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各懷鬼胎

大皇子朱慈焱遇刺一案,魏老太監身上背負的嫌疑本來就最大,結果奉旨專辦此案的前信王朱由檢剛進京城的第一個晚上,就在北京城中遭遇刺客,險些喪命!刺客還在東廠和鎮撫司的嚴密搜索下逃之夭夭!這麼一來,本來就是跳進黃河和長江都洗不清冤屈的魏忠賢,簡直就已經是跳進太平洋、印度洋和北冰洋都洗不清了!暴跳如雷之下,魏忠賢連夜召集閹黨之中專門負責下黑手打悶棍的田爾耕、許顯純、崔應元、楊寰、孫雲鶴、宋金和肖傳等走狗,向他們逼問信王遇刺案真相。

「你們幾個?到底有沒有派人去刺殺信王?」魏忠賢病得又青又白的老臉氣得雙頰呈現出病態的潮紅,紅著眼睛沖幾條走狗吼道:「給咱家說老實話!老實承認了,咱家看在他是一片忠心的份上,拼出了這條老命也要保他!可要是誰做了又不說,將來被別人查出來,咱家就是想保,也沒那個本事去保了!」

閹黨五彪和狗少黨二打手七個壞種面面相窺,互相觀察對方神色,卻都看到對方眼中流露出來的,都是迷茫而又疑惑的神色。遲疑和交頭接耳片刻後,田爾耕第一個拱手答道:「回九千歲,卑職治下的鎮撫司沒幹這事。」宋金哭喪著臉跟著說道:「回乾爹,兒子掌管的東廠也沒幹這事。」說罷,宋金看了一眼孫雲鶴,小心翼翼的補充道:「就是不知道孫理刑這邊……?」

孫雲鶴是東廠理刑官,雖然名譽上是宋金的下屬,卻實際上是田爾耕的心腹,狗少黨又和閹黨同氣連枝休戚與共,互相之間盡量避免發生衝突,以免給敵對黨派可乘之機,導致宋金雖是孫雲鶴上級,平時卻不敢對孫雲鶴頤指氣使,孫雲鶴做什麼也極少干涉,所以宋金這會也不敢給孫雲鶴打保票了。還好,孫雲鶴馬上站了出來,態度恭敬的說道:「回九千歲,回副廠公,卑職也沒做這事。卑職知道這時候形勢緊張,廢信王又身份敏感,所以卑職雖然很想一勞永逸為九千歲解決這個麻煩,卻沒敢動這手。」

「乾爹,既然孫理刑也這麼說了,那兒子替乾爹掌管的東廠就絕對沒做這事了。」宋金無可奈何的說道。那邊田爾耕也趕緊強調一句,「九千歲,卑職可以擔保,南北鎮撫司絕對沒做這事!」

「既然不是你們乾的?那到底是誰幹的?!」魏忠賢氣得金魚眼幾乎都快瞪出眼眶了,歇斯底里的咆哮道:「那你們說,到底是誰幹的?!咱家把南鎮撫司、北鎮撫司和東廠分別交給你們掌管,你們就替咱家管成這副模樣?先是刺殺大皇子的幕後真兇找不出來,現在又是刺殺廢信王的兇手找不出來,你們到底幹什麼吃的?廢物!都是一群徹頭徹尾的廢物!」

「兒子無能,請乾爹治罪!」宋金第一個雙膝跪下,磕頭請罪。那邊田爾耕也領著幾個打手跪了下來,垂頭喪氣的說道:「卑職等辦事不力,請九千歲治罪。」

「少拿這套來搪塞老子!」魏忠賢幾乎氣瘋過去,一腳踢在跪得最緊的宋金臉上,發瘋一樣的嘶吼道:「老子現在要的不是搪塞,是兇手!刺殺朱慈焱那個小崽子的兇手!刺殺朱由檢那個大崽子的兇手!老子不要你們的請罪,起不了屁的用——!」

魏忠賢確實是氣急敗壞了,對皇帝長子和皇帝弟弟的稱呼也改成了平時只是在心底嘀咕的稱呼,可是閹黨五彪和狗少黨兩大走狗聽在耳里,卻最多只是悄悄的把魏忠賢那些不雅的稱呼過濾,同時一起拚命磕頭,連答自己有罪,自己無能,自己該死,罪該萬死。好不容易等到魏忠賢嗓子喊啞了,人也站不穩了,田爾耕這才又小聲說道:「九千歲,卑職有一事稟報,剛才廢信王遇刺之後,卑職立即召見了秘密監視廢信王的錦衣衛,據他們交代,刺客在行刺廢信王時,用的是建奴或者韃靼的口氣,聽這口氣,這些刺客似乎有可能是建奴或者韃靼的偽汗酋長派來的。」

「還有這事?那些刺客用的是什麼樣的口氣?」魏忠賢一喜,心說不管是建奴派來的刺客還是韃靼派來的刺客,只要能幫老子洗清嫌疑就是好刺客。不過在聽完田爾耕詳細彙報完了朱由檢遇刺的前後經過後,魏忠賢不由大失所望,怒道:「廢物!這樣的證詞有屁用?白痴都知道這是刺客故意栽贓嫁禍,咱家身上的嫌疑不是更大?」

