走遠後,東廠眾番役立即又圍到宋金身旁喊冤叫屈,要求宋金給自己們主持公道。宋金則擺手說道:「各位兄弟,你們不要慌,也不要亂,該幹什麼幹什麼,咱家這就去拜見九千歲,拜見皇上,想辦法把林武救回來。你們放心,今天的仇,我們一定要報,而且是加倍的報!」眾番役這才怒火稍仰,情緒稍微穩定下來,宋金趕緊又問道:「對了,誰是林武的領班和掌班?」

「我們是。」兩個東廠小頭目站出來。宋金定睛一看,見這兩個小頭目都是東廠理刑孫雲鶴的直系下屬,心中頓時暗喜,嘴上卻說道:「兩個兄弟,這事怕是沒那麼簡單,廢信王既然捏造證據、誣陷栽贓把林武抓走,肯定是想從林武嘴裡掏出對我們東廠不利的東西,繼而一層層攀扯上去,最後牽連到九千歲身上,咱家和孫理刑也肯定跑不掉,你們也肯定跑不掉,明白不?」

「明白。」兩個東廠小頭目心驚膽戰的答應,又哀求道:「宋公公,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啊,如果林武挺不住扯出了我們,廢信王就肯定要把我們也抓走了。」

「你們放心,你們是我宋金的弟兄,我當然不會不管你們!」宋金很講義氣的說了一句,感動得兩個小頭目眼淚汪汪,差點都想給宋金跪下。宋金又說道:「這樣吧,為了預防萬一,我現在給你們安排一個差事,到山海關去驗明國賊袁崇煥的正身,準備協助大明軍隊押解袁崇煥回京受審。山海關現在是咱家拜把兄弟張好古張太保的地盤,有他在,借廢信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到山海關去抓你們。」說著,宋金補充一句道:「馬上走,現在就走,把你們的人都帶上,暫時躲到山海關去,等風頭過了再回來!咱們東廠的人,不能再進去了。」

「多謝宋公公,宋公公,你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兩個東廠小頭目和他們手下的番役大喜過望,趕緊一起跪下給宋金磕頭道謝。旁邊的東廠大小頭目和番役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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