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帷幕拉開

高手過招,自然非同凡響,遼東決戰尚未正式打響,張大少爺和努兒哈赤父子就已經象兩個高明的棋手一樣,以天下為棋盤,以萬物為棋子,為了爭奪開盤時的先手先機,展開了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交手交鋒。在決戰時間的選擇上,張大少爺為了避免在對明軍極為不利的八月開戰,果斷的選擇了裝病迷惑敵人,讓努兒哈赤父子看到全勝希望,下意識的放棄了對己方來說十分有利的八月進兵計畫。而緩兵之計初見成效,在爭取到了一個月至關重要時間後,張大少爺又以養病為借口脫離陝甘泥潭,回到京城乘機說服明熹宗和魏忠賢同意展開遼東決戰,從容調動剿賊戰場上鍛鍊出來的五省精銳,趕赴遼東集結參戰,既擺脫了斷時間內倉促集結帶來的種種不利因素,又借著強行推廣種植的紅薯豐收之機,穩定了陝甘饑民人心,最大限度的消弭了在遼東決戰之時,明軍後院起火的可能性。

狗少奸,建奴也不傻,在做出改變出兵時間的決定前,建奴也沒少花力氣探聽張大少爺病情的真假,從傳統的細作刺探到想方設法通過大明官員直接試探刺探,就連張大少爺用藥後的藥渣都千方百計的收集起來,再由頂級名醫通過藥物成分判斷張大少爺的真實病情,至於利用漕運總督李奇逢以贈醫為名、直接把己方信得過的郎中送到張大少爺身邊診斷,在這個時代更是算得上間諜戰中的神來之筆!但很可惜的是,建奴這次碰上的偏偏是狗少,一個多出三百多年見識的張大少爺,所以當張大少爺效仿薩達姆大叔、丘吉爾大伯和斯大林老前輩使出替身絕招之後,建奴的這些招數不僅立即失效,還錯誤得出了天妒英才、狗少病重難愈的結論,徹底錯過了八月出兵的有利時機,從此走入被動。

一步慢步步慢,在錯誤判斷了張大少爺的病情後,建奴雖然一度迎來了山宗徹底叛變大明投靠己方的天賜良機,幾乎搶佔了在即將到來的遼東決戰中的隔岸觀火先機,但是讓努兒哈赤父子暴跳如雷的是,張大少爺這個天才的對手同樣判斷出了建奴開戰後將要擁有的有利位置,果斷出動手中僅有的精銳力量,從海面千里突襲錦州城,一舉摧毀了這個在遼東決戰中建奴主力在戰略上最有利的前沿基地、總指揮部和總糧倉!還大大削弱了建奴的可持續作戰能力,而更讓建奴氣得七竅生煙和膽戰心驚的是,他們的軍隊半主場作戰,竟然始終摸不清楚偷襲錦州的明軍部隊總指揮官,到底是不是張大少爺這個瘟神禍害!這一點看似無關緊要,甚至讓人覺得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努兒哈赤父子和張大少爺卻都非常清楚,這件事其實不僅影響著建奴主力的戰略部署,甚至還左右著建奴主力的戰略選擇!

將遇良才,棋逢敵手,在連失兩著先手之後,謹慎小心的努兒哈赤父子又發現了第三著可能失去的先手——那就是努兒哈赤那個野心勃勃的侄子阿敏!本來換成了其他敵人,努兒哈赤父子是絕對不用擔心侄子或者堂兄弟背棄己方的,可問題是,天才的謀略家努兒哈赤父子這次的對手是更天才的張大少爺,一個文武雙全政斗權斗謀鬥武斗無一不精無一不通的怪胎!所以努兒哈赤不敢怠慢,在發現阿敏這邊可能會出問題後,果斷做出了鑲藍旗與鑲紅旗對調駐地的決定,把阿敏這個危險人物調回海州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以免給張大少爺這個瘟神禍害可乘之機——非常遺憾的是,努兒哈赤這次還是晚了一步,在同是一丘之貉的狗頭軍師宋獻策提醒下,張大少爺立即再次搶先出手,終於趕在鑲藍旗與鑲紅旗換防之前,通過皮島軍隊打通了與阿敏的聯繫,並且成功與阿敏達成秘密協議,第三次搶佔了先機,也在即將到來的遼東決戰中埋下了一根導火線,一根一旦點燃就能引爆建奴內部矛盾的導火線!

精彩紛呈的戰前交鋒逐漸告一段落,遼東決戰的帷幕也開始漸漸拉開。大明天啟十年八月二十六,當宋獻策領著阿敏的第四個兒子果蓋回到大明京城時,張大少爺從西北五省抽調而來的軍隊已經大部分抵達了大明京畿,大明漕糧轉處兼北直隸最大糧倉的通州城外也已經是帳篷密布,旗幟林立,漫山遍野隨處可見不同口音不同番號的大明軍隊,或是旗甲鮮亮,或是隊伍整齊,人歡馬躍,人潮滾滾,整個通州地區,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看到這樣的景象,宋獻策當然是喜上眉梢,代表阿敏前來大明接受冊封的果蓋則是心情複雜,既是興奮於盟友之強盛,又是擔心大明朝廷言而無信,讓自己步了堂叔德格類的後塵,拿自己的腦袋給大明軍隊祭旗。

