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膽怯建奴

時已二更過半,綽號大明頭號工作狂的張大少爺寢帳里仍然是一片燈火通明,病懨懨的張大少爺也斜躺在書桌旁,正在一邊不時的咳嗽著,一邊翻看著各種各樣的軍情戰報,還有來自後方大明京城的各種情報匯總——本身就是政斗大行家的張大少爺可不想在前線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被後方突然捅來的一刀給捅到了。所以即便在朝廷上有魏忠賢這個強硬靠山全力支持,張大少爺對後方的朝野動向和輿論動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狗少黨大大小小的官員特務們也沒少在京城裡上竄下跳的打聽消息,基本上京城裡舉凡有什麼官員上過有關遼東戰事的奏章,張大少爺三天內就能在前方知道奏章的內容。

讓張大少爺感到欣慰的是,因為目前從開戰到現在的時間還短,加上戰況還算順利,所以京城裡的輿論對自己還是十分有利,大部分的官員百姓都還算滿意現在的遼東戰況,張大少爺那些公開或者潛在的對手政敵也找不到半點機會搗亂破壞,尤其是閹黨方面,除了馮銓一系的鐵杆支持者外,幾乎所有的閹黨官員都很支持這場決戰繼續打下去,還有不少閹黨官員已經在打起了遼東光復後收回的土地田畝主意,繁殖力超強的朱家王爺也開始了製造輿論,鼓動收復遼東之後在東北設立藩王府,讓朱家自己人到遼東就藩守地——別看這些人居心不良,可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有他們的支持還是比讓他們破壞搗亂強上百倍。而唯一對張大少爺比較不利的少數言論就是寧遠城的久攻不下,為此有少部分官員頗有微詞,但只要大戰場上不出問題,這樣的言論也不可能翻起太大風浪,畢竟,寧遠叛軍只是疥癬之疾,遼東建奴才是心腹大患,這個道理大部分大明官員還是懂的。

「東家,快三更了,你身體不好,還是早點休息吧。」好不容易等到張大少爺把手中的書本放下,宋獻策馬上好心勸道。那邊史可法也揉著布滿血絲的眼睛說道:「是啊,中正兄你該休息了,你看連我們這些沒病的人都快撐不住了,你一個病人不能再這麼累下去了。」還有袁可立也打著呵欠說道:「張少保,你真得趕快休息了,你要是再這麼累下去,累垮了身體,下官怎麼向皇上和九千歲交代?」

「沒事。」張大少爺又拿起一本書,咳嗽著說道:「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再看一會兒書,順便等一個客人。」

「客人?什麼客人?這麼晚了那來的客人?」袁可立驚訝的問道。張大少爺咳嗽著說道:「建奴使者,佟養性。算時間,他應該要來了。」

「東家,你真當自己是神仙?」宋獻策簡直想去摸張大少爺的額頭看看是不是在發燒說胡話,苦笑著說道:「說這麼晚了還會有建奴使者過來就算了,你竟然還能猜到建奴使者的姓名身份,三國里的諸葛亮怕也沒這個能耐吧?」

「不信的話,你們就等著瞧。」張大少爺微微一笑。結果張大少爺的話音未落,張石頭就已經從帳外進來,打著呵欠說道:「少爺,建奴那邊派使者過來了,是咱們曾經見過一面的老漢奸佟養性,說是要答謝你的釋放使者之恩,順便與我們約定決戰時間和地點,這麼晚了,你見不見?」

「什麼?」宋獻策、史可法和袁可立三人同時跳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瞪著張大少爺,異口同聲問道:「東家(中正兄、張大人),你真是神仙?怎麼建奴的所有動作,甚至就連建奴派來的使者姓名,你都能猜得一清二楚?」

「我那是什麼神仙,只不過是根據如今的情況和敵人的心理分析推理而已。」張大少爺十分得意的說道:「今天白天攻打建奴大營的時候,我故意改變習慣,把旗陣撤回中軍,以努兒哈赤老建奴父子的奸詐,不可能不聯想到我是因為病情加重,為了避免被他們用千里鏡察覺才將旗陣後撤,其後我又故意釋放無意中被我們抓來的建奴使者,就是想告訴努兒哈赤老建奴,我已經病了,病得還很重,所以才急著和他決戰。這麼一來,努兒哈赤老建奴不可能不派一個使者過來,找借口和我交涉,掌握我的真實病情。」

「那建奴使者的名字,中正兄你又是怎麼料到的?」史可法顫抖著問道。張大少爺一笑,答道:「這點更簡單,建奴那邊不可能不防著我玩李代桃僵耍他們的使者,肯定會派出熟悉我的走狗來和我見面,免得被我用替身給耍了。可是建奴那邊熟悉我的人,大部分都已經被我宰了,剩下的幾個建奴漢奸中,皇太極和范文程肯定不能來也不敢來當這個使者,所以努兒哈赤老建奴找來找去,肯定會選擇五年前曾經與我見過面的佟養性來當這個使者——除了這個老牌漢奸之外,努兒哈赤老建奴也沒有拿得出手的人了。」

