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無心樹敵

「對不起了,兄弟,你們兄弟如果不死,把我賣出來,那我就麻煩了。」袁崇煜一邊在李家斌耳邊低聲陰陰說著,一邊狠狠抽出已經從背後插進李家斌心臟的匕首。李家斌艱難回頭,看看滿臉猙獰笑容的袁崇煜,張嘴想說什麼,身體卻不聽使喚的緩緩癱倒,摔倒在黎明前那半昏半暗的雪地里。幾乎同時癱倒的,還有李家斌身邊的六個家丁,無聲無息幹掉他們的則是袁崇煜的四個隨從,從山宗里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隨從。

「二老爺,為什麼要殺李家的人?」先在袁崇煜的眼色暗示下殺了人,袁崇煜的隨從隊長才低聲問起原因。袁崇煜低聲答道:「我們可能中計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先除掉這兩兄弟要緊!別多問,快到前面去,找機會幹掉李家國,絕對不能留活口!」四個山宗好手低聲答應,藏身短刀,矮身就衝進了混亂的人群中,袁崇煜則飛快衝向早就看好的藏身地,躲藏進了一堆雜亂的貨物之中。

「嗒嗒嗒嗒!」袁崇煜剛剛藏好,幾乎是在同時,通往碼頭的大道上便傳來了密集的馬蹄聲,無數身披白袍的屠奴軍將士高舉著朱紅大旗,在吳六奇的率領下旋風一般撲向通州碼頭。而讓袁崇煜嚇得魂飛魄散的是,就在他動手刺殺李家斌的不遠處,一群人忽然簇擁著張大少爺從一所房屋中沖了出來,與屠奴軍匯成一股——從距離判斷,張大少爺絕對有可能親眼看到了袁崇煜暗殺李家國。大驚失色之下,袁崇煜不由心頭亂跳,「怎麼辦?要是張好古小閹狗看到我和李家兄弟在一起,又看到我殺李家斌,那可怎麼辦?」

「衝上去!」接管了屠奴軍的指揮權,象縮頭烏龜一樣躲藏了一夜的張大少爺重新意氣風發起來,右手一揮,命令道:「讓他們放下武器投降,否則的話,格殺勿論!」

「官軍平叛,所有人,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屠奴軍將士依令而行,揮舞著雪亮的馬刀呈半圓形包抄向李府家丁,口中大吼大叫,「官軍平叛,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幾百個李府家丁不知所措,再去尋找李家國和李家斌時,卻猛然發現李家斌不知所蹤,李家國也心窩插著一把短刀摔倒在亂軍之中,死得已經不能再死。而屠奴軍將士則毫不客氣,圍上前去沖著那些手拿武器的李府家丁揮刀就殺,見人就砍,嘴裡喊得更是厲害,「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噹啷!」第一個聰明的李府家丁帶頭扔下武器跪下,其他的李府家丁也有樣學樣,紛紛扔下武器跪倒在雪地中,包圍圈中的武器跌落聲和求饒投降聲也連綿不絕起來。只有少數幾個李家國兄弟的心腹掉頭就跑,跳起運河逃命,屠奴軍衝到岸邊,解下膛線火槍乒乒乓乓一陣亂轟,張大少爺親兵隊中的狙擊手也沖了上去,一槍一個,霎時就把跳河逃跑的李家骨幹幹掉七七八八,剩下的也聰明的選擇投降,爬到岸邊高叫投降,「軍爺們,不要開槍,我們投降!我們是從犯,是李家國和李家斌兄弟逼著我們乾的。」

半個多時辰後,碼頭上的李家骨幹不是被殺就是被屠奴軍逮捕,李府家丁也盡數落網,也是直到此刻,通州兵備僉事魏雲中和通州知州周志閏也這才帶著通州官軍和通州衙役姍姍來遲,結果張大少爺毫不客氣的親自兩把扯掉周志閏與魏雲中的烏紗帽,喝道:「拿下!即時起,通州所有軍務民政,由本官暫時代理!」二人大叫冤枉,張大少爺則獰笑道:「冤枉?李家兩兄弟聚眾謀反,企圖謀害本官與兩廣總督李逢節李大人,你們通州官員,一夜時間裡卻不聞不問,致使李憲台慘死,你們還有臉喊冤?」

「探花郎,老夫沒死。」李逢節帶著哭音的喊聲傳來,張大少爺扭頭看去,卻見凍得臉青嘴白的李逢節裹著一床髒兮兮的毛氈,由幾個身上帶傷的親兵攙扶著走了過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張大少爺哭訴道:「探花郎,你要為老夫做主啊,這些亂賊,竟然放火燒老夫的船,想把老夫活活燒死!幸虧老夫的親兵隊長忠心,背著老夫跳進了河裡,老夫這才揀回一條命來啊。」

「嘿,老東西命還真大。」張大少爺心中一樂,又指著面如土色的魏雲中和周志閏喝道:「看到沒有?李憲台差點在你們在治地被亂賊活活燒死,等著聽參吧,本官雖然不喜歡參人,但這次,怎麼都得狠狠參上你們兩一本!」李逢節也打著噴嚏哭喊道:「對!參!老夫也要參你們!老夫這條老命,差點就丟在你們通州了!」

