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兩個關鍵

原本就不是鐵板一塊的亂賊陣營被張大少爺輕鬆撬出許多裂痕,可同樣也原本不是鐵板一塊的陝甘明軍陣營,也因為張大少爺對陝甘明軍將領士兵的藐視,還有陝甘明軍將士對張大少爺這個小白臉的藐視,同樣生出了許多裂痕。二十二日清晨,張大少爺升帳點卯時,張大少爺與陝甘眾將官的矛盾衝突就小規模爆發了一次。

衝突源自張大少爺頒布的軍令,張大少爺命令陝甘軍隊從即日起,全力修築起一條東、西、南三面包圍西安城的圍城工事,深挖陷馬溝,高築拒敵壘,多樹防撞柵欄圍困城中亂賊,只留北門主戰場作為殲敵之用,做好長期圍城作戰的準備。這麼一來,就連表面上對張大少爺客客氣氣的孫承宗和洪承疇都不幹了,洪承疇首先開炮問道:「張部堂,你這道命令,下官實在無法理解。賊眾我寡,我們只有三萬多軍隊,亂賊則多達十五萬,我軍兵力本來就不足,應該要把兵力集中到一點,重點攻打西安一門,這才有希望奪回西安,你怎麼反倒分散兵力包圍四門,自己削弱自己的主攻力量?而且這麼長的工事就算修成了,亂賊一旦突圍,我們又上那裡去找那麼多兵力堅守這麼長的工事?」

「洪撫台,你的話很有道理,本官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沒辦法,本官不得不這麼做。」張大少爺不動聲色的說道:「本官也想集中兵力攻打一門,先奪回西安城,再利用我軍的野戰優勢,在運動戰中逐步剿滅亂賊!可問題是,我們現在攻得下西安城嗎?」

「我們怎麼攻不下西安城了?」洪承疇大怒問道。張大少爺毫不客氣的反問道:「既然洪撫台認為西安城攻得下,那為什麼你和孫閣老攻了一個多月,犧牲了三四千英勇的大明將士和消耗附近兩個州府的所有軍糧,到現在西安城還在反賊手裡?」

被戳中心頭傷疤的洪承疇啞口無言,臉色則情不自禁的鐵青了起來,陝甘諸將也是個個臉色又青又白,眼中噴出的怒火足可以把張大少爺燒成灰燼,就連老於城府的孫承宗都臉上有些掛不住,出列單膝拜倒,頹喪說道:「老朽無能,丟了西安又拿不回來,還折損了這麼多英勇的將士,喪師辱國,請部堂大人治罪。」

「孫閣老請起,晚輩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張大少爺起身還禮,又表情頗為無奈的說道:「再說了,攻不下西安,這也不是戰之罪,西安這麼堅固的城防,不要說孫閣老你和陝甘軍隊了,就是晚輩的屠奴軍正面強攻,能不能拿下西安城也是一個大問題。所以晚輩沒辦法,只好一邊調遣援軍增援西安戰場,一邊做好長期圍城的準備,將來就算援軍來了也拿不下西安城,我們也可以長期圍城,待到城中亂賊軍糧耗盡,西安城池也可以不攻自破了。」

「既然張部堂這麼看不起我們陝甘軍隊,看不起末將等陝甘將領,那把我們全部開革了算了!」陝西總兵官吳自勉忍無可忍,一把扯下頭上的頭盔,怒吼道:「末將願意退位讓賢,請部堂另找能打仗的能人來當這個陝西總兵!」其他的將領有樣學樣,紛紛摘下頂上頭盔,擺出一起撂挑子不幹的架勢,七嘴八舌的怒吼道:「末將也請部堂大人開革!」「我這個副將也不當了,部堂你找你認為能打仗的人來當吧!」「老子不幹了!」

「很好,逼宮是吧?」張大少爺毫無懼色,獰笑一聲猛的一拍桌子,咆哮道:「既然你們認為本官是在輕視你們,你們也認為自己很能打,那你們誰敢立一個軍令狀率軍攻城?攻下西安,本官給你們磕頭賠罪,攻不下,就拿腦袋來正軍法!」

大帳中鴉雀無聲,張大少爺與陝甘眾將怒目相對,雙方都是殺氣騰騰,以至於張大少爺的兩個心腹張石頭和吳六奇都嚇得一個用眼色命令親兵隊準備,一個用眼色命令副手去通知屠奴軍準備,河南的兩個副將芮琦和陳永盛也捏了一把汗,隨時準備著衝出帳里調集河南軍隊,保護張大少爺殺出陝甘軍隊的包圍。還好,孫承宗及時站了出來,回頭向陝甘眾將喝道:「幹什麼?你們都想幹什麼?都給我老夫把帽子戴上,張部堂是五省總督,你們如此頂撞於他,想造反么?」

「孫閣老的話,你們聽見沒有?」洪承疇也強壓怒氣,站出來幫助孫承宗威壓眾將,喝道:「如果你們還認為自己是大明的臣子,朝廷的官員,就馬上把頭盔戴上,站回原位!否則的話,出了事休想本官和孫閣老保你們!」陝甘眾將始終還是不敢和朝廷對抗,終於還是把頭盔戴了回去,人也站回來了原位。孫承宗這才轉過身來,向張大少爺拱手說道:「張部堂,老朽治軍無能,部下冒犯了你的軍威,請部堂大人治罪。」