讓果蓋大鬆一口氣的是,在通州城外的中軍大帳中,正在與副手新任遼東巡撫袁可立迎接安置五省軍隊將領的張大少爺很快就親切接見了他,不僅沒有拿他的腦袋祭旗,還扔下了一大堆剛剛從大明西北五省趕來的名將猛將不管,把所有閑雜瑣事扔給袁可立,親自作陪,在後帳中擺下豐盛酒宴給果蓋接風洗塵。唯一讓果蓋感到擔心和遺憾的是,張大少爺的病情顯然比宋獻策所描述的要沉重許多,不僅才喝了一小口酒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就連走路都顯得非常吃力,只能是坐在輪椅之中,由親兵推著輪椅行進——看到這一點,從小就讀著《三國演義》長大的果蓋難免要想起五丈原時的諸葛亮,對張大少爺這個未來妹夫既是同情,又是大大的幸災樂禍。

酒席宴罷,張大少爺先讓親兵帶果蓋下去休息,準備第二天再領果蓋進京面聖,直到走後,臉上塗滿白色化裝油彩的張大少爺才從輪椅上站起來,一邊活動著已經快要麻木的腿腳,一邊向宋獻策問道:「宋師爺,毛文龍那邊情況怎麼樣?你認為以他目前的狀態,能夠單獨扛起敵後游擊的重任么?」

「恐怕很難。」宋獻策沉聲答道:「因為饑荒和袁崇煥的蓄意破壞,東鎮軍隊減員情況嚴重,士兵不是病死、餓死、戰死就是逃亡,當年的四萬多軍隊,現在已經只剩下不到三萬,而且大部分面黃肌瘦士氣低落,武器糧食嚴重不足,訓練荒廢更是厲害,同時因為戰馬稀缺的緣故,可持續流竄游擊的能力也是大減。學生粗略估計了一下,毛文龍現在真正能打野戰的軍隊已經不到一萬五千人,自保或許有餘,但是要完全牽制建奴鑲紅旗或者執行東家的敵後騷擾行動,恐怕已是力所難及。」

「袁崇煥,禍國殃民之國賊!」張大少爺恨恨罵了一句,又沉吟著問道:「如果我們全力加強給毛文龍的支持和補給,他的戰鬥力能恢複幾成?能不能完成反攻朝鮮和牽制建奴鑲紅旗的任務?」

「如果再給毛文龍一批輜重補給,再加上朝鮮軍隊的支持,那麼毛文龍或許能在朝鮮土地上重新站住跟腳。」宋獻策老實答道:「但是要讓毛文龍軍單獨殲滅建奴鑲紅旗,或者要毛文龍恢複鼎盛時期的戰鬥力,能夠直接威脅薩爾滸和赫圖阿拉,對毛文龍軍來說,肯定是一件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學生認為,以毛文龍如今的情況,能夠牽制住建奴鑲紅旗,使得努兒哈赤無法抽調鑲紅旗軍隊增援其他戰場,基本上已經是毛文龍的極限。」

張大少爺不再說話,背著手在帳篷里轉了幾個圈後,張大少爺終於開口說道:「這就足夠了,以毛文龍現在的情況和軍隊戰鬥力,能夠獨力牽制建奴鑲紅旗,也算是了不起了。」說罷,張大少爺轉向史可法吩咐道:「憲之,擬令吧,讓登萊再給東鎮送去五千把馬刀、五千套軍服、三千支刺槍、六百支三眼火銃、三十門佛朗機炮和配套彈藥。另外再送兩萬石糧食,東鎮那邊糧荒太嚴重,不徹底解決糧草問題,毛文龍的軍隊軍心定不下來。」

「少保大人,別的還好說,登萊恐怕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了。」史可法輕聲提醒道。張大少爺想都不想就答道:「叫山東巡撫趙彥出,今年山東全境種的糧食八成都是狗薯狗芋頭,剛剛秋收下來,肯定拿得出這麼多糧食。還有,順便替我擬一道公文,給戶部和兵部打個招呼,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的。」

「是,少保請放心。」史可法答應,趕緊埋頭疾書。旁邊的宋獻策又說道:「東家,毛文龍那邊,學生已經打好招呼了,叫他務必在九月初五之前趕到山海關,參加戰前軍事會議。不過學生還擔心一點,如果毛文龍軍隊最多只能做到牽制建奴鑲紅旗的話,那麼我們就沒辦法按計畫在決戰之時向建奴後方投入一支游擊部隊,破壞建奴的後方基礎和促使建奴加快決戰步伐,更沒辦法讓努兒哈赤這條老狐狸下定決心,拿出建奴所有力量與我們做拚死一搏。」

「關於這一點,我已經早有考慮。」張大少爺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帳篷頂端,獰笑道:「既然毛文龍能牽制住建奴鑲紅旗,那我就可以從後方直接出兵,派一支軍隊從金州登陸,殺入建奴兵力空虛的遼東腹地,攪他一個天翻地覆,徹底打亂建奴的戰略部署!」

「東家,恐怕沒這麼容易吧?」宋獻策警告道:「海上風高浪險,補給極其困難,我們直接從天津出海的軍隊騷擾遼東海岸也許能行,可是要他們殺入無糧無援的建奴腹地游擊作戰,打亂建奴的戰略部署,那麼糧道如何保證?後勤如何補給?那怕這支軍隊只有五千人,也需要超過三萬人的民夫隊伍才能保證他們糧草輜重供應,還需要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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