「張憲台,李憲台,饒命啊。」魏雲中和周志閏徹底傻了,做夢李家兄弟竟然想一個晚上幹掉兩個在職總督,趕緊跪下磕頭求饒。只可惜這會就算張大少爺想饒他們,兩廣的李總督也不幹了,李逢節又蹦又跳的大喊,「饒你們?那昨天晚上你們到那裡去了?老夫懷疑,你們很可能是和反賊勾結,準備殺害兩名朝廷大員扯旗造反,老夫一定要上奏朝廷,請朝廷徹查此事!徹查,徹徹底底的查!」

魂飛魄散的通州兵備僉事和通州知州被揪下去了,張大少爺又下令接管城防,關閉城門逮捕李家餘黨,分出人手查封李家的所有產業財產,同時派人快馬飛報朝廷,請朝廷下旨定奪,忙得不可開交。也是到了這時候,李逢節才想起來向張大少爺問道:「張探花,怎麼昨天晚上反賊圍攻楊宛姑娘花船的時候,你怎麼不在船上?」

「我發現情況不對,提前跳水逃了。」張大少爺隨口瞎扯。李逢節則追問道:「那探花郎怎麼不通知老夫一聲?害得老夫被反賊困在船上,差點把這條老命都丟了。」

「我派人通知你了啊?出什麼事了?」張大少爺故作驚訝,又轉向張石頭追問原因。張石頭會意,忙解釋道:「李憲台,我們派人通知你趕快走的,可是你酒喝得太多,睡得太沉了,沒能叫醒你。」

「昨晚上老夫沒喝多少酒啊?而且就算老夫睡得太沉,怎麼老夫的親兵就不知道這件事呢?」李逢節更是疑惑。張大少爺無言可對,只能轉移話題道:「李憲台,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來這件事的原因,給你一個交代。但現在下官必須去逮捕亂賊餘黨和他們的家眷,還有審問亂賊,暫時忙不過來,你得等上幾天。」說到這,張大少爺又威脅道:「還有,李憲台,有一件事你要做好準備,李家兄弟聚眾謀反,你卻在事前無緣無故的拜訪他們,將來朝廷追究起來,李憲台你該怎麼回答,還要先考慮好。」

「老夫冤枉啊。昨晚上是遼東巡撫的弟弟袁大掌柜硬拉著我去李家的,探花郎你親眼所見,可要為老夫做證啊。」害怕被扯進謀反案的李逢節也慌了手腳,趕緊出言辯解。張大少爺則微微一笑,答道:「李憲台放心,下官當然會替你做證,只是先提醒你一下。好了,下官還要去忙公事,李憲台你多多保重,有什麼事以後再說。」說罷,張大少爺匆匆而去,生怕李逢節追問昨天晚上的事情。

「不對啊?」看著張大少爺離去的背影,李逢節肚子里的疑問也越來越多,「就算這小子是發現亂賊逼近花船,提前跑了,那怎麼楊宛那個小婊子也不在花船上?還有,他究竟有沒有派人通知我……?」

……

通州商會的兩大會長聚眾謀反,企圖殺害宣大總督和兩廣總督兩名朝廷大員,消息傳到京里後,滿朝震驚,無比震怒的明熹宗第一時間下令徹查此事,並且派出內閣首輔張瑞圖、次輔馮銓和都察院都御史崔呈秀親自帶隊,同赴通州詳細調查,限定兩日期限查出真相。而張瑞圖、馮銓來崔呈秀到通州後,通過審問被捕的李家兄弟心腹,也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且在天津巡撫畢自嚴的幫助下,順利逮捕了已經在天津塘沽港為李家兄弟準備逃亡遼東海船的李家管家,查出了李家兄弟是得知自家案發之後,準備殺害朝廷高官後逃亡遼東向建奴投降的真相——確實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相!

張瑞圖、馮銓和崔呈秀三人又將案情上奏朝廷之後,氣得七竅生煙的明熹宗和魏忠賢當即將此案定性為謀反案,下旨誅殺李家九族,家產全部抄沒入庫,已死的李家兄弟不得入斂,挫骨揚灰以做懲戒,死了四年的李三才也被開棺戮屍,李氏一門,盡皆斬首!大仇得報的張大少爺則喜滋滋的和司禮監三號太監李欽夢聯手查抄李家產業,從上到下,個個撈得盆滿缽溢,而李家的家產實數也讓張大少爺和李欽夢很是目瞪口呆了一把——所有家產摺合白銀,竟然超過了五百萬兩,足足相當於大明國庫一年的收入!當然了,張大少爺和李欽夢當然不會老實到把五百萬兩銀子全部上交國庫,最後兩百萬兩銀子上交朝廷,剩下的三百萬兩則由張大少爺和李欽夢協商分配,魏忠賢拿大頭,張大少爺和李欽夢拿中頭,屠奴軍將士和錦衣衛拿小頭,司禮監眾太監、內閣成員、六部堂官和諸多閹黨骨幹官員也都拿到了相當豐厚的一份,可謂皆大歡喜。

和又發財又撈功的張大少爺相比,兩廣總督李逢節李憲台則是窩囊到了極點,差點被李家兄弟幹掉被迫跳河凍出一場大病不說,舉薦他出任兩廣總督的內閣次輔馮銓知道了他主動去給李家國拜壽後,又氣得把他從病床揪下來,狠狠拳打腳踢一番,還一邊打一邊罵,「你這個不爭氣的老東西,吃相竟然難看到這地步,堂堂一個總督,為了幾個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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