「算了,牙齒和舌頭還有打架的時候,上下級之間吵上幾句也沒什麼,本官也不是那麼心胸狹窄的人。」張大少爺一揮手,坐回原位。孫承宗又挺直身體說道:「一事歸一事,部堂大人,你的長期圍城計畫,老朽還是十分之不贊成。部堂大人可知道,這陝甘連年大旱,田地顆粒無收,前方用度全靠後方支援,長期圍城,對後勤糧道將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朝廷能拿出這麼多的糧食和軍餉來支持這個計畫?」

「閣老放心,這點也早在晚輩的考慮之中。」張大少爺故意刺激孫承宗,邪笑道:「借著這個機會,也順便向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今年本官掌管的西北剿賊軍費預算,是去年的五倍!」

「去年的五倍?!」孫承宗脫口驚叫。張大少爺笑笑,點頭說道:「不錯,去年西北的剿賊軍費連糧餉帶輜重開支,大約是四十八萬兩白銀左右,但今年朝廷大發慈悲,答應給本官二百六十萬兩銀子的軍費,所以我們的糧餉非常充足,閣老和大家都可以放一百個心。」說罷,張大少爺還故意補充一句讓孫承宗氣得全身發抖的話,「這二百六十萬兩銀子如果不夠,朝廷還可以考慮再撥給一些。」

「朝廷一年的歲入還不到五百萬兩,會拿這麼多給西北剿賊?」洪承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大少爺笑道:「洪撫台有所不知,朝廷去年查抄了張家口八大漢奸的家產,填補了各種虧空和彌補了各地開支後,大約還節餘了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年底的時候,朝廷又查抄了通州逆賊李家國兄弟的家,又弄到了兩百來萬兩,這些額外的收入除了拿一部分給遼東外,大部分都將送來西北,用作剿賊軍費。」張大少爺說完,大帳中已經到處冷氣倒吸的聲音,已經窮怕了的陝甘將領個個兩眼放光,心知今年肯定可以大撈一筆了,小白臉總督剛才沒接受自己的辭職,倒也是一件大好事。孫承宗和洪承疇則表情複雜,心中破口大罵魏忠賢的偏心,簡直就是偏到東海龍宮去了!自己們幾年來年年都是過得苦巴巴的,沒有一年的軍費超過五十萬兩,張大少爺這才剛剛上任,軍費就一下子漲到二百六十萬兩的天文數字,不夠還可以再加,這擺明了就是要用銀子給張大少爺堆出剿滅西北亂賊的蓋世奇功嘛!過了許久後,孫承宗才搖頭苦笑道:「朝廷對張部堂的信任,果然遠在老夫之上啊!不過也好,有了這麼多軍費,這亂賊不管是剿是撫,都不用為銀子發愁了。」

「是剿賊還是撫賊,等以後再說,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麼奪回西安城。」張大少爺一揮手撇開這個話題,言歸正傳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沒意見了,那就開始動手修圍城工事,本官的屠奴軍至少要半個月後才能抵達西安城,在這半個月內,大家只要專心修工事圍城就行了!記住,沒有本官的命令,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許擅自攻城,不要再讓士兵們白白去送死了。散帳。」

表情複雜的孫承宗和洪承疇領著陝甘眾將走了,一直提心弔膽的張大少爺眾心腹也長鬆了一口氣,史可法拍著胸口慶幸說道:「好險,剛才我還真擔心打起來。」宋獻策也抹著冷汗埋怨道:「東家,學生知道你是在故意刺激陝甘將領,可你的手法也太粗暴了,要是激起兵變怎麼辦?」

「兵變?他們敢么?」張大少爺冷笑道:「孫閣老是何等要面子的人?他怎麼敢背上縱容部下發動兵變殺害上司的事發生?不對他們硬一點,他們還以為本官好欺負,以後這陝甘軍隊就更難帶了!」

「張部堂,還是象以前那樣,早點想辦法把孫閣老從陝甘弄走吧。」吳六奇怒氣沖沖的說道:「末將也看出來了,孫閣老對部下是好,可好得太過份了,簡直就是在嬌慣縱容,袁崇煥擅殺二品大員那次,就是被他給保了下來,結果把袁崇煥給縱容成了什麼模樣?再讓他在陝甘這麼幹下去,陝甘軍隊遲早會變成第二個寧遠!」

「放心,只要有我在,陝甘想變成寧遠,做夢!」張大少爺自信的冷笑,心裡卻著實犯愁,到底應不應該用點下流手段把孫承宗這個民族英雄從陝甘弄走呢?史可法不願去說自己崇拜的偶像孫承宗壞話,轉移話題問道:「對了,張部堂,你讓陝甘軍隊從現在開始修工事,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該不會真象你說的那樣,準備長期圍城,把亂賊都困死在西安城裡吧?」

「我傻了啊?」張大少爺奸笑,「陝甘災情嚴重到這地步,我不拿寶貴的軍費去安撫饑民,用來長期圍城,就算把城裡的亂賊都困死了又能有什麼用?不根除陝甘賊亂的根源,殺了一個高迎祥,照樣有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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