張大少爺笑得得意,宋獻策、史可法和袁可立三人卻張口結舌,看著張大少爺簡直就象是在看外星人一樣,眼神里寫滿的全是不可思議的神色,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良久後,宋獻策才搖著頭說道:「東家,學生有時候還真想把你的腦袋剁了,把腦子挖出來仔細看看到底和別人有什麼不同,老建奴一家遇上你這樣的敵人,還真是他們的大不幸。」史可法和袁可立兩個老實人一起失魂落魄的點頭,表示自己們深有同感。

「其實習慣了就好了,你們只要多學學揣摩分析敵人的心理,很多事也能做到料事如神的。」張大少爺笑笑,又向張石頭吩咐道:「去把周木蘭帶來,我教他一些話,讓他代替我接見佟養性。」張石頭答應,正要出帳時,張大少爺卻又喝道:「等等,這麼做太直接了,周木蘭病得實在太重,直接讓他和建奴使者見面,只怕會適得其反,讓我再想一想。」

「是。」張石頭又收住腳步,張大少爺則閉目仔細盤算起來,許久後,張大少爺直起身體,咳嗽著說道:「這麼辦,石頭你先去告訴佟養性,就說我已經睡著了,讓他等一等,等我醒了再接見他。乘著這點時間,宋師爺,你馬上去軍營里找一個和我長得差不多的士兵來,穿上我的衣服化裝一下……」

……

肩負著刺探攸關建奴生死存亡重要情報的要任,老牌漢奸佟養性在明軍嚴密監視的客帳里等了足足等到了四更,張石頭才再度來到客帳宣布張大少爺同意接見。佟養性不敢怠慢,趕緊帶上努兒哈赤父子贈送給張大少爺的禮物,一路明軍的中軍大帳,又經過明軍士兵的嚴密搜身,佟養性這才得以進到明軍大帳。但是進帳之後,張石頭卻要求佟養性在距離帥座十五步外站定,並且解釋道:「佟先生,實在抱歉,因為之前在喀喇沁草原時,韃靼使者哈爾巴拉曾經試圖刺殺我家少爺,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少爺之後就頒布了嚴令,兩軍交戰之際,嚴禁敵軍使者靠近他十五步之內。這也是為了佟先生你好,希望佟先生你能理解。」

「那是當然,石頭將軍請放心,小使一定會遵守貴軍的規定。」佟養性賠笑著答應,一雙三角綠豆眼裡的芝麻眼珠子卻開始四處打量了,很快的,佟養性就發現不對了——做為明軍的中軍帥帳,看守戒備雖然異常嚴密,可是大帳里的燈火明顯不足,尤其是在張大少爺的帥座旁邊,八盞燭台竟然只點燃了兩支蠟燭,在自己這個位置看過去,根本就看不清楚那邊的情況!發現了這個情況後,佟養性頓時提高了警惕性,益發小心謹慎起來。

片刻之後,身著大明朝廷二品正紅官服的張大少爺從後帳走出,當中坐下,尾隨而出的宋獻策和史可法等人也在帥座兩旁站定。佟養性也甚是狡猾,知道自己不可能看清楚張大少爺的真正情況,便故意躬身說道:「大金使者佟養性,奉大金汗努兒哈赤之命,拜見明國張好古張大人。——張好古大人,小使也是久仰你的鼎鼎大名了,今日得見,真是小使三生之幸。」

「佟先生,你老糊塗了嗎?」旁邊的張石頭冷冷的喝了起來,「五年前在錦州城裡,你就和我家少爺見過兩次面,這麼快你就忘了?」

「不愧是張好古小蠻子身邊的心腹,果然一個比一個狡詐。」佟養性心中冷哼一聲,這才改口賠笑說道:「小使真是老糊塗了,五年前老夫確實兩次拜見過張好古大人,如果不是石頭將軍提醒,小使還真想不起來了。」說著,佟養性將隨身帶來的禮物高舉過頭,微笑說道:「張好古大人,我家大汗聽說你貴體微恙,又承蒙你的釋放信使大恩,特命小使攜來百年高麗參一對,請張好古大人笑納。」

「多謝佟先生,石頭,收下。」站出來答話的宋獻策,待張石頭收下禮物後,宋獻策又說道:「佟先生,聽說你這次是奉命來和我們大明軍隊約戰的,時間和地點你們定吧,我們大明將士早就等得手癢了,就等著在戰場砍下老建奴努兒哈赤的人頭,你們主動約戰,我們求之不得。」

「十天後,在小凌河驛站廢墟上決戰如何?」佟養性試探著問道。對面史可法大怒說道:「十天?你們建奴到底是不是帶把的?在這幾里你們跑了怎麼辦?明天決戰,敢不敢?」

「我大金雄師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有什麼不敢的?」佟養性早有準備,故意笑道:「只是我家大汗知道你們蠻子還有援兵即將趕到,準備等你們的援軍到了再決戰,省得麻煩。張好古大人,你急著送死,也不急於這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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