「是,是。」田爾耕連連答應,垂頭喪氣的退下。還好,田爾耕的小舅子肖傳及時站了出來,恭敬的問道:「九千歲,卑職有一句話不只當不說?」得到魏忠賢允許後,肖傳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九千歲,卑職認為,刺客自稱是韃靼或者建奴派來的殺手,這點肯定是假的——可不管假不假,這對我們都是一個機會,我們大可以借著刺客的這個口氣小題大做,把這件事情鬧大鬧轟動,鬧得滿京城都知道行刺廢信王的刺客是韃靼或者建奴派來的,把罪名坐實,暫時栽贓到韃靼或者建奴頭上!這麼一來,我們不僅暫時擺脫了嫌疑,暫時緩解了來自皇上和朝廷的壓力,還爭取到了查出真相的時間,等查出了到底誰是真正的幕後真兇,再把這個案子重新翻過來不遲。」

「不錯啊,妙計啊!」旁邊的幾個閹黨走狗眼睛都是一亮,都覺得肖傳這手緩兵之計十分漂亮,確實能夠暫時緩解閹黨所承受的壓力,為查出真兇擺脫自己們目前面臨的困境爭取到寶貴時間。精於權謀的魏忠賢仔細一想後,也是大喜過望,連聲喜道:「好,好,主意不錯,就這麼辦!暫時把這個罪名推到韃靼或者建奴頭上,是可以到爭取到一點時間,也免得廢信王和刺殺大皇子的真兇借題發揮,又把屎盆子扣到咱家頭上。」

「乾爹,聽肖掌刑這麼一說,兒子也有個想法。」宋金乘機說道:「兒子覺得,與其直接推到韃靼或者建奴頭上,倒不如推到與建奴勾結的山宗漢奸組織頭上。一來眾所周知,山宗漢奸是潛藏在我大明內部的毒瘤,隱蔽性強難以分辨,發起一次針對廢信王的刺殺行動輕而易舉,而且理由也是現成的——張大人剛剛在遼東殺了他們的主子,他們為了給主子報仇才拿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出氣,這樣乾爹在皇上面前也容易交代一些。二來甄別和抓捕山宗漢奸本來就是鎮撫司和東廠的職責,把罪名推到他們頭上後,兒子們和田都督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擔起追查刺殺信王,免得追查這個案子的權力也被別人拿去,乘機用來對乾爹不利。」

「第三嘛。」說到這,宋金語氣更為奸險,奸笑說道:「等查出了大皇子遇刺案和廢信王遇刺案的真兇後,兒子們也可以利用這個案子,把那些陷害乾爹的幫凶和那些對乾爹落井下石的小人一網打盡,替乾爹出這口惡氣。」

魏忠賢低頭盤算半天,覺得宋金說得十分有利,便點頭說道:「好,就按你們說的辦,連夜去給咱家找一些證據出來,把這個罪名暫時推到山宗那幫漢奸頭上。」宋金和田爾耕等走狗打手趕緊恭敬答應。稍微輕鬆下來後,魏忠賢先讓宋金把自己攙回病床上躺下,這才有氣無力的說道:「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了,雖然廢信王遇刺案,咱們暫時找到了替死鬼,可是大皇子遇刺身亡這個案子落到了廢信王手裡,以那個小鬼對咱們的仇怨,肯定會鉚足了勁把罪責推到咱們頭上,把咱家和你們一起弄死。」

「咱家仔細分析過了,這個案子廢信王很可能會這麼辦。」魏忠賢繼續說道:「那個小鬼想要借著大皇子遇刺案扳倒咱家,就一定會從你們幾個人身上下手,利用什麼捏造偽造的證據,把你們中間的一個或者幾個拖下水,坐實罪名,然後再順藤摸瓜,繼續攀扯到咱家頭上。所以咱家現在乘著這個機會,先和你們打一個招呼,如果那個小鬼真查到你們頭上,把你們中間的一個或者幾個拖下水——那你們一定得給咱家把嘴巴管好了,不管那個小鬼如何威脅利誘,都得給咱家頂住!聽到沒有?」

「卑職明白。」眾走狗一起答應。魏忠賢當然不會相信這些走狗真那麼聽話,真能抵擋得住廢信王的嚴刑拷打和糖衣炮彈,便又陰陰的說道:「明白就好!實話告訴你們吧,咱家那個孝順兒子張好古已經給咱家回信了,請咱家替他向皇上請一道旨意——親自率領屠奴軍押送國賊袁崇煥以及建奴賊酋努兒哈赤屍身入京獻俘!只要咱家那個能幹的兒子回到京城,對咱家忠心耿耿的屠奴軍回到京城,就是有天大的難題,也都不用怕了!所以你們只要頂住了,咱家將來一定不會虧待你們!可你們如果頂不住,象廢信王私藏傳位詔書那次動搖了,那後果怎麼樣,你們想必也明白後果吧?」

「卑職等明白,請九千歲放心,卑職等誓死不會背叛九千歲。」田爾耕等人戰戰兢兢的答應——上次信王謀逆案,這幾個閹黨打手確實有幾個動搖了,暗中向差點繼位成功的朱由檢發誓效忠,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只是張大少爺忽然發瘋一把火燒了名單,這些牆頭草才僥倖逃過一劫。現在魏忠賢舊事重提,當年曾經動搖的幾個牆頭草難免有些心裡發虛。

「這樣最好,下去辦事吧。」又累又病的魏忠賢揮揮手吩咐,又喃喃的補充道:「從明天開始,你們和咱家一樣,都又要在刀尖上跳舞、火海里取栗了。這一次,真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背叛咱家,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跳出來,對咱家落井下